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奇怪,吳家先祖爲什麼會選擇落草爲寇。明清時期的武舉已經不再侷限於個人武力的考覈,“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已經成爲武舉考試的主流。曾經官拜提督,總兵的人,多少會受到儒家文化的影響。不會輕易落草爲寇。
吳家即使衰敗也沒到非要落草的程度,退一萬步講,就算吳家無心仕途,像我爺一樣做個磨刀人,一樣可以衣食無憂,爲什麼非要成匪?
池墨白繼續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土匪當中爲什麼會出現四大梁?”
我再次被池墨白問得啞口無言:四大梁個個都是江湖奇人,不入綠林的話,隨便走哪一行在江湖道上一樣是響噹噹的人物。他們爲什麼要落草?
要知道,當土匪和起兵造反完全是兩個概念。瓦崗寨,水泊梁山之所以人才濟濟的前提是,他們是在造反。或者是在等待詔安。只靠打家劫舍過活的那種土匪,與蟊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真正的能人不屑一顧,憑什麼吸引四大梁嘯聚山林?
池墨白解釋道:“據我所知,四大梁都有自己要劫也必劫的東西。我知道,盤山鷹要的六道門。或許,卷山龍要的就是九口棺。”
池墨白不等我說話就繼續說道:“我調查過吳家,吳家的祖籍雖然在東北,但是有三代人是在南方做官,直到吳家衰敗之後才忽然回到了東北。更有意思的是,當年死人鏢的活動範圍從沒出過東北三省,你們吳家守住的位置就是死人鏢最常出現的地方。你說,吳家落草會不會跟劫奪九口棺材有關?”
我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吳家既然要奪九劫眼,爲什麼不直接打劫九門鏢局?”
池墨白搖頭道:“我想其中應該有幾個理由吧?”
“第一種可能是:吳家知道九劫眼在鏢局,那就是他們不敢輕易觸碰九門鏢局的原因之一。要知道,當年敢押送死人鏢的九大鏢師都不是易與之輩。”
“第二種可能就是,吳家並不知道九劫眼的準確位置。他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死人鏢上。況且……”
池墨白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有一種猜測。那就是,真正的九門鏢局並不在奉天城裡。卷山龍只能推算鏢車的路線。卻不知道鏢車的出發地點。”
池墨白怕我不信,繼續解釋道:“按照奇門遁甲,東北是鬼門所在,所以東北鬼事頻發。也只有東北纔有死人鏢。我有八成的把握吳家死守東北是爲了九口棺。還有……”
池墨白話鋒一轉道:“你有沒有發現傳說中的一個細節,那就是當年九口棺裡的屍體全都被人揭掉天靈蓋。如果,被揭掉骨頭是在這個位置。”
池墨白伸手在我鼻樑上方點了一下:“那就代表有人挖走了屍體的眉心骨。人要是長了第三隻眼,肯定是在這個位置。”
我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最後的一趟死人鏢其實是爲了運走九劫眼?”
“這只是我的推測。”池墨白道:“想要找到當初的秘密,只能先找到九口棺材。”
我反問道:“傳說中,九棺最後出現的位置不是在老龍喉麼?”
“那只是傳說。”池墨白道:“我去過老龍喉, 那裡沒有棺材。不過,我找到了一口棺材的去向。”
“你說的是金坑子?”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金坑子下面,被八妖守住的那口棺材。
“不是!”池墨白搖頭道:“那口棺材雖然也有幾分詭異,卻跟九劫眼無關。張家不是九大鏢師的後人,只是從啞巴那裡得到一顆九劫眼,才成就了三眼先生的威名。”
“當年張嘯風爲什麼要交出九劫眼,又把九劫眼給了誰,只有他自己清楚。就連張文韜都不知道當年的那段秘辛。”
池墨白的話應該可信。
我爺是爲了義氣可以兩肋插刀的人,當初他沒立刻要回九劫眼,而是跟張嘯風定下了十年之約,就是因爲他顧及着與張嘯風之間的情義。
如果,張嘯風當年把自己的苦衷跟我爺說清楚了,我爺不會憤然離去。我推測,當年應該是張嘯風說什麼也不肯告訴我爺他送出九劫眼的真相,我爺纔會在盛怒之下與他割袍斷義。
池墨白繼續說道:“張嘯風雖然沒有歸還九劫眼,卻留下兩條線索。他密信裡寫到的釣屍人和紅傘女,就是當初九大鏢師的傳人。”
“最後一趟死人鏢,離奇失鏢,九大鏢師不知去向,九口棺材裡的屍體,未必就是九大鏢師。想要揭開這個秘密,我們只能去找九大鏢師的後人。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去打劫一次女人村?”
我沉聲道:“爲什麼一定要我出手?”
我見識過女人堂的本事,不說三大堂主,單就是風蘭息的修爲就未必在我之下,想要打劫女人村,他們自己做不了麼?
池墨白道:“我們能進女人村,可是村裡的女人卻不想見我們。人家大概是嫌棄我們是女人,沒有小哥哥可愛可親,所以嘛!我得找個帥哥哥幫我去勾搭村裡的女人,我覺得,你正合適!”
我頓時覺得一陣頭大:“咱們好話就不能好好說麼?”
池墨白笑眯眯的說道:“我說的就是好話啊!你不去撩妹,誰去征服女人村啊?老陳他行麼?”
我的頭更疼了,只好儘可能的把話題往邊上帶:“你們去的女人村,不是一個騙局麼?”
“我們不是,張文韜去找的釣屍人才是騙局。”池墨白說道:“張文韜根本沒有離開過省城,他的任務是陷落凡堂。不是找九劫眼。我們纔是要找九劫眼的人。”
“張嘯風一直對自己沒能把九劫眼還給吳家的事情耿耿於懷,不斷的收集關於九劫眼的消息。最後終於找到關於死人鏢和九劫眼的線索。張文韜僱傭我們就是爲了還給吳家一顆九劫眼。要不然,我怎麼會對死人鏢的事情瞭解得這麼清楚。”
池墨白說話之間拿出幾張紙推到了我的面前:“這就是張嘯風收集整理的消息,你看看吧!”
我到張家做客的時候,看到過張文韜裱起來的字畫,落款是三眼先生張嘯風。我對字畫不感興趣,就是大致看了幾眼而已,但我還是能認出張嘯風的筆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