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當年鳳絕利用她拖延百里夜，她又何嘗不是受害者？可是因爲做下這些罪孽的是她的兄長，所以她永遠覺得自己虧欠於百里夜，虧欠露華。
只是……百里夜你若真的全心全意信任着我，我怎麼會對當年的事情深信不疑？
“百里，其實你沒有你我想象中那樣愛我。”鳳青嵐眼眸中滿是落寞，再不甘她也得承認這個事實。
百里夜也不反駁，一直靜靜地聽着鳳青嵐說話，然後也只是很平淡的說道：“的確，當年你在我心裡雖然重要，但對於我最重要的是忠實。”
只是……百里夜有一句話並沒有說出口而是默默的將剩下的那句話吞回了肚子中。
對於百里家族的繼承人，作爲雲氏的守護者，最重要的是雲氏氏忠誠，而對於百里夜這個人來說，當年你纔是最重要的。
若非真的全心全意相信你，我又怎會對你絲毫不設防？
鳳青嵐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最終滿是苦澀的說道：“是啊，我在你心裡永遠不是最重要的。”
百里夜看着鳳青嵐一臉的蒼白，被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努力的剋制自己不去傷害她。
“你走吧。”
鳳青嵐，你走吧，離開這裡，離開我的生命吧。
否則，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傷害你。
鳳青嵐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着百里夜，咬住脣角任由乾裂的脣瓣露出絲絲血跡來，“你明明知道當年算計你的不是我，你明明知道我這些年過得也不比你好上多少，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她和百里夜認識這麼多年，在她印象中的百里夜從來不會這麼對她的，無論發生什麼只要她撒撒嬌，百里夜都會原諒他。
如今，她都低下頭放下驕傲來道歉了，低聲下氣的求他了，他居然還不願意原諒她？
“不是相信不相信你的問題，你該知道的我和你不可能了。”百里夜神情不變，沉聲回道。
她現在已經是衛國公府的少夫人了，而他……身爲雲氏暗衛，他永遠不可能原諒鳳青嵐，無論當年的是究竟是不是鳳青嵐自願的。
“什麼叫不可能？百里，妍兒是我們的女兒啊，你想讓妍兒永遠不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誰嗎？”鳳青嵐聞言神情激動的抓住百里夜的手臂，苦苦的哀求，滿臉的淚痕。
她是真的愛百里夜，她也是真的覺得對百里夜內疚，尤其當看到百里夜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時，所以她願意放下身爲長公主的尊嚴，可以放下身爲鳳青嵐的驕傲，來求他，只求他回頭看她一眼，給她們兩個一個機會。
無論是爲了她，還是爲了鳳芷妍。
那是她的親生女兒啊，她怎麼會願意看着鳳芷妍叫別的女子孃親呢？
當年的事情發生後，鳳塵大醉七日，是她勸說鳳塵走出了陰影，可是當她站在京都的城牆上送走鳳塵遠走邊疆戰場的時候，她卻知道她自己永遠也不會走出這個陰影了。
後來，她發現了自己有了身孕。
她高興，她激動，她又哭又笑，對於她來說鳳芷妍是上天給她的恩賜給她的補償，可是無論是她父親還是鳳絕都不願意她生下這個孩子。
她以死相逼才生下了這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生下來她連一眼都沒有看到就被鳳絕抱走了，若是後來因爲找不到孩子她差點瘋了，鳳絕也不會告訴她鳳芷妍就是她的孩子。
很巧，她生下鳳芷妍的那一天，月柔也生下了大公主，只是那個孩子一出生就是個死胎，爲了她的名聲鳳絕將她和孩子和月柔的孩子掉包了。
其實，鳳青嵐不知道的是，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是鳳絕知道鳳青嵐生產後讓人對月柔動了手腳，所以月柔纔會在同一天生下了孩子，只是沒想到月柔生下的竟然是個死胎。
鳳絕比衆人想象中，更愛自己的妹妹。
“百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撫養那個孩子長大？可是我不能，不是爲了我的名聲，是爲了妍兒，一個私生女，就算我是長公主就算皇兄肯爲她造勢，她也會被人瞧不起的。”鳳青嵐淚眼婆娑的拽着百里夜的手臂，將這麼多年的委屈統統發泄出來。
“我不能陪着她一天天長大，我只能偶爾去看看她，只有那麼一小會，我看她第一次說話時叫的月柔，我看着她和月柔母女情深，我看着她一點點的長大，我既慶幸她長得不像我，免得被月柔懷疑。可是我又十分失望，我的女兒長得不像我……”
“這六年來我日日夜夜愧疚，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露華，可是……這一切又何嘗是我願意的啊，百里？”
這些年來，鳳青嵐閉門不出，過着如同垂暮之人一樣的生活，甚至連親生女兒都不能養在身邊又何嘗不悲哀？
百里夜眸中黑色的風浪翻滾，喉結急速的上下滑動，幾次呼吸不穩可最後說出口的話還是那麼的平靜甚至是……冰冷。
“在雲氏江山覆滅的那一刻，你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露華都可以嫁給阿塵，你爲何不能原諒我？”鳳青嵐失態的大吼，她沒有想到她說了這麼多百里夜居然還是無動於衷。
百里夜說：“公主是公主，而我百里夜是百里夜。”
露華公主本就無辜至極，他身爲暗衛之首卻沒有盡忠職守又有什麼面目說什麼露華原諒了塵王，他就能原諒鳳青嵐。
這怎麼一樣呢？
鳳青嵐神情怔怔的鬆開了手，輕輕地一步一步的後退，嘴脣蠕動，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百里夜，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我知道了你的選擇，你是被悲劇再次重演，你怕你再一次因爲我而讓六年前的事情重演。
因爲我是你唯一的軟肋，所以你要放棄我是麼？
放棄了我，也就是讓你自己從此沒有軟肋，沒有軟肋的人才能更好的保護露華，是麼？
在忠誠和愛情之間，在我和露華之間，你都選擇放棄我。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會再苦苦糾纏，我鳳青嵐又做錯過什麼？
“百里，再見。”
鳳青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神情既放鬆又解脫的鳳青嵐自然沒有看見身後那個男人眼中的落寞和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