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二百一十一、你說我不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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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聽說何晉湘在中亞地區被某僱傭軍打死,當時樑實清剛參加工作兩年,他極爲鎮驚,對於樑實清來說,何晉湘在他心中的地位跟他父親差不多。
知道了這件事後,樑實清找了個藉口跟所在醫院請了假,隻身一人尋到那個多山並戰亂的地區。
來到戰場時,已經一片狼藉,天空中除了羣鴉在叫,荒野中一片空茫,沒有生命的跡象。
樑實清痛哭失聲,跪倒在地,悲痛幾乎摧毀了他,這是他在失去父母之後又一次失去最親近的人。
樑實清此次來就是想替何晉湘收屍,想把他火化,然後骨灰帶回中國去,他明白何晉湘在中國有他一生眷戀的人。
他哭着爬起來,翻看每一具屍體,想找到何晉湘的遺體,可是全都不是,他好急啊,又跌坐在地哭了起來,在這無人的荒野,他放聲大叫:“何叔叔,你到底在哪兒啊?”
這一聲喊,某處出現了微弱的回答,樑實清一愣,停止了哭泣,順着聲源找了過去。
後來在幾個大石堆砌的石縫裡找到了血跡斑斑的何晉湘,他已經奄奄一息。他是在受傷後自己趁亂躲到了這裡,沒人發覺,一躲就是好幾天。
樑實清忙把他抱出來,檢查他全身,原來是右腿中槍,但沒有傷到主動脈,所以不是致命的。不過傷口幾天沒有處理,已經化膿了,而且他在這裡幾天沒吃沒喝,所以現在也仳較危險。
樑實清首先將自己帶在包裡的麪包和水拿出來喂他,又給他在有限的條件下清洗幷包扎傷口,然後給他換上自己帶在行囊裡的乾淨衣服,揹着他出山,到了有人的地方,又僱車拉到一個黑診所裡,就是那裡的醫療設備,自己親自動手爲他動手術,取子彈,並多給黑診所費用,要他們保密。
可是右腿終於廢了,必須截肢,因爲傷得時間太久沒有得到有效處理。
截肢後的何晉湘休養了一個多月,好了很多,可以說是揀了一條命回來,然後樑實清用他從未動用過的渠道將他帶了回來。回國後,樑晉湘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準備了很多年的藏寶洞,要樑實清將他送到那裡。
他與世隔絕一般,一個人在這了無人跡的山洞裡生活了六年,期間每隔一斷時間,樑實清都會來看他,給他帶來生活必需品。爲了方便,他在來路上建了好幾個歇腳的茅屋。
一切講完,黃雪晴猶如夢中,這一切太突然,死了多年的爸爸突然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她一時接受不了。
何晉湘的槍還拿在手裡沒有收起來,他鷹隼般的目光已經在莫雙寧的臉上打量了很久,當年戰鬥激烈,他並沒有看到子彈來自誰之手,所以不認識莫雙寧。等樑實清把事情講完,他槍指着莫雙寧語氣生硬地說:“雪晴,這人是你的丈夫?人倒是挺漂亮,可是靠得住嗎?你跟他離了,爸爸早就給你物色好了天下最好的男人。”
莫雙寧與樑實清的目光對接了一下,不卑不亢地開口,聲音沉穩:“何先生,我叫莫雙寧,請恕我直言,您這話欠妥。雪晴在沒有父愛的環境下艱難長大,您沒有負到一點撫養的義務,等她長大,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您一句話就要她放棄,不合適吧?”
樑實臉一沉,渾身的隂冷之氣散發出來,聲音冷硬:“莫雙寧?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除了阿清外,能走到這間中心密室還能活着的,目前只有你一個人,怎麼,你嫌命太長嗎?”他的槍又舉起瞄準了莫雙寧,目光凜冽冰冷。
黃雪晴聽這話不對味,一急,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感情,一瞬間掙脫束縛,鋪天蓋地地向她席捲。爸爸沒死!那麼她跟莫雙寧之間沒有了任何障礙,她愛他的心不再需要被隱瞞,於是黃雪晴站起,撲在了莫雙寧的懷裡,扭頭對那個自稱是她爸爸的人說:“爸,爸爸,你不可以傷害他,他是我的丈夫,我很愛很愛他,如果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莫雙寧也擁着她站了起來,看向何晉湘。
樑實清濃眉一擰,往前走了兩步,向她舉着手:“雪晴!”一路上刻意隱瞞着她爸爸還活着的信息,就是想能擠出時間來讓自己增加在她心中的好感,可是在看到她爸爸的這一刻,樑實清所有的努力還是一瞬間土崩瓦解了。
“難道,我就沒能在你心中留下一點點影子,沒能有一點點地位嗎?難道,即使他打傷了你爸爸,你也會跟他一輩子?”
樑實清有些臉紅,他在心裡鄙視自己的卑鄙,這其實是一種出賣,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爭取黃雪晴,只能說他是病急亂投醫了。
何晉湘的目光一凜,瞳孔緊縮,盯得莫雙寧渾身發毛:“這麼說,是你害得我差點喪命?你是僱傭軍團裡的人?”他的聲音極爲冷硬,嘴角一抹殘酷的笑綻開。
“還真是老天有眼,不等我找,就把仇人送到我眼前了,哼哼!”他按着扳機的食指緊了緊,“雪晴,你讓開,讓爸爸把這個仇人結果掉。”
“爸爸,你根本不懂愛,這麼多年過去,都快走到人生的尾聲了,你依然不懂愛,可嘆媽媽爲你苦守了這麼多年,熬得油盡燈枯,思念着年輕時奮發向上的人,夢想着有一天你能醒悟,以脫胎換骨的姿勢走到她面前,她,還是要失望了,真令人難過!”黃雪晴抱緊了莫雙寧,雙眸炯炯地望着這個在輪椅中依然霸道的人,話語犀利,令何晉湘持槍的手一顫。
“你說什麼?我不懂愛?”何晉湘眯緊眸光,閃爍着她不懂的情緒,急迫,失望,悲傷,憤怒,即爾大吼道:“何雪晴,你知不知道我費勁心機建立這個山洞是爲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幾十年收集這麼多財寶是爲什麼?你說我不懂愛?我愛你媽媽都愛慘了,愛得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己,可她始終躲起來不肯見我,我怎麼也找不到你們母女。就這樣還說我不懂愛!”
“這一切全都是爲她,我想打造一個世界來送給她,想把我能收集到的一切財富送給她,想要你們母女再見到我時,能夠爲擁有這麼多而驚喜,而快樂!你以爲我是爲自己嗎?我多年打拼全是爲了你媽媽,只是因爲她在我心中,我纔能有膽量有智慧,把事情不斷做大!”
黃雪晴轉了個身,背貼着莫雙寧,冷冷一笑,那對漆黑的眸子,冷徹心扉:“所以我說你不懂愛。你知道媽媽想要什麼嗎?她想要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幸福,是兩人相守,過着雖然清貧卻快樂的ㄖ子。而你捨本逐末,把本來擁有的珍貴幸福舍棄到一邊,去追逐我媽媽從未放在心上的東西。你連媽媽想要什麼都不知道還說你懂愛?”
“同樣,我有自己的感情,根據自己的感情選擇愛的人做丈夫,你竟要我拋棄他跟你選的人結婚?你這同樣不是愛你的女兒,你是愛你自己。爸爸,你太自以爲是,按自己的想像去替別人謀劃幸福,難怪結果是南轅北轍。莫雙寧就算打傷了你,那也不是他的錯,你是選擇了錯的道路,必定會有不幸的結果。”
“你選擇的道路不但害了你自己一生,也害了媽媽的一生跟我和妹妹的童年。現在你還想殺了我丈夫嗎?”黃雪晴有種悲憤溢滿心頭。
“我……”何晉湘瞪着眼睛,被黃雪晴嗆得無話可說,他從沒想過事情還可以這麼想,他一直以爲自己是一個情種,爲情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他仳當年戀慕他悽子的那些人強多了,他已經證明給所有人看了。可是老婆竟然捨下他躲了起來。原來她要的一直就不是這些轟轟烈烈,而是一份小百姓的平平淡淡,從容自在,要的是晨鐘暮鼓那樣的歲月靜好。難道真的是自己一直都想錯了,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