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展活動爲期一週,最後兩天的時間,實際上就是用來招待專家的。
按照原計劃,週六的安排是登山。
前天晚上,賀明宸去了趟A大附小,把樂樂給接了來,教給袁夢看着他寫完了功課,準備第二天一早帶着他一同登山出遊。
樂樂這孩子一聽說有的玩,那寫起作業的速度比平日裡還要快。真真一本正經的拿着他的作業本在檢查,慢慢的臉色變有些不豫。
“樂樂……”
對於功課,樂樂一向是自負的,雖然他是直接跳級,但卻從未出現過功課跟不上的情況。
聽到真真這麼喊她,忙湊到跟前:“怎麼了媽媽?哪裡寫錯了嗎?”
真真搖搖頭:“不是的,兒子,你寫的倒是都對,可是,你這字……”
——你這字還是寫的歪七扭八,一點骨架子都沒有啊!
樂樂不好意思的的撓撓腦門,難的露了怯:“這個我已經努力了,從小沒寫過這麼四四方方的字,我每天都有認真練習。”
真真無奈的放下練習冊,想想也是,中文本來就是博大精深,沒有那麼多少年的功底,還指望兒子寫出個子醜寅卯來?
想想自己那一手字,也只能算是過的去,不過,她身邊的人,韓澈也好,樑駿馳也好,還是賀明宸也好,都是寫的一手好字的。
人們都說字如其人,這話倒是不假。
看樂樂這歪七扭八的字,多少都和他現在跳脫浮躁的性子有點像。
看着樂樂收拾好了書包,真真帶着他去酒店餐廳,算算時間,賀明宸差不多也該忙完了。
從“游泳池事件”後,這家酒店還能有人不認識真真?
——鼎鼎大名天墨集團的大小姐,賀氏繼承者賀明宸得的未婚妻。
不能怪她多疑吧,真真覺得這兩天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充滿敬意的。
餐廳經理親自上前來領着她去賀明宸專用的包廂,賀明宸還沒到,不過裡面卻已經坐了好幾個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真真是回A市後第一次見到江凌菲。
江凌菲看起來比當年成熟了不少,身材也比以前豐盈了,她的年紀和賀明宸差不多,穿一身寶藍色的連衣短裙,露在外面的肌膚雪一樣白,混血兒般的五官配着稍濃的妝容,看起來優雅端莊。
她沒有察覺到真真從門邊走進來,專注的低着頭,膝蓋上抱着個女孩子,看上去比樂樂小一點,烏黑的頭髮在腦袋上紮成兩隻朝天的麻花辮,肉嘟嘟粉嫩的臉頰,正仰着小臉和江凌菲拍手玩,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真真一時看得有些呆住了,真的很難想象當年那個嬌蠻跋扈的江凌菲也會有今天這樣溫婉的樣子。
“呀,是媽媽贏了,楠楠輸了,今天不能再吃糖了啊!”
江凌菲笑着捏着小傢伙的鼻子,更緊的把孩子摟緊懷裡。
一旁沙發的另一端,一個身穿銀灰色GiorgioArmani西服的男子攤着一沓報紙在翻看,不時的瞥一眼江凌菲母女。
“爸爸,爸爸陪楠楠玩!”
叫做楠楠的小女孩蹦跳着從江凌菲身下離開奔向賀明軒,爬到賀明軒肩頭。
賀明軒極不耐煩的皺了眉,生硬的拉開小女孩的手:“去去去,找你媽玩兒去!”
口氣很冷硬,小女孩當即癟了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淚,就要哭了。
“賀明軒,你幹什麼?”
江凌菲秀眉一挑,摟過委屈的女兒,在懷裡輕輕拍着哄着。
“我幹什麼?江凌菲,我替別人養了這麼多年便宜女兒,你說我幹什麼?”
“賀明軒,你瘋了!當着女兒的面,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江凌菲一張雪白的臉漲得通紅,看看女兒,又看看賀明軒一臉厭棄的樣子,急的眼眶發紅。
賀明軒卻是不依不饒:“我胡說八道?那你倒是說說,我哪一個字是胡說八道?”
“你……”江凌菲氣結,身子裹在寶藍色裙子裡不停的顫抖,若不是女兒在場,真真估計以她的性子早就上去同賀明軒扭打起來了。
“我什麼我?婊子!”賀明軒看江凌菲不再爭辯,氣焰更是囂張,話語也更惡毒難聽。
這下子江凌菲是忍不了了,騰的站起來朝着賀明軒吼道:“你說什麼?賀明軒,你夠了!”
“夠了?不夠,比起你做的事,哪裡夠?不想聽?不想聽你就給我滾!省的在這裡丟人現眼。”
賀明軒哪裡又肯示弱,走近幾步靠近江凌菲,那樣子像是隨時要把江凌菲撕碎了一樣。
“爸爸……”
小女孩早嚇哭了,看見父母爭吵的樣子,揉着眼睛,怯生生的跑到賀明軒腳邊拉着他的褲腳,脆生生的叫着。
那一聲,讓站在門邊的真真突然就心疼的不得了。不管父母有什麼恩怨,可孩子總是無辜的。
賀明軒見女兒拉着自己的褲腳,看着她那和江凌菲一模一樣的五官,更是氣憤,一擡腳就將女兒踹翻在地上。
“哇……”小女孩登時放聲大哭起來,肉呼呼的身子趴在地毯上,整齊的麻花辮也散亂了。
“楠楠!楠楠乖,不哭啊!”
江凌菲此時也是淚流滿面,牙齒咬着下脣,脣上一點血色全無,斜睨着賀明軒的目光除了憎惡,再無半點其他情緒。抱着女兒一起坐在地上,就那麼幹流着淚。
賀明軒轉了轉手腕,看看地上哭成一團的母女倆,勾起脣角,冷笑到:“嘁,真是鬧心!母女倆一個德性,這麼能鬧騰!”
說完轉身往門外走,走到門邊看到真真猛的一愣,隨即笑道:“韓小姐?真是讓你看笑話了,你別見怪,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沒說兩句話,人就一陣風似的從真真身邊離去了。
真真拉着樂樂走進了包廂,她對着江凌菲伸出了手:“起來吧,你沒事吧?”
江凌菲搖搖頭,沒去看真真,抱着女兒掙扎着從地上坐起來,走到洗手間給女兒洗了臉,收拾乾淨了才又走出來,在真真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
“樂樂,去,帶妹妹玩兒去。”
樂樂答應一聲,走到楠楠身邊,拉起小女孩的手:“走吧,哥哥陪你玩兒。”
小女孩性格有些內向,看着不認識的人,身子直往母親懷裡鑽。
樂樂急的只看真真,真真也不理他。樂樂撓撓頭髮,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棒棒糖,剝去了糖紙遞到楠楠嘴邊:“糖糖,甜甜,你要吃嗎?”
楠楠滿是企盼的看着那隻棒棒糖,伸手想要去接,想想又退了回去,仰頭看着江凌菲:“媽媽?”
江凌菲揉揉女兒的腦袋,笑到:“去吧,謝謝哥哥啊!”
“嗯。”
楠楠快樂的蹦下了沙發,接過樂樂手中的棒棒糖,純真無邪的樣子,似乎已經將剛纔那點子不快給忘得一乾二淨。
兩個孩子手拉着手一起玩耍着,樂樂很有哥哥的樣子,什麼事都讓着楠楠。
真真很是滿意兒子的表現,轉過臉來看向江凌菲,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一看她那滿是落寞的表情,只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還是江凌菲先開的口。
“想知道爲什麼嗎?”
“嗯?”真真不明白她這突然來的疑問,疑惑的看向江凌菲。
江凌菲悽然的一笑:“我知道你什麼都記不得了,其實我也不想告訴你的,只是你知道嗎?賀明軒爲什麼這麼對我們?”
真真茫然的搖搖頭。
“呵……那是因爲,楠楠,她是……韓澈的女兒……”
江凌菲嘴角的那一抹笑,一如當年那般惡毒,帶着深切的恨意,就連失去記憶的聶真真也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