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略微有些熱,溫馨的氣氛悄然流轉。
鳳絕執着一個鎏金酒壺,給鳳回斟了一杯酒,開口打破沉默,“大哥是打算不再和我說話了嗎?”
鳳回一愣,自從鳳絕登基娶了月柔後,這是他們兄弟兩個第一次私下相處,也是時隔五年再一次聽到鳳絕喚他大哥。
“你如今是皇上了,高坐於上,我也不知道該和你說些什麼了。”
鳳回不是鳳塵,沒有那般慘烈的被利用被傷害,所以他對鳳絕的怨恨並沒有鳳塵那般深刻,再加上他心性比鳳塵豁達的多,多年過去了心中的一點怨懟也早已經散了。
鳳絕挺着的背脊忽然鬆了下來,自斟自飲了一杯後聲音有些發澀,“大哥這是還在怪我嗎?”
他不是不知道當年鳳回和月柔兩情相悅,可是當年他與月和之談下的條件便包括立月柔爲後。
也許月柔一開始真的是不貪慕虛榮只因爲父母之命嫁給了他,可是月柔現在也變了,貪戀權利心機深沉。
這也間接的讓鳳絕心中的愧疚淺了些,畢竟他這樣這樣容易變的女子配不上他大哥那樣光風霽月的男人。
也因爲當年的愧疚所以他待月柔也一向尊重寬容,後宮的事他幾乎不插手,月柔只要不做的太過分沒動到留情殿頭上,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鳳回忽的想起剛剛見到月柔的模樣,尊貴有餘而不見當年溫婉,眼中是算計是蒼涼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柔情。
心中一痛,多年的放逐卻也消磨了他心中的怨懟,嘆了一口氣:“絕,當年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不想計較了,沒什麼比得上咱們兄弟幾個好好地。”
佳人已成他人婦,他再不捨也不會和他的弟妹糾纏不清,更何況月柔還是一國之母。
“我很清楚我們彼此現在的身份。”
鳳絕心下鬆了一口氣,大哥不怨他就好,又想起和他隔閡甚深的幼弟,頓時覺得連呼吸都痛了幾分。
“大哥,塵弟怕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雖然他不後悔爲了筠兒所做的一切,可是傷了幼弟,看着鳳塵頹廢多年心中還是很疼惜的。
鳳回端着酒杯的手一頓,慢慢的將酒杯放回桌子上,不顧形象的躺在地上,枕着一條胳膊說道:“在塵弟心中你永遠是他至親的兄長,只不過他需要時間。絕,塵弟失去露華和我失去月柔並不一樣。”
“月柔她還活着,還成爲一國之後,這是我原諒你最大的原因。可是露華的死,將塵弟心中的怨與恨瞬間放大了無數倍,與其說是恨你倒不如說是他在恨他自己。”
“恨自己爲什麼沒有察覺不願相信,恨自己居然連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而且,我聽嵐妹說,露華是在大火中等到塵弟來了,才縱身躍下,讓塵弟親眼見證她的死亡。”
鳳回平淡的看了一眼渾身僵硬的鳳絕,輕嘆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說道:“絕,別想了,也許等塵弟再遇上一個人也就會好些。”
鳳絕也一撩衣袍,席地而坐,“你和塵弟都該娶妻了啊,可是我又有什麼立場資格去和塵弟說這件事呢?倒是你,還沒什麼想法嗎?”
“有啊,這麼大年紀了,伯父也急了,今年也該成親了,你可得幫我看看啊。”
他雖然對月柔放開了沒有那般執念了,可是他還是牽掛着,疼惜着,再也拿不出另一顆心去對待別的女人了。
鳳絕自然應下,說是會注意的。
他知道鳳回的意思,這是將他自己的親事交由鳳絕做主,也就是哪怕政治聯姻也無所謂。
兩兄弟聊着聊着就說到了唯一的妹妹鳳青嵐身上。衆所周知,長公主鳳青嵐早過了花嫁年齡,二十二歲高齡依舊待字閨中也算得上是皇室醜聞了。
“嵐妹……你看宋禮賢這小子怎麼樣?”鳳回忽然想起這幾日的傳聞來。
宋禮賢愛慕長公主五年,也堅持不肯娶妻,愁懷了衛國公。
哪家的少爺世子不都是十幾歲的年紀都開始納妾娶妻,再不濟也有幾個暖牀啊。
不說別人就說宋禮賢大哥衛國公府世子,那也是嫡妃側妃都全活了,孩子都好幾個了。
偏偏這幼子就認上了長公主鳳青嵐,而鳳青嵐還明確表示過不喜歡宋禮賢,可是宋禮賢就是不放手,衛國公整日長吁短嘆的也毫無辦法。
鳳絕顯然對宋禮賢也印象深刻,“說實話,我對宋禮賢挺滿意的,爲人憨直沒有花花腸子,嵐妹若是嫁過去肯定不會受欺負。只可惜,嵐妹看不上。”
鳳青嵐和鳳塵鳳回三人至今獨身一人也讓鳳絕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可又不好逼着他們成親。
“唉……”鳳回也挺發愁的,無奈的說道,“許是嵐妹心中還念着那個人,所以誰都看不上吧。別管了,等有一天她自己想明白吧。”
鳳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直接拿起酒壺灌了一口酒,將酒壺擲到遠處,嘭的一聲也躺在了地上。
兄弟兩個就這麼靜靜的躺着,晚風習習,吹在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爽。
“惠妃是誰?”鳳回忽然問道。
鳳絕一愣,轉而也問道:“月柔讓你問的?”
皇宮的一舉一動且能逃過上位者的眼睛?月柔和鳳回之間的談話內容他全都知道,所以纔會對兄長愈發愧疚。
鳳回也不扭捏,自然知曉是怎麼一回事,坦誠道:“是啊,我想她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輸給了一個怎樣的女人。”
說實話,鳳迴心中有着一股淡淡的不舒服,因爲他明顯的感受到了月柔的變化,而且……月柔應該是心中也有了鳳絕吧,鳳迴心中苦澀的想着。
“筠兒是我此生摯愛,如同塵弟愛露華那般濃烈。”
鳳絕模糊的說道,他是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筠兒的真實身份的,那是他爛在心底的秘密。
至於筠兒並不愛他的事,鳳絕並不打算告訴鳳回。哪怕是兄長,他也不想分享他與她的一點一滴。
鳳回吃驚的看了一眼鳳絕,他這個堂弟他一直知道對待什麼都淡淡的,從小到大的沒見他對什麼東西什麼人執着過上心過。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的這個弟弟也會說他深愛一個人,這簡直不可思議。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月柔再不甘也沒有用了,別的能爭,可是心從來就不是你用手段能爭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