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樓主,我等都是凡夫俗子,我等都會做錯事情。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過往種種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今往後咱們要如何做。如果執迷不悟,那麼最終受害的是咱們自個。這邱公子雖然很貪財,人又刁鑽古怪很是邪門,但是他說的那個理還是有點對的。很多事還真的就如這邱公子所說的一般,一步錯了,就會不斷的錯下去。但是若是錯了,能及時悔改,那又不一樣。就如縣太爺一般,從前聽了那文士欺壓百姓。可是如今卻踏踏實實的爲民謀福祉,大夥都忘了他從前的錯,都對他感恩戴德。是以在下覺得錯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執迷不悟,就像那文士一般,最後只有被砍頭了。”又有人道。
“對對對。王員外此話有理。”有人道。
西門夜冷冷的看着這一切,又冷冷的看着葉晨曦。他很想自己能看清這一切,只是自己反而越看越糊塗。從前自己絕對是一個壞的不可救藥的壞蛋,只是爲何今天自己在這些人口中居然還有着優點的?爲何自己居然還有仁心?還有良心?爲什麼他們居然會覺得自己能變好?現在他完全糊塗了。
這一切都是邱水晨這個小混蛋引起的。因爲眼前的小子真的讓他摸不透。從來他不信什麼朋友這樣的狗屁鬼話。在他心中,就連親情都是假的。親情只有在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纔會給你。你若是沒有利用價值,那麼你就什麼也得不着。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的讓自個壯大。爲的就是要彌補自個心中的那份缺憾。
但是他遇到了一個讓他看不透的人。這人看着十足的小壞蛋,這害人的法子可是不比自個差。一張嘴一開口就是把人往死裡說。但是爲何這個小壞蛋會在那關鍵的一霎那卻拉了自個一把?反倒是從前自己的那些所謂的親人,平時可是甜言蜜語的,但在自個危險的時候卻拋棄了自個,看着自個就這麼沉沒。看着自個變狠,變惡毒,甚至看到這樣的自個還十分開心。但是這樣狠毒的自己他從來就不喜歡。
眼前的小子沒說錯,自己常常會爲了自己的那些過往煩躁,糾結。會思緒不寧。所有人都看不出。甚至有人知道了,還覺得自己是自尋煩惱,覺得自己那是蠢。但是他就是無法做到拋棄一切。夜深人靜時他的良知就會冒出來。那些可惡的良知,他怎麼殺也殺不了。所以他最後只有把那些鬼東西藏了。藏的深深的。他以爲自己藏的很深了。別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在自己那充滿血腥殺戮的背後還有着讓人可笑的良知。自己也會爲着那些罪惡而煩惱。
可是如果只是那混小子這麼說也就是了,爲什麼這些人也忽然轉了口氣,居然也是滿臉的期盼?爲什麼他們說要自己改正?還說自己改正了就是天下的大善人了?還說打自己那是希望自己改好?打自己那是因爲把自己當人看?爲什麼要說自己是有仁善的?
這一切都是邱水晨那混小子搞得鬼,這小子真的是個邪門的人。他看着邱水晨,眼前的少年只是憑着片言隻語就看出了自己的困惑,看出了自己內心的痛苦。他怎麼能不害怕?但是另外的,他又覺得興奮和開心。那種開心是自己怎麼也無法壓制的。現在他明白自個先前那癢癢的,麻酥酥的是什麼感覺了。當他被這些人揍着的時候,自己反而感覺到了痛快。那是因爲他覺得自己確是該被人揍。他想哭,又想笑,那是連他也不知道消失了多久的情緒。原來自己不是真正的麻木不仁,原來自己還是有感情的。也許自己真被這小子說中了,自己怕是怎麼也無法下手殺了他的。甚至自己無法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的。現在他只想趕快離開這裡,找個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放縱一回,無論哭笑。
“你可是記着了你自個說的話。以後你可別後悔有我這樣的朋友。”西門夜冷冷的盯着葉晨曦好一會才道。說完也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就此飄然而去。
葉晨曦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倒是感受到了他內心的那種悲苦和蕭瑟。
西門夜就這麼挺直着脊背往前走着,他知道那小子必然會看着自己,會目送自己,因爲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背上暖暖的。從前他不喜歡把自己的背露在別人的眼前,那是他怕背後那猶如利刃一般的目光,但是這一刻他覺得無所謂了。因爲在自個的背後,有着一雙關心着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混小子。他知道那眼睛的主人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自己。不要問爲什麼,他只是知道而已。
如果,如果說這個世上真的有聖心,真的有聖心的轉世,他相信,那必然是一個叫邱水晨的混小子。因爲只有那樣的人才會連一個渾身充滿血腥的人都要救。願意和這樣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殺戮的人做着朋友。別人他誰也不信。就算所有人都說他不是,他也相信自己的看法,他就是那個聖心。或者施一個擁有聖心的人。也只有真正的聖心纔有那樣絕世的智慧,才能在一霎那就看清了一切真相。纔會在一霎那就知道兩百步之後會是怎樣一個情形。如果那小子不想做聖心,只想做一個平凡的人,那他就如他所願。他會好好保護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任何人都不行。他心中說着。
“邱公子,邱公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就有人焦急的叫着注視着遠去的西門夜的葉晨曦。
“噢,你說什麼是真的?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我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個?”葉晨曦收回目光懶懶的問着,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立馬精神抖擻,一本正經的道:“如果你們問的是是不是寫一把桃木劍要六百兩,噢。只要大夥沒意見,不再揍我,那自然是真的了。”
“不過你們覺得這樣不行,那還是按先前說的。你們的按那文書上的兩百兩銀子一個,別的只要有你們的推薦,在下就優惠五十兩,這其他的可就是四百兩了。這可不能再少了。”說道後面則是泄了氣一般。
“這個我等明白,我等是想問是不是有人要對聖心不利?”就有人道。
“葉老爺子,在下也站得乏力,我看諸位大約也乏了,不如請諸位進去坐着談如何?”葉晨曦笑道:“諸位不如先到堡內坐下。我想先前大夥忙着揍人的,這力氣也用的差不多了,倒不如坐下,大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對對對,諸位請到堡內坐一下。”葉喆忙道。
“好好好”所有人應着,自然是跟了進去。
等大夥坐定了,有人端上了茶水。就有人又提出了這個問題。
葉晨曦答道:“有人要爲禍聖心,這個是事實。我前些天聽江湖朋友說起的。不過適才你們不也說了,你們會保護聖心的嗎?”
“你真的會保護聖心嗎?”又有人問道。
“呵呵,在下先前可是說了,這皇后娘娘可就是聖心,這保護皇后娘娘在下就有機會加官進爵的,這可以賺錢的事情在下自然會做的。”葉晨曦笑眯眯道。說起銀子,他可是說不出的開心,說不出的精神啊。
“這個,這個若是有人要謀害皇后娘娘呢?”就有人問道。
“這個在下也管不了啊,畢竟皇后娘娘在皇宮裡,咱可是在這餘元縣,離着很遠的。”葉晨曦無奈道。
“我是說,如果,假如,我是說假如王爺要害了皇后娘娘呢?那你會如何?”又有人問道。
“我想請問一下你可是知道王爺的對手,或者說唯一能剋制王爺的人是誰?”葉晨曦問道。
“這個,就在下所知是姜將軍。”有人回答。
“好吧,你既然說如果,假如,那假如姜將軍要害皇后娘娘,那你會怎麼辦?”葉晨曦問道。
“不可能,姜將軍乃是皇上的泰山,這些年姜將軍可是全心全意的輔佐皇上的,誰不知道姜將軍是個大忠臣。”就有人反駁道。
“那姜將軍是皇后娘娘的爹嗎?”葉晨曦又問道。
“是從前的皇后娘娘的爹。但是如今的聖心皇后娘娘是葉雨蝶,是葉家堡的人,她爹是葉觀,自然不是了姜將軍了。”有人道。
“那你們怎麼就這麼肯定姜將軍不會害了皇后娘娘?”葉晨曦問道。
“這,這,這,這是因爲因爲姜將軍忠心皇上。”有人道。
“這忠心皇上,和忠心皇后是一樣嗎?”葉晨曦問道。
一時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我想諸位都是見過市面的人,自然這前面的泰山和如今的皇后之間完全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但是卻有着厲害關係。如今葉家沒有人在朝廷中做事,也沒有什麼將軍,是以也沒什麼衝突。可是,我是說如果,如果葉家有人做官了,如果葉家有人做將軍了,你說還會沒衝突嗎?諸位要問在下,如果要在下相信姜將軍不會害皇后,那還不如讓在下信王爺不會害皇后跟實在。”葉晨曦道。
“這是爲何?”就有人問道。
“很簡單。葉堡主的三兒子從前可是救了皇上,當年葉夫人可是挺着肚子救了王爺的生母的。這也是爲何皇上會和葉家聯姻的緣由。甚至是皇后昔年還是個小孩,一個癡呆的小孩時,皇上依然定了這婚約,還賜了免死牌的緣故。如今王爺因爲自個的喜好,最後沒有娶葉雨蝶,反而讓皇上娶了。但這王爺當年可說把葉雨蝶當做自己的親妹子來看的。你說王爺和姜將軍兩個之間,誰最有可能害了皇后的?”葉晨曦問道。
衆人互相看着,這有些東西還就明擺着的。
“當然,你們可以說姜將軍是個大忠臣,在下也覺得是。但是這和會不會害了皇后娘娘可是兩碼事。若皇后娘娘是姜將軍的女兒,又是聖心,確實他們不會這麼做。可是如今的情形則完全不一樣。諸位可以多想想今日之事。在下覺得在場的諸位都是善人,都是有仁心的好人,可是爲何今日會出些這樣的互相毆打的情形?又比如那縣令,比如那西門樓主,看着都是壞人,可是你們卻又都希望他們變好,我想你們都是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