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道人擦了把口水:“我也要多加肉!”
明禹認真地思考:“不世谷中有牛嗎?用不用我去集市裡牽頭牛回來宰掉?現宰現殺,肉質會比較新鮮。”
雲深深抽動嘴角:“我們只是吃碗牛肉麪而已,用不着整頭牛吧?”
穆桑立刻符合:“老大說得對,我們要杜絕浪費!”
阿洛說:“我突然想起來,咱們兜裡還裝着吞天巨蟒的蛇肉,那玩意兒能吃嗎?”
一聽到有蛇肉,秋風道人的口水更加氾濫了。
他連忙說道:“我知道怎麼烹飪蛇肉,等下我負責指導,穆桑你動手下廚,今晚就吃紅燒牛肉麪搭配全蛇宴!”
雲深深滿頭黑線:“這是個什麼鬼搭配?真的不會吃壞肚子嗎?”
一行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就走遠了。
陸拾叄和葫蘆被完全無視了。
陸拾叄依舊保持着微笑有禮的模樣,他問:“世子看起來跟這羣人的感情很好?”
“嗯。”葫蘆很想將顧驚鴻有了兒子的真相說出來,但一想到自己發過的毒誓,他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他想了一會兒,換了個說法:“我覺得吧,公子應該很喜歡雲姑娘……她就是剛纔被公子護在身後的女人,公子對她很好,幾乎是百依百順,已經到了離不開她的地步。”
陸拾叄微微揚眉,露出詫異的神情:“哦?竟有此事?”
在陸拾叄的記憶中,顧驚鴻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他對待感情問題一向很剋制,否則他也不至於到了如今這個年紀,後院之中仍舊沒有一個女人。
他曾經親口說過:“女人對我而言,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消遣品,我不屑於爲了一件消遣品給浪費寶貴的時間。”
可如今,他不僅失憶了,甚至連性格都變了。
他竟然可以對一個女人好到如此地步,簡直不可思議!
葫蘆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剛找到公子時,準備帶他回去,結果他竟然哭着求着要雲姑娘別拋棄他,雲姑娘不答應,他竟氣得吐了血,差點沒把我們嚇死!”
陸拾叄:“……”
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壞掉了,面對千軍萬馬也不爲所動的顧驚鴻竟然會哭?僅僅只是爲了挽回一個女人?
就算是苦肉計這也太可怕了吧!
陸拾叄覺得自己真的快瘋了!
眼看公子的身影都快不見了,葫蘆連忙說道:“不說了,我得去找公子了,好不容易找到他,可不能再把他給跟丟了!您先在千惠城裡找個地方休息,等過幾天我再找個機會去跟您詳談,先這樣了,回見!”
說完,他就追着顧驚鴻遠去的方向跑了過去,同時口中喊道:“公子您慢點兒走,等等我啊!”
陸拾叄獨自站在原地,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將來若是等顧驚鴻恢復記憶了,他再回想起自己爲了一個女人做下的傻事,會不會惱羞成怒到殺人滅口呢?
呵呵,那場景光是想想都很有趣呢!
……
“嗷嗷,這蛇肉真好吃啊!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蛇肉!”史大黑一邊使勁往嘴裡塞蛇肉,一邊嗷嗷直叫。
“那當然,這可是我親自教導的做法,再配上穆桑的廚藝,這蛇肉的味道絕對好到沒話說!”秋風道人一邊吃一邊自吹,一張嘴巴幾乎就沒聽過,也不怕他說得太快閃了舌頭
。
阿洛也是不逞多讓,搶着將兩塊最大的蛇肉夾到自己碗裡,吃得滿嘴流油,直呼好吃。
相比他們三人的狼吞虎嚥,明禹就顯得要斯文許多,但他吃肉的速度,那可是一點都不慢,筷子翻飛的速度快得讓人目瞪口呆。
顧驚鴻見他們吃得這麼快,擔心他們把肉都吃光了,直接端來一個大碗,在四人仇視的目光之中,迅速將桌上的每道菜都扒拉一半到碗裡。
他將大碗推到雲深深面前,討好地說道:“深深,你吃!”
望着面前堆積如小山的食物,雲深深舉着筷子,有種不知道從何下手的感覺。
顧驚鴻以爲她在客氣,連忙說道:“你快吃,不夠的話,我再去幫你夾。”
一聽到他這話,桌子對面的四個傢伙吃得更快了,生怕那傢伙再來搶肉。
雲深深忙說:“夠了夠了!別再夾了!”
她夾起塊蛇肉,放到雲小滿的碗裡,說:“多吃肉,長個子。”
雲小滿夾起蛇肉放進嘴裡,細嚼慢嚥,很有貴族小公子的優雅風度。葫蘆見到這一幕,深覺欣慰,不愧是世子的兒子,就算身在草莽之中,也能出淤泥而不染!
顧驚鴻盯着雲小滿碗裡的蛇肉,黑眸之中滿是羨慕。
雲深深見狀,夾起一塊蛇肉放到他碗裡,她說:“傻看着做什麼?你也快吃!”
顧驚鴻的眼睛一下子就變亮了!
他捧着飯碗,看着碗裡的蛇肉,彷彿是看着什麼心肝寶貝兒似的,左看右看,就是捨不得吃,最後還是被雲深深催了好幾遍,他這才戀戀不捨地把蛇肉塞進嘴裡,小口小口地咬進嘴裡。
葫蘆一臉的無語:公子啊,您就算是品嚐龍肉,也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吧?
酒足飯飽後,大家各回各房。
雲深深獨獨叫住了秋風道人,師徒兩人談起了這次秘境之旅……
與此同時,在千惠城的惠醫堂內,段之寒面色如冰地盯着老大夫,問道:“你是說,我體內的寒毒無藥可解?”
“不不,並未如此。”老大夫見他面色不善,連忙解釋道,“寒毒至陰至寒,要想化解它,須得用上千年的靈參才行,但這上千年的靈參價格昂貴……”
“只要能解毒,無論多少錢都沒問題!”
這一看就是個大客戶!老大夫眉開眼笑地說道:“好好好,正好醫館裡昨天新進了一棵千年靈參,您若想買,我這就讓人去給你取。”
段之寒拿着包裝精美的千年靈參走出惠醫堂,擡腳朝客棧的方向走去。
夜深露重,月光皎皎,街道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人影,只有段之寒一個人在趕路。
他腳下一頓,扭頭朝身後看去,厲聲喝道:“什麼人?出來!”
片刻後,顧驚鴻緩緩從陰暗的角落裡走出來。
烏黑的長髮披散開來,遮住左邊半張臉,露在外面的猩紅血瞳微微上挑,蒼白到近乎病態的臉頰上,爬滿了詭異的紅色咒文,黑色的長袍垂至腳面,微風拂過,衣角卻紋絲不動。
他揚起刀鋒般的薄脣,輕笑道:“段先生,好久不見呢。”
段之寒一見到他這副模樣,瞳孔陡然一縮,右手立即搭上劍柄,目露警惕:“你身上的封印已經被解開了?”
“你猜呢?”顧驚鴻嘴角含笑,從夜色深處信步而來,腳下彷彿蓮花綻放般,步步生花,周身散發出從容不迫的
氣度。
段之寒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他不敢再有遲疑,迅速拔出青冥劍,劍鋒一指,直逼顧驚鴻的面門而去!
無論如何,先下手爲強!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性急,活該你這些年來會被陸先生耍得團團轉。”顧驚鴻擡起右手,不偏不倚正好接住迎面斬下來的劍鋒,血瞳之中光彩流轉,美得顛倒衆生。
段之寒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攔在他前方,無論他用多大力氣,都無法再前進分毫。
他連靠近對方都做不到,這說明對方的實力遠在他之上。
要知道他可是武王啊,一個可以輕鬆將武王壓制住的人,其實力到底該有多麼強悍?
難怪那個人要封印住顧驚鴻!
段之寒心下驚駭,他看着顧驚鴻的血瞳,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背脊往上蔓延,冷汗刷刷地往下冒,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該怎麼跑路。
他身爲武王,實力不俗,即便打不過對方,但若拼盡全力逃跑,應該不成問題。
段之寒信心滿滿,正欲尋找機會脫身,就見一點血珠已飛至眼前!
一瞬間,周身萬物陷入靜止,時間被延長數十倍。
他睜大眼睛,清晰地看到那點血珠幻化成爲一把小箭,一點點沒入他的眉心,自他腦後穿出!
段之寒呆立原處,眉心處的洞孔中,鮮血不斷溢出,很快就流滿了他的整張臉。
他的臉上還保持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不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麼死了!
嘭的一聲悶響,段之寒向後仰倒,摔倒在地,徹底斷了氣息。
顧驚鴻輕動食指,血珠飛回至他的掌心,他將血珠吞入,血瞳從那具屍體上面掠過,冷冷一笑:“敢對我的女人動手?真是找死!”
他轉身離去,衣襬伴隨他的動作,在低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在他走後沒多久,陸拾叄悄然出現,他蹲下身,伸手撫過段之寒的眼睛,輕嘆道:“看在往日共事過的份上,我便送你一程吧。”
陸拾叄掏出一張焚化符,點燃後,扔到段之寒的屍體上。
幽藍的火焰霎時間蔓延至段之寒的全身,片刻過後,就將他燒得只剩下灰燼。
晚風拂過,灰燼隨風飄揚,連最後一絲痕跡也都抹得乾乾淨淨。
陸拾叄站起身,朝着不世谷的方向望去,眼中透露出幾分擔憂。
貌似,世子的封印快要被破了……
回到西風小院,顧驚鴻推門走進臥房,剛一關上房門,他就再也撐不下去了,背靠在房門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他低頭皺眉,長長的烏髮垂落到地上,蒼白的肌膚近乎透明,彷彿一碰就破。
右手無力地垂落,手指鬆開,露出一枚已經碎裂的銅錢。
那是謝嬸送給他的銅錢,剛纔他就是藉助這枚銅錢,才能強行突破封印,短暫地恢復實力。
顧驚鴻自嘲一笑:“接連兩次強行突破封印,對現在的我來說,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身體裡的那股力量不斷翻江倒海,似乎下一秒就要撕裂他的身體衝出來般,疼得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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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那股刺痛才緩緩散去,而他則靠在房門上,閉上眼睛,漸漸地昏睡過去。
臉上的紅色咒文漸漸散去,但肌膚卻依舊蒼白如紙。
他動了動嘴脣,發出如夢囈般的呢喃:“深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