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蝶道:“我一直都兼職做情報買賣,只是最近事情多,淡了生意。”
異客館這種地方三教九流混雜,情報來源廣泛,歸蝶又長袖善舞,送往迎來的間隙做些情報買賣也是正常。
“原來如此。”蘇芸微笑地說道,“就不知歸蝶夫人你的情報具體指的是虛族高層的哪一位?如果不是我感興趣的人物,就——”
“是太上長老的情報!”
“真的?”
“真的!”
“要價多少?”蘇芸問道。
“不高,只要一個礦脈。”歸蝶含笑道。
蘇芸於是也笑道:“天還沒暗,夫人就提前說上胡話了。”
歸蝶見她嫌棄價格貴,急忙解釋道:“別小看這一份情報,背後的人命數以百計,說明白些,根本就是一個字一條人命!要價高些也是難免,畢竟,我得給下面的人一點交代!”
“那也只能怪你的人辦事不利索,”蘇芸笑道,“我是個實用主義者,希望花出去的每分錢都恰到好處,買下的每件東西都物有所值。”
“原來如此,夫人不想買,我就——另尋買家吧!”歸蝶笑嘻嘻的說着,柔媚的眼瞳深處已經有了幾分殺意。
蘇芸笑道:“祝你早日找到冤大頭。”
歸蝶搖了下扇子,轉身就走。
夜君燃揶揄道:“這點委屈都受不住,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成爲異客館主人的。”
“她只是受不住女人給的委屈,”蘇芸笑道,“其實如果她不漫天開價,我還是有興趣買她的情報的。”
夜君燃笑了笑,道:“想要太上長老的情報,直接找他本人不是更快?如果歸蝶手中真的捏了不得了的情報,她是絕對不會活到現在的。”
異客館隸屬於半殘山莊,而半殘山莊和虛族的關係卻是一向都曖昧不清。
“……也就是說,你並不認爲她手上有貴重情報?”蘇芸轉眸問道。
夜君燃道:“至少不會是我們想要的那種。”
蘇芸明白了。
……
婚宴從中午一直熱鬧到黃昏,大部分客人都有些醉醺醺了,但也有部分客人依舊精神奕奕,談笑風生。
因爲鬧洞房的風俗,新人們特別換回婚服退到新房裡,各就各位。
而愛熱鬧的年輕男女更是各自拉成隊伍,女人們擺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護在新房前將想要鬧洞房的漢子們全部豪爽地擋在外面。
“想進洞房,就得和我們比劃比劃!”
“比劃就比劃,輸了可不許耍賴!”
“好,骰子和酒就在面前,誰敢賴賬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
聽着新人院子裡熱鬧的聲響,蘇芸禁不住想起當年出嫁時的場景。
“爲什麼我當年嫁你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的熱鬧?”她很是怨氣地說道,“倒是一個個規矩沒完沒了,禱文啊祭文啊大廟小廟不停地跪不停地讀……想想都頭暈!”
“因爲你爹說了,要用最重的禮節娶你。”夜君燃厚着臉皮說道,“我一向是聽岳父話的好女婿。”
反正羅玄不在現場,把鍋甩給他背也不怕秋後算賬!
“得了吧!”蘇芸抱怨道,“還不是爲了滿足你的炫耀欲!婚服做得又重又……想想就……”
“但是穿在身上真的很好看啊!”男人腆着臉道,“要不是你最近胖了,我都想把它找出來請你再穿一遍呢!”
“做夢都不可能!”蘇芸翻着白眼道。
當年,她可是七八個人一起幫忙才勉強把婚服穿好的!
華服素裹後好像全身骨頭被打了石膏的緊繃僵硬感,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都是一身冷汗。
夜君燃看她神色不對,急忙改口道:“要不要我們也去鬧洞房?剛纔血豹跟我說,白夜想到了一個絕頂的好主意。”
“什麼好主意?”蘇芸問道。
“等小夫妻睡下以後就把他們的衣服偷了,然後再故意放火敲鑼……”
“這麼毒?!”
蘇芸驚呆了。
夜君燃含笑道:“你也知道白夜這傢伙自從被相柳搶了風頭以後就全身難受——”
“那也不能這樣做!太不厚道了?而且萬一出事怎麼辦?”
“放心,已經和豆豆說好了,萬一出事就讓豆豆召喚水元素把大火撲滅!”夜君燃笑道,“起碼的分寸,白夜還是有的。”
“那我就放心了。”
……
深夜,忙碌了一整天的人都已經躺在牀上,或情話綿綿或約會周公。
突然深夜中響起一聲驚呼——
“走水啦!”
隨後嗆鼻的焦味撲面而來,鑼鼓也跟着敲得震天響了。
因爲聽夜君燃事前提過,蘇芸聽到聲響後並無驚慌,她興致勃勃地從房中走出,看向小夫妻的方向。
果然,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人羣穿梭,慌亂不堪。
蘇芸於是看了一會,見火勢居然絲毫沒有減輕,不禁道:“……豆豆怎麼還沒有過去幫忙?”
“不把戲做到九成九,哪有情趣可以看?”夜君燃悠閒地說着,眼角的餘光瞄向不請自來的宮無慾。
宮無慾見被識破,從隱蔽處走出,道:“我自藝成以來,今天第一次被人發現蹤跡。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的隱匿手段非常了得,但是虛無體質的人眼中的世界和常人是不一樣的。”夜君燃平靜地說道,“就算你把自己完全融入周圍,你還是你,周圍還是周圍。”
“受教了,下次我會注意的。”宮無慾漠然道,正要回隱身處,夜君燃突然道:“想回煙雨樓嗎?”
“回煙雨樓?回去做什麼?”宮無慾冷笑道,“那是個無情無義的地方。”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夜君燃難得好心的說道,“你因爲過去的記憶,認爲煙雨樓是個無情無意的地方。但如果你對它傾注了情感,它或許就是——”
“抱歉,我對煙雨樓沒有感情,也不打算改造它。”
“那就換個名字拆掉重建,如何?”夜君燃道,“你是孤客,但是……煙雨樓這些年積累下來的底蘊……”
“你們想要的話就自己去拿吧,我沒興趣!”宮無慾冷冰冰地說道,“那邊的火災好像失控了,真的不用管嗎?”
蘇芸也看向夜君燃。
男人笑道:“不狠狠地放把火,怎麼能把別有用心的耗子也燒出來?”
“……原來如此!”宮無慾恍然大悟,轉而消失在黑暗中。
蘇芸苦笑道:“你可真能算計啊,差點把我都給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