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縣城以北的大道之上,現在已經是一片繁忙景象。
在黃旗之中夾雜着幾面不怎麼顯眼的紅旗,讓熟悉紅巾軍的樂清農民覺得有些詫異,但戰旗之下的隊伍卻是讓他們看得眼花眩亂。
密集的隊伍中時不時相互發生一些小小的碰撞,有些時候肩上的步槍都會撞在一起,軍官們在隊伍裡大聲叫道:“加快速度,加快速度按連隊排成射擊隊列,按連隊排成射擊隊列”
六個步兵連隊把整個大道的兩側都佔據了,龍槍營在左邊,楠溪營在右邊,中間則是放列的炮兵陣地,而步兵營的中間位置,也還有一個炮兵陣地。
軍官們整理着連隊的位置,甚至還有軍官拿出繩子來檢查眼前的隊列是不是排成了一條直線,而瞿傑正在與磐石連的連長孫鬍子進行着交談:“老孫,這也太誇張了吧檢點都說牛德順那廝不過是無名小卒,想必戰力不強,怎麼還這麼興師動衆,對付這麼一頭笨牛,咱們龍槍營足夠了”
孫鬍子和瞿傑在歷史上沒有什麼關係,他倒是同霍虯的關係更好一些,磐石連與楠溪連也一向配合得很好。
但也是因此如此,柳暢在分營的時候,特意把磐石連調入龍槍營,他看了一眼瞿傑這個新上司,然後再說道:“這是妥當的辦法,楠溪營那邊不是牛刀哨嗎?殺雞要用牛刀,殺這麼一頭笨牛,自然得用我們龍槍營了”
瞿傑笑了起來:“沒錯,就讓這頭笨牛長些見識,讓他知道我們虹軍的厲害,這一仗,咱們龍槍營要多賣力氣,關健時候就用得你們磐石連”
“營長放心咱們磐石連的口號就是堅如磐石,什麼時候都能派上用場”
這麼一說,瞿傑一下子顯得開心起來,他拿起了單筒望遠鏡往遠方看了看,企圖找出那隻笨牛的身影,卻什麼也沒發現,只是退下來的探子跑向了柳暢所在的位置。
現在的柳暢,幾乎是整個虹軍唯一能隨時騎在馬上的人,他有好幾匹性格溫馴的小馬可以隨時準備更換。
他現在就騎在一匹蒙古馬關注着大道上的情形,一邊聽着偵察兵的報告。
而瞿傑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龍槍營之上,他朝着背後的炮兵陣地喊道:“現在咱們龍槍營就數你們炮隊沒有名號,大家多賣些力氣,把這隻小雞當肥牛來斬,用戰功換一個響噹噹的名號來”
在大道上放列陣地的兩個炮兵連,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名號,野戰炮兵連被稱爲“雷霆”連,攻城炮兵連則被稱爲“萬鈞”連,合起來就是雷霆萬鈞的意思,很符合炮兵部隊的形象。
而營屬炮兵連,無論是龍槍營還是楠溪營,新成立的炮兵連都暫時沒有一個響噹噹的名字,而是直接被稱呼“龍槍營炮兵連”、“楠溪營炮兵連”,他們的軍官與士兵都在準備爲自己的連隊刻上一個光榮的名稱。
“營長,那頭肥牛就交給我們了”
炮兵連的士氣很高,他們只是有一點點擔心:“問題是這頭笨牛如果真是隻小雞的話,憑藉這麼一點功勳,我們怕拿不下一個響噹噹的名號啊”
正說着,前方終於響起了零零星星的槍聲,接着石雲慶的前鋒連與施退季的安海連都退了下來,只是他們雖然是在退卻,卻是有板有眼,一點也不顯得混亂。
看着這兩個連隊從各個連方隊中間的退下去,瞿傑喊住了石雲慶:“老石,你們在前面打得怎麼樣,那頭牛行不行啊?”
“那頭牛,不太行啊!”石雲慶當即迴應瞿傑:“你看咱們這麼從容地退下來,沒拉下一個彩號,就知道那頭牛肚子有多少貨色,咱們打了一排排槍,打死打傷他們二三十人,如果不是我們兩個連隊人數少些,我們也敢包打這頭牛!”
石雲慶這麼一說,瞿傑已經對牛德順部有了基本的瞭解,他轉身對孫鬍子說道:“我不是說了,檢點這次是太興師動衆,只是沒想到以爲來的是頭蠻牛,至不濟也是隻阿貓阿狗,沒想到來了一隻小雞。”
“來只雞也要當牛打!”孫鬍子回答他的問題:“當然這隻雞不用我們出手,讓奮勇連上去也行啊!”
奮勇連是整個虹軍系統之中,完全不受連隊編制影響的單位,這個奮勇連擔當着訓練新兵、改編俘虜的任務,還要承擔一些簡單的勤務,因此人數一直在不斷膨脹,現在維持在兩百六七十名左右的規模,但是論戰鬥力,還是比安海連和先鋒連這種輔助部隊要強一些。
瞿傑覺得孫鬍子說的不錯:“我算是明白檢點說這次以戰代訓的意思了,根本就是拿這隻雞來練練手!”
這一次柳暢動員的兵力與預定中攻擊台州的兵力差不多,把那些新成立的輔助單位輜重連、擔架排、工兵連都拉出來了,算是一次進攻台州的總演習。
正說着,有眼尖的軍官說道:“來了,那頭肥牛來了!”
瞿傑當即拿起了自己手上的單筒望遠鏡,這可是稀罕貨,在整個虹軍之中只有那麼幾具而已,只有那些資格最老的高級軍官纔有資格拿到一具。
只是瞿傑沒看到清軍的大隊,倒是第一時間看到了一座八擡大轎,顏色是很俗的大紅色:“得了?這頭牛還坐着紅轎子上戰場?倒是有趣了,告訴各連,不要把這隻小雞嚇跑,把他們放近了再說,一定要放近了再說,千萬不要嚇跑了小雞!”
“前面有大隊紅賊在前面佈陣!”坐在轎子裡的牛德順一聽到這個消息,終於叫道:“停停停,讓老子下轎先!”
他下了轎子就能看到紅巾軍的佈置,紅巾軍直接在扼制在往樂清縣城的大道之上,架了好些大小火炮,還有一個個方隊,只是他一下子就覺得眼前這支紅賊好玩極了:“這隊紅賊倒是有趣了!見了我牛德順大人率大兵殺到,不但沒跑,反而列隊來歡迎我牛總兵!”
“來!”
他這麼一說,當即有親兵送上一具單筒望遠鏡,他睜大一隻眼睛仔細看了看,發現對方的佈置還算嚴密,至少牛德順找不出什麼漏洞來。
六個方隊都站得挺方方正正的,還有四隊紅賊的炮兵,估計在這裡佈防的紅巾賊怎麼也有近千人,當即又有人貼着牛德順的耳邊說了一句,結果他興奮起來:“原來這就是柳絕戶的隊伍啊,我看也不怎麼樣,一般,一般,很一般,虧他們吹到天上去。”
只是一想到柳絕戶算是紅巾軍的悍賊,他就想找個小路饒過去:“對了,除了這條大道之外,還有什麼小道能抄襲樂清縣城的?我牛德順運籌帷幄,決策於千里之外,絕不同這股紅賊作義氣之爭。”
只是嚮導告訴了牛德順一個令人泄氣的消息:“總兵大人,要去縣城,不管怎麼樣走,都得從這條大道過去。”
“這樣啊……”牛德順猶豫了一會:“本公亦有智珠在握,讓後面的隊伍快點跟上,跟上,跟上!”
大道上的六哨紅巾軍,四隊炮隊早就列好陣了,一直就扼制着大道,小半天過去了,這支紅巾賊始終都是紋絲不動,就一直守得緊緊。
“沒有據寨死守!”牛德順一屁股又坐回轎子上了:“這是個機會,該怎麼辦纔好!”
象他這樣的世家子弟,雖然是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但總有些小聰明,因此他再次從轎子裡出來的時候,提了一個包裹出來:“弟兄們,眼前就是紅巾賊的最後一道防線了,衝破了這裡,前面就是樂清縣城了,進了縣城女子銀子金子房子,應有盡有!”
“還有!”他把手上的包裹解開往地上一升,白花花的銀子,金燦燦的金條,讓人一下子就眼花瞭亂了:“哪一個把柳絕戶那賊子逮住,就是對面那個騎在馬上的小娃娃逮住,這些銀子金子,就都是他的了!”
他這麼一鼓動,牛德順手下這羣烏合之衆一下子就振奮起來,牛德順見時機差不多了,當即叫道:“本總兵也同你們一塊衝鋒,就坐着轎子和你們一起衝鋒!炮隊,把子藥都給我光了!”
槍炮聲一下子就響徹起來,牛德順的部隊在停頓了半個小時之後,開始朝着佔據大道的紅巾軍開始攻擊,他們施放着槍炮,大聲呼嚷着就朝着柳暢所在的方向衝過來了。
柳暢騎在一匹蒙古馬上,這匹小馬雖然溫馴,但在槍炮聲中,卻顯得有點不安起來,柳暢也不自覺握緊了繮繩,就在這時候,一個俊秀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幫柳暢牽住了馬。
“周連長?你怎麼不指揮自己的連隊作戰?”
周秀英的臉上雖然帶着甜甜的笑容,可她的背上還揹着那把一米多長的斬馬刀,倒是殺氣凜凜,她一邊替柳暢牽馬,一邊說道:“這是霍營長的命令,何況殺這麼一隻小雞,牛刀哨不用我指揮也沒問題!”
正說着,牛德順的隊伍已經越來越近了,柳暢在馬上也笑了:“周連長,我們要不來賭一賭,幾輪齊射能殺掉這隻小雞?”
沒等周秀英回答,他已經大聲命令:“準備!準備射擊,瞄準,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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