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不大,一眼就能望得到邊,之前我都是站在擂臺的旁邊觀察着整個擂臺,卻從來沒有置身其中過。
四周是黑壓壓數不清的觀衆,週五晚上的行情很好,看臺上座無虛席。
背後有我的戰友:熊貓、趙鐵柱、何大鬆,他們的目光熾熱而焦慮,生怕我有一丁點閃失。
面前則是雙目通紅的石老翁,或者說只是一條索命的冤魂,他的仇恨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沒有絲毫保留。
範潔站在遠處,陰冷而又殘忍地看着我,在她心中早已經宣判了我的死刑,而且她似乎也不認爲今天晚上我一人一劍能夠戰勝石老翁。
可是我偏偏就要證明給所有人,我就是有這樣的實力。
5分鐘的劍法視頻,在我的腦海裡不斷回放。
這兩秒的劍術似乎非常適合眼前的局勢。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石老翁捲土重來,口中血腥氣噴涌而出,整個人化作了一團黑影朝着我的面前撲過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
我大步向前,手中的桃木劍猛地刺出。這一招也是五分鐘視頻裡的菁華所在,前幾遍使出去的時候我尚未領會其中真諦,還以爲這不過是一招簡單的過渡,但是後來幾天我終於看穿其中奧秘,這一劍石破天驚,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絕學。
石老翁瘋狂之下根本不懂得躲避,任由桃木劍朝着他的胸口刺過去。
木劍穿胸,石老翁雙目圓睜,嘴裡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趙鐵柱站在旁邊暴喝出口,他曾經行走天下,見慣了天下間的能人異士,能讓他喊出一聲"好",今天這一場豪賭就不算輸。
然而桃木劍雖然刺中石老翁,這厲鬼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石老翁一雙漆黑的爪子穿過迷霧向我伸來,看樣子居然想要摳我的眼睛!
沒有猩紅披風護體,現在的我能力有限。我連忙閃身後退,卻不想被石老翁一爪子抓開了胳膊。
傷口狹長,鮮血橫流。石老翁的手段凌厲,讓我措手不及。
手指間戒指上微微顫抖,我聽見齊玉蓮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小楊,你需要幫忙麼?"
我輕輕搖頭,不是因爲固執,也不是因爲不值錢的自尊,而是因爲熊貓的那句話。
只有將自己逼上絕路,才能挖掘出自己真正的潛能!
我暫且後退,躲過石老翁的攻擊。
反手持劍,我將桃木劍在傷口上輕輕一抹。
鮮紅的血液將桃木劍沾溼,金烏之血沸騰在劍刃之上。
話音未落,我已經出手。
石老翁冷笑着撲上前來,被仇恨遮蔽了雙眼,他甚至來不及分辨出我劍上的金烏之血。
同樣的招數,這次同樣洞穿了石老翁的胸膛。
然而得到的卻是不同的結果。
慘叫聲中,石老翁整個人開始顫抖,在衆目睽睽之下化作一縷青煙飄揚直上九霄。
這樣的結果讓現場所有人措手不及。
鴉雀無聲。
我輕輕收起桃木劍,熊貓遞上來一條毛巾讓我止血。
今天晚上的第一戰終於落下帷幕。
託曹芳的福,我想要立威,我做到了。
擂臺邊上的範潔整個人都傻眼了,她當然不會知道什麼是桃木劍、什麼是金烏血。
這段時間不止她在進步,我也在進步,而我進步的速度已經超越了她的理解範疇。
這時候何大鬆邁開步子走過來,擡頭看着不遠處的範潔,低聲問:"現在動手?"
我沒有急着發號施令,而是再三確認:"當着這麼多人面,沒有問題?"
何大鬆輕輕點頭:"現場的大多是明白人,厲鬼上身是什麼效果他們心中有數。曹芳和範潔的情況也不例外,只要曹芳的魂魄被勾出,大家就都明白情況了。"
有了何大鬆的保證,我這才點頭:"動手!"
下一秒,何大鬆猛地朝着範潔竄了出去。
觀衆席上的看客都還沉浸在我刺殺石老翁的震駭之中,活人鬥厲鬼的戲碼在南方各大斗鬼場上可從未上演過。
然而驚險刺激的場面還沒完全過去,何大鬆卻又忽然朝着如花似玉的範潔撲了過去,觀衆們難免思量:這難道是要上演另外一場惡戰?
厲鬼鬥厲鬼、活人鬥厲鬼,現在又變成了活人鬥活人。
現場的觀衆們沸騰了,他們終於明白什麼叫物超所值,今天晚上的門票哪怕價格翻上三倍,這些挑剔的看客們也肯定願意買上一張。
衆人關注的焦點依然是擂臺上,本應該現場解說的主持人林靜雪已經目瞪口呆!
何大鬆翻身上了擂臺,閃電般朝着範潔撲過去。
何大鬆說話慢,反應慢,然而動作卻一點不慢。
不僅不慢,這傢伙還有個天大的優點,那就是乾淨利落,從不拖泥帶水。
三個字:穩、準、狠。
範潔只是被鬼俯身的活人罷了,她再也沒有活死人通天一般的靈力。何大鬆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公子哥,他的思維很簡單,永遠只有驅鬼殺人。
上一秒範潔還躊躇滿志站在原地,下一秒範潔已經被何大鬆掀翻在地。
何大鬆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當衆毆打女人的羞恥,也沒有大晚上掀翻娘們的興奮,他只是個單純的執行者,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冷酷的像個機器。
我輕輕拿過林靜雪手中的話筒,沉聲說道:"大家也許不知道這位選手的真正身份,她之前是湯王爺身邊的一個女人,是個狐媚,前段時間不幸身亡,變爲遊魂。現在她附着在無辜女人範潔的身上,這才前來參加鬥鬼,爲了挽救無辜的女人範潔,我們現在當場給她驅鬼!"
厲鬼上身,很大程度上會吞噬掉宿主的性命。不過也存在倖免於難的案例。大掌櫃的筆記上曾經記載過很多被附身很久之後憑藉着自己的意志力堅強活下去,甚至驅逐出體內野鬼的奇人,現在的範潔也許就正是其中之一。
場上的觀衆沒有人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而這時候何大鬆已經揪着範潔的頭髮將她整個腦袋提了起來。
何大鬆左手揪着範潔的頭髮,右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類似於鈴鐺的東西。
清澈的鈴鐺聲響徹鬥鬼場,現場所有人都感覺到靈臺清明。
趙鐵柱見多識廣,低聲嘟囔:"好一個何大鬆,這可是正宗五斗米教不外傳的法門,莫非這傢伙是五斗米教的俗家傳人?"
熊貓和我眯縫眼看着何大鬆施法,這傢伙手段高明,的確不俗,胭脂夜叉能派遣這麼一位奇人跟在我身邊,也算是對我下了血本。
全場觀衆屏息凝神,都希望儘快看到真相。因爲眼前的情況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欺負一位姑娘。如果我說的話是真的那一切好說,但是如果範潔並非是被厲鬼上身,那麼我們整個鬥鬼場都要遭受譴責甚至直接崩盤。
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一個刺耳的聲音從我們背後響起。
"楊燁,你特麼在幹什麼?你居然縱容你的狗腿子欺負一個女人!"
這是郭家吉的聲音,來的人恰好是郭家吉。
看起來這傢伙不是沒有過來,只是沒有出現而已。從始至終他都躲在一個角落裡,潛伏在我們背後偷窺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郭家吉身邊的八名健碩保鏢大踏步朝着擂臺中間衝過來,熊貓輕輕一笑,橫刀立馬,擋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冷笑着問:"有我在這,你們敢過去?"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八名保鏢顯然聽說過熊貓的名號,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冒頭。
郭家吉惱羞成怒,當衆嘶吼:"你們這些圍觀的人,難道就眼睜睜看着楊燁欺負一個姑娘?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然而就在這時,擂臺上忽然一聲尖叫響起,只見範潔的眼耳口鼻中冒出一股濃重的黑煙,像是五臟六腑都燃燒起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