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鬆了口氣,再次往房門的方向走了過去,可我沒走幾步就聽見陳紹元說道:“小師叔,你是不是覺得越來越冷了?”
我這次反應過來,我每經過一道衣架,就覺得周圍的溫度驟降幾分,等我接近大門時,人已經像是站在了地窖裡,渾身上下都覺得冷意刺骨。
“小心些!”我慢慢跨進大門點亮了門燈,被燈光照亮的院子忽然傳來一聲冷笑:“久違了!”
我猛然回頭之間,三道衣架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滿了衣服,上百件衣服同時顫動之間,像訓練有素的軍旅,往我這邊轉了過來。
“小師叔……”陳紹元嚇得兩腿發軟,緊緊的抓着我的胳膊不放。
“進屋再說!”我慢步走進屋裡,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老話說,有客夜來茶代酒。我拿主人的茶,請你喝一杯如何?嚴心,泡茶。”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輕笑:“這算什麼?準備求饒麼?”
我點起一根菸來:“你是陳玉龍吧?”
門外那人恢復了陳玉龍的聲音:“是又如何?”
我輕輕的敲着桌子:“我來不是跟你動手,而是想要找你聊聊。”
陳玉龍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就繼續說道:“在我們沒動手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第一,我們有沒有根本的利益衝突?”
“第二,你真正的對手,是我還是白塑?”
“第三,你殺了我之後,真有把握單獨對抗白塑和黃昊麼?”
“第四,你想要的東西,黃昊會不會給你?”
我想找陳玉龍談判的關鍵,就在第一個問題上。
我殺了陳玉龍的一個御鬼,也砍了他親屬的一隻手,所以我們之間並不算是沒仇。但是,陳玉龍是個重利,而又睚眥必報的人。這樣的人,未必沒有拉過來的可能性。
陳玉龍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什麼意思?”
我淡淡笑道:“我和你沒有生死之仇,但是我和白塑卻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和白塑沒法聯起手來打你,但是,我們可以聯手打白塑,甚至打黃昊。”
“黃昊是我師父!”陳玉龍的話裡明顯帶着幾分乾澀的意思。
我笑道:“他是你師父不假,他把衣鉢傳給你了嗎?沒有吧!我聽說,黃昊是鎮山候的後人,他的東西,我也想要。”
我話一說完,外面的衣架明顯顫動了一下,陳玉龍生氣了。
我像是哄小孩一樣的說道:“激動什麼?江湖中人,刀口舔血,無非就是爲了錢財二字,不爲了錢,我爲什麼要去保護白塑?不爲了錢,我爲什麼跟你鬥個你死我活?說實話,要不是我殺了白景武,你不得不把白塑斬草除根,我還真不想來什麼黃家村。”
陳玉龍嘿嘿笑道:“既然你想跟白塑玩命,那就動手好了。何必把我拽上。”
我說道:“我是什麼人,你很清楚。走江湖,用不着玩那些虛的,如果有機會,我很樂意把別人的錢變成我自己的錢。鎮山候那裡剛好有錢。而且,搶了他的錢,不犯法。你說對麼?”
我爺跟我說過:搶活人的錢,足夠我坐牢,搶死人的錢,警察也管不着這一段。做生意歸做生意,要是遇上趁手的生意,不搶他一把,咱們還叫土匪麼?
陳玉龍低聲道:“你只要錢?”
我心裡微微一動:機會來了。黃昊那邊果然是藏着別的秘密。
我回應道:“我不要錢要什麼?要裁縫的秘法麼?朋友,你把那秘法當寶|貝,我可不這麼想。我從小沒學過裁縫,等我學成做衣服,還不得活活餓死。我只要錢。”
百行秘法,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得先入行。就像是陳玉龍和白塑,如果他們兩個沒學過裁縫的手藝,就算把秘法給他們,他們也使不出來。
陳玉龍猶豫了片刻才說道:“你怎麼知道黃昊藏了東西?”
陳玉龍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決定成敗的時候來了。
陳玉龍這是在考驗我的本事,我能不能說服對方,就看我先前的分析對了幾成。如果,我能踩到陳玉龍的心坎子,我的計劃就成功了。
我慢慢把吸進去的煙給吐了出來:“這還不簡單麼?黃昊……”
我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之後才說道:“黃昊教你做紅衣,教白塑做素衣。肯定不只是授徒那麼簡單。如果,我沒猜錯,那兩件衣服成衣之日,就是你們兩個人的死期。黃昊自己卻能拿着那兩件衣服去做一件大事。我說得對麼?”
陳玉龍沒有說話,卻把牙咬得咯咯作響,看樣子,我這是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