打掃學校操場的活兒，以往一直是由各班級分片包乾，現在汪校長破了規矩，全部委派給了馬小飛一個人，可就成了真正的辛苦活兒。趕巧萊城市初中生足球大賽開賽在即，校足球隊的隊員們正在操場上加緊訓練，他們揮汗如雨的同時，也把飲料瓶子和食品包裝袋等各色垃圾扔得到處都是。光瞧瞧那地上的一片狼藉，馬小飛還沒動手，就已經要暈倒了。“這活兒可怎麼幹啊？”他心裡嘀咕着，沒留神，一隻皮球飛過來砸在了他的腿上。
“喂，把球擲給我！”一個鼻頭紅得像草莓似的隊員，用命令的口氣向馬小飛高喊。
馬小飛裝作沒聽見，低下頭，用笤帚劃拉地上的包裝袋。
傲慢的“紅鼻頭”顯然很光火，他跑過來兩手叉腰站在馬小飛面前，大聲吼道：“你怎麼回事？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啊？”
馬小飛揚起頭，挑釁地看着他說：“我聽見了又怎樣？你自己不長着兩條腿麼，幹嘛要麻煩別人？”馬小飛也憋着一肚子火呢，巴不得有人找自己打一架。
“嗬，好小子，敢這麼跟我說話！你不知道我是誰嗎？”“紅鼻頭”斜睨着馬小飛，派頭大得很，根本沒把他這個小個子放在眼裡。
馬小飛滿不在乎地搖搖頭，翻眼看着天。
“紅鼻頭”豎起一個大拇指，指尖對着自己的紅鼻頭，撇着嘴說：“告訴你，小子，我就是育龍中學校足球隊的隊長徐壯。瞧見教學樓一樓大廳牆上的那張獎狀了嗎？那就是我帶領球隊參加上屆市初中生足球賽獲得的殊榮。連老師們見了我都笑呵呵呢，你算老幾，敢跟我過不去！”
馬小飛不屑地“嗤”了一聲，“不就是個球賽季軍麼，又不是冠軍，有什麼好顯擺的？也至於把你老兄牛成這樣。”
徐壯的虛榮心沒能得到預期的滿足，反而被澆了一盆冷水，他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兒。“嗬，你小子口氣不小，連季軍也敢小瞧。你到底懂不懂足球？看你這樣子，是七年級剛入學的新生吧？我就納悶，七年級的小豆包爲什麼總是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馬小飛說：“就算我不知天高地厚，但至少我知道球門在哪兒，不像有的人，自以爲了不起，想要射門卻把球踢到了人家腿上，可真差勁兒！”說完他腳尖輕輕一挑，那隻皮球便跟生了雙腿長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地跳上了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只一抖，球兒又輕輕巧巧地溜到了他的頭頂上。
“看來你好像還有兩下子。”徐壯有些出乎意外，“但到了賽場上，光憑這兩下子小把戲可不管用。既然你敢侮辱我的球技，那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一聽比球，馬小飛的興致可來了。“有什麼不敢的？”他毫無懼色，“你說怎麼個比法吧。”
“是這樣的……”
徐壯的話剛說了個開頭兒，就被兩個隊員走過來打擾了。
“喂，隊長，你不帶着我們練球在這兒跟人聊什麼呢？看上去好像聊得並不投機喲。”
走過來的是兩個長相酷似的孿生兄弟，以至於馬小飛乍見他們，還以爲自己的眼睛花了，把一個人瞧成了兩個呢。
“宋珂，宋琢，你們哥倆來得正好。”徐壯說，“我要跟這個人比試一下球技，需要你們配合一下。”
“沒——沒——”孿生兄弟中嘴角邊有顆黑痣的那個，結巴了半天說的也還只是一個字，急得冒了一腦門子汗。
“沒問題，是吧？”徐壯說，“宋琢，你的舌頭要是能像你踢球的腳法一樣靈活就好了。”
宋琢手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宋珂是個公鴨嗓兒，不過說話可比宋琢利索多了，他向操場上喊了兩嗓子，很快所有的隊員就都聚過來了。
“什麼？有人要跟咱們隊長比試球技？哈，他可真是自不量力！”
“狂妄的傢伙，我一定要瞧瞧他失敗後的樣子！”
“加油吧，隊長！”
“隊長，我們支持你！”
徐壯精神抖擻，紅鼻頭興奮地放着光。
“是這樣的，”他指着操場邊上的球門，對馬小飛說，“你我從球場中線位置開始，帶球向那個球門進攻，由宋珂、宋琢作爲防守球員，進行干擾阻攔，當然啦，還要有守門員，那就在咱倆之中一人進攻的時候，另一人做守門員好了，你我誰若能在十分鐘之內，成功地將球踢入球門，誰就算贏，你看怎麼樣？”
馬小飛點了下頭說：“沒——沒——”
宋琢氣極搡了他一把，“你——你敢學我！告——告訴你，你還別取笑人，我——可是校隊裡最優秀的——後衛，待會兒你進攻要是——過不了我這關，可——可別哭鼻子！”
“那咱們各就各位準備開始吧。”徐壯說，“誰先進攻？”
馬小飛說：“徐前輩既是本校人人景仰的大英雄，那就由你率先垂範吧。”
徐壯無所謂地淡淡一笑，“要我先來你還給我戴個那麼高的帽子，想把我的腿壓軟嗎？你不知道，我的腿是鋼筋鐵骨，硬着呢。你小心啦！”
比賽開始了。
但這注定是一場不會公平的比賽。儘管宋琢是校隊裡最優秀的後衛，宋珂的腳下功夫也不含糊，可是他們卻都對防守徐壯的職責敷衍了事。而看上去更糟糕的是，就在徐壯擺脫掉這兩個表演拙劣的小丑，突入禁區起腳射門的關鍵時刻，作爲守門員的馬小飛竟然在球門前跌倒了！
馬小飛跌得可真蹊蹺。誰也搞不清他是被礦泉水瓶子絆到後跌倒了，還是他跌倒後碰到了礦泉水瓶子，總之有一個礦泉水瓶子像只受驚的鳥兒似的飛起來了，它沒頭沒腦地撞上了那隻即將射入球門的皮球！
嘭！皮球改變了飛行軌跡，高出了球門橫樑。
“咳，我——我說隊長，你的運氣——也太差點兒了吧？”宋琢懊喪地抱着頭蹲到了地上。
在場所有校隊的隊員也都搖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