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不過既然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局面，那就任你處置了。”她小心地說，“你的手下多久能找到你？”
他頓了頓，才冷冷道：“不會找到的。”
“爲什麼？”她驚訝道，“你不是每次出門都會帶手下嗎，一個人不怕危險啊？”
就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就到頭的倒黴危險。
這要怪起來，就去怪這件事情的源頭吧。如果當初不是龍景禎將你推到了薛紫宸的牀上，你就不會被她激怒，就不會娶她，也就不會現在被這幫紈絝子弟打成這樣……
“本王……沒想到會有這種危險！”
薛紫宸有些不好意思，“那你……”
“剛纔的人呢？”
她支吾了一會兒，才道：“什麼人？”
他冷冰冰，涼颼颼的眼神，看得薛紫宸心裡沒有一點底氣。
“這不是你一個人做得成的。剛纔說話的兩個人，我知道是上次跟你一起喝酒的其中兩個。你不說也沒關係，本王會找到的。”他恨恨道。
他絕不允許自己被別人這麼耍，尤其想起還是那羣只會在青樓喝酒的草包們，沒有一點大腦的傢伙。再怎麼想，也沒想到栽到了他們手上一次。
薛紫宸急急道：“其實是我的緣故，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承擔所有責任。”
他橫看她，“不要以爲本王會放過你，只你一人還遠遠不夠。”
“但是……你不會希望這件事情暴露出去吧，你若真要很當一回事，只怕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你自己不是也沒面子嗎？不如……就……不如就算了。”她小聲說，最後的聲音幾乎要聽不到了。
他一邊看着自己腿上的傷，一邊道：“人盡皆知？一個個殺乾淨了就沒人知道了。”
“喂，你不能這麼做的。”她有些焦急，真是怕他惱羞成怒，真的大開殺戒了。
“你說不能就不能嗎，你以爲你是誰，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薛紫宸咬了咬脣，道：“是，對不起，你不用聽我的。我只是想說，主要責任我來負，他們不過是些沒頭腦的下手罷了。”
慕容越想強撐着自己站起來，卻幾度失敗。
薛紫宸看不過去，忍不住伸出手，卻被他擋開了。
“本王受不起！”
薛紫宸覺得心裡難受，就像好大一塊石頭壓在心裡，怎麼也推不開。呼吸道都被壓住了，僅有的那一點點空隙完全不足夠擔負她需要的空氣。
“我只是想扶一扶你。”她輕聲說，“如果你很討厭我站在你面前，那我就走。如果你看到我就恨從心起，恨不能殺了我解氣，那你就殺。我絕對不會有半點反抗。”
“你不會有半點反抗？”他冷冷道，“本王要殺你，你的反抗算得了什麼。我只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她低着頭，低聲說，“我知道，我的反抗的確算不了什麼。但是我先扶你進城行不行？天已經黑了，這荒郊野外的……”
“你怕了嗎？”
薛紫宸不知該說什麼，本來只是想帶他進城，找個大夫，將腿包紮一下。
“是，我怕了。”
“我以爲你的膽子是鐵打的。”
薛紫宸毫無情緒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不如直接說出來。”
“本王要你……自盡。”他一字字，狠狠道。
她擡眼，淡淡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我沒帶刀。”
他盯着她，又道，“我有。”
她深呼了一口氣，伸出手，“給我吧。”
慕容越將信將疑看着她，遲疑着，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遞過去。
她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不過真的假的也沒有什麼關係，倒是真有種想死在他面前的衝動。然後在魂魄出體的時候看看，他可會對自己的死有一絲遺憾。
薛紫宸接過匕首，壓抑着自己心裡的難過，輕聲說道：“王爺，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到
底是哪裡讓你如此憤怒，不過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一個了結。如果要以這種方式了結……也未嘗不是一種最爲簡單的方法。”
她靜靜看着慕容越，抽出匕首，朝着自己小腹捅去。
她是下了很手，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
讓此刻心裡壓抑着的所有情緒，全部都傾注在這一刀上。
一股更大的力道襲來，她的匕首在快要接近小腹的時候，被他一掌打開了。
薛紫宸愣愣看着他，不知心裡再是什麼情緒了。
他的怒氣似乎消退了一些，眼裡恢復了平靜，語氣淡淡道：“不要髒了我的匕首。”
薛紫宸苦笑了一聲，“是，下次我會自帶匕首在你面前謝罪的。”
他有那麼一絲的驚訝，擡起頭，仔細看向她。
慕容越看得很清楚，她說得相當認真，做得也相當認真，覺不是在說笑。
剛纔若得自己及時擋去，她就會真的血濺當場。
以她的那一點力氣來看，剛纔確實是抱着必死的心態。
“不必。”他冷冷道。
薛紫宸臉上還是那種有幾分悽苦的笑容，“是怕髒了你的眼嗎？”
這句話說出來，心裡真難受。她自虐地希望剛纔那一刀若是真的捅在自己身上就好了，也許那一刀下去的痛苦，都不及現在的痛苦。
他的一隻手忽然伸過來，還是那副沒表情的撲克臉。
薛紫宸不明所以，開始還以爲他要拎着她的衣襟將自己丟出去。
慕容越要是說這麼做，她相信他是會真的這麼做的。他又不是沒有將自己丟出去過，一點點憐惜都沒有，一點點猶豫都沒有，就像是丟一個垃圾一樣。
想起來真是難受。
現在比當時還要難受。
“扶着本王。”他的語氣還是那麼冰冷，卻是沒再有那麼多的怒氣。
薛紫宸連忙站起來，扶住他的手，帶他一步步走向城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