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機遞到袁夢跟前,指着照片笑說:“看看我們樂樂,真是漂亮,越大越漂亮了。言語裡透着寵溺和疼惜,彷彿他此刻口中說的,正是他最重要的寶貝。
“啊……我看看……”
袁夢驚呼一聲捧着手機,裂開了嘴貪婪的看着照片上的小男孩。
她曾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真不是她自誇啊,她的樂樂,真是世上最可愛最漂亮的寶寶了!
樂樂才100天的時候,她和樑駿馳帶着他一起去拍白日照,就被星探盯上了,要讓樂樂拍廣告。
袁夢得瑟的很,很想要點頭。當然了,她不是爲了那幾個錢,樑駿馳有錢,這她很清楚。
雖然她很有骨氣的想說要和樑駿馳保持距離,可是,從醫院醒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由樑駿馳照顧着,她又一直病着,沒過多久又發現有了身孕,那點子驕傲,也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是被樑駿馳寵着活到現在的,她心裡明白。
開始得知有了身孕的時候,她以爲孩子是樑駿馳的,對於他衣不解帶的照顧稍稍有些安心。
只是,後來,她無意間聽見了他和醫生的談話。
醫生堅持以袁夢的狀況,是不適合受孕的。樑駿馳自然果斷的說要拿掉孩子。這話被袁夢聽見了,自然是不肯。
“爲什麼?我們的孩子,你不會捨不得嗎?”她質問他,滿臉的疑惑和心痛。
“聽話,孩子……我們以後還可以再要,等你身體好了,好不好?我們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光。”樑駿馳無視她的目光,卻也不敢正視她。
“不是你的?是不是?它不是你的!”袁夢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說,雖然醒來後,她的記憶一片全無,眼前就只有樑駿馳一個人。
他對她說的那些事,她全然沒有任何印象,但那個時候,她就是有了那種預感——她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他的。
——孩子的父親另有其人!
袁夢在樑駿馳短暫的沉默和稍縱即逝的猶豫中,迅速肯定了這個想法。
那麼她究竟是誰?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孩子的父親又究竟是誰?
那一段時間的袁夢,幾近崩潰,沒日沒夜的逼着自己回憶,想到腦袋發脹,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任誰都叫不開門。
可是,記憶固執的遠去,任她如何努力,就是不肯回來。
等到樑駿馳忍耐到極限,破門而入,袁夢已經靠在牀角捂着腦袋暈過去。臉上還掛着淚痕,雙手緊捂着小腹,一種保護的姿態,那是母親的本能。
他將她抱起,緊擁在懷裡。
“好,你想怎麼樣我都答應你,孩子你一定要生,我們就生。我只是求你,別再這麼折磨自己!”
袁夢的執念,由何而來,沒有人知道。她放棄了對記憶的渴求,卻還是堅持要生下孩子。
那一段過往,太可怕了,樑駿馳都不願意再去想起。袁夢小小的身體裡,竟然醞釀着那麼大的能量,醫生說那是出於女人偉大的母性。
只有他知道,是,但並不全是。
樂樂是在28周的時候手術取出的,當時袁夢的身體已經很虛弱。本來也許未必會那麼兇險,只是她堅持要孩子,藥物停用了很長時間,到了胎兒可以存活的孕周,在醫生的建議下,樑駿馳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了字。
這一對母子,在生死攸關的日子裡,相互堅持着,誰也沒有拋下誰……
現在,樂樂已經四歲了。
“我家樂樂,怎麼越來越不像我?小的時候,真的很像我的。”袁夢嘟着嘴,樑駿馳將思緒拉回,視線停在眼前對着照片抱怨的袁夢身上。
“你說,是不是像他爸爸?”袁夢擡起頭,很認真的問着。
樑駿馳剝着蝦子的手一頓,臉色頓時有些難看,生硬的勾勾脣角,一拉那脆硬的外殼,手上一滑,殼沒剝下來,整隻蝦都滾了出去。
模樣有些可笑,樑駿馳也沒理會,繼續從盤子裡又拿起一隻,重新剝起來。嘴裡答到:“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袁夢看他這樣子,知道他是生氣了。其實,她真的只是順嘴一問,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關於孩子的父親,她又哪裡會有什麼印象?既然都沒有任何印象了,要說還有什麼餘情未了的意思,是不是有點兒牽強附會?
“那個……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是因爲我跟別人好了,你纔不要我的對不對?你說的傷害就是曾經不要我吧?”
袁夢張開嘴,樑駿馳將剝好的蝦仁沾好了醬汁遞到她嘴裡,她放在嘴裡嚼着,含糊不清的冒出這麼一句。
樑駿馳收回筷子,差點又沒將筷子抓穩。這丫頭,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
“以前的事,我不想說。”樑駿馳低下頭,他不想說,也實在是說不清。說清楚了話,袁夢還能是他的嗎?
老天都讓她記不得那個人、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了,他沒必要跟老天做對,逆天?那是要遭天譴的!
“好吧。”
袁夢在他這裡碰了壁,更是鐵了心了,以後絕對不要在他跟前再提起以前的事兒,她以前恐怕是眼睛瞎了,纔會放着這麼好的男人,還學那些水性楊花的女人搞什麼紅杏出牆。
直到出了飯店,樑駿馳都沒怎麼說話。
袁夢知道自己是踩着地雷了,剛纔自己怎麼就那麼大膽呢?她已經在心裡把自己從頭到腳鄙視了一通,碎碎念着: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回頭看我一眼吧?
“想什麼呢?”
樑駿馳猛一回頭,看她耷拉着個腦袋在後面慢吞吞的,嘴裡也不知道嘟囔着什麼,模樣煞是可愛。方纔那一點烏雲蓋頂的感覺,頓消失的無影無蹤。
“走不動了。”袁夢聽他開腔了,藉機撒嬌,想要博取同情。
“什麼玩意兒?你又來了,走啊,我不揹你,誰讓你胡說八道!”樑駿馳忍着笑意,臉繃得緊緊的。
袁夢看撒嬌也不管用了,可不管怎樣,人總算是開口說話了,不像剛纔,就差在身上掛塊牌子:我不痛快,方圓十里之內,生人勿近!
蹦蹦跳跳的到他身邊,拉起他的手,拖長了尾音喊他:“駿馳……”
“幹嘛?”樑駿馳心情好了很多。她並不常這麼喊他,只在做錯事情的時候,纔會帶着討好的意思喊他一兩聲。
通常,她都跟着他的學生或是隊員叫他“樑教授”。聽聽,多生疏。這也算是他五年來的敗筆之一吧?
“沒事,我就是白喊喊你。駿馳……呵呵……”她憨憨的模樣,巧笑嫣然,攪得他心上癢癢的。
“真的走不動了?”嘴上硬,說是不揹她,其實心裡還是心疼她的。
乘着暑假,非要過來找他。他知道她的心思,是想盡量找回當初和自己在一起的感覺。樑駿馳就是爲這一點才窩火,他們倆也的有過點兒什麼纔好找回不是?
“嗯!真的累了。你看,我腿都粗了!”袁夢指着七分褲下細窄的腳踝,臉不紅氣不喘,那叫一個鎮定。
樑駿馳忍不住抽搐,對着袁夢豎起大拇指:“你行?你這腿有我胳膊粗嗎?睜眼說瞎話,你們老師知道嗎?”
“嗯嗯,我原來的更細!哈哈……”
樑駿馳一翻白眼,完全拿她沒轍。蹲下身子,笑着說:“上來吧,腿粗的那位?”
袁夢抿着嘴,笑的奸詐。
“幹嘛?憋什麼壞水兒呢?告訴你,別過分了啊!生氣的可是我!”樑駿馳有種不好的預感,看袁夢拔腿跑回原來的位置站定。
“從這裡開始背,剛纔我是在這裡讓你背的……”
天哪!這妖孽,是怎麼造出來的?爲什麼偏偏就被我碰上了!樑駿馳無語望天,乖乖走到她身邊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