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喜怒氣衝衝地闖進了御書房。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愣在了當場。
那個哭得雙眼通紅,使勁抱着無憂腰身的女子,是……百合麼?舒喜尷尬地笑了笑,在兩人投來驚愕目光的同時,飛速地轉身跑出了門外。
“對不起,你們繼續,繼續……”
皇宮是無憂的地盤,夜半偷香這種事情倘若是偶爾爲之,他有可能會不知道,可夜夜有人潛入她的房間,這個人肯定是經過無憂默許的。她只是想來找他問個究竟,沒想到卻誤打誤撞到了剛剛的那一幕。
當初將軍府着火,舒喜聽說百合被活活燒死的消息時還着實爲她傷心了很久,後來無憂怕她鬱結於胸,才偷偷告訴她百合已經安全地轉離,被燒死的那個人是死囚替身而已。可她入宮這麼久,一直都沒有見到過百合的身影,今天終於見到了,卻是在這麼尷尬的場合下。
看百合緊緊抱着無憂腰身的樣子,她心裡是喜歡無憂的吧?可他們是兄妹哎。怎麼能生出這樣的感情……舒喜雙手託肘望着天,忍不住哀嘆出聲。
“怎麼了?嘆什麼氣?”無憂在她身後突然出聲,舒喜訝然轉過身去,正對上他一雙漆黑含笑的眸子。她向他身後瞧了瞧,下意識地問道:“百合呢?”
無憂淡淡道:“她走了。”
“啊?她爲什麼不來看看我,我還有好多話要跟她說呢。”舒喜滿臉惋惜之情。她上下打量着無憂,突然衝他神秘地眨眨眼,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問道:“你……你們……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喜兒。”無憂臉色微微一沉。他深邃不見底的眸子緊緊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想的是什麼樣?”
舒喜被他盯得脊背發涼,只好擺手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是開玩笑的。”耳聽得他近乎喃喃自語般低吟道:“你明明知道……”她急忙退開了些距離,打斷了他的話:“我剛剛去御書房,是有要緊事問你。”
無憂輕嘆了口氣:“什麼事?你說吧。”
“我……”舒喜臉一紅。那種事情她怎麼說得出口,難道要直接問無憂知不知道是誰半夜摸上她的牀,夜夜跑去偷香?“我……我……”她支支吾吾地擠了半天,最後總算急中生智,把手裡的幾根長髮遞了上去:“這鬼東西是誰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無憂詫異地望着她:“這是什麼?”
“頭髮啊!你不會連頭髮都不認識吧?你快告訴我,它怎麼會在我的枕頭上?”舒喜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臉一定紅透了,連頭都快要爆炸了,她都說得這麼直白了,無憂他不會還是不明白吧?
“是頭髮沒錯。”無憂誠實地點點頭,目光落在她柔順黑亮的秀髮上,他眉頭微微蹙起,擔憂地問道:“身子哪裡不舒服?最近掉頭髮了?如果掉得多的話就跟神磯子說一下。他也好配些藥來。”
“什麼掉頭髮!”舒喜快要吐血了。她一把扯下脖頸處的衣服,指着那處殷紅的吻痕,紅着臉吼道:“看這個!這個你該不會不知道是什麼吧?”
無憂呆呆地望着那處吻痕,白皙的俊臉上迅速染上了一抹緋色。“這,這……”這次換他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那個“他”……還真是大膽!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老實交待吧。”舒喜將衣領拉好,坐回了椅子上。等了好半天不見他開口,她只好佯裝無奈地睨了他一眼,手撫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嘆道:“無憂啊無憂,其實你待我們母子一直不錯,我心中十分感激你的恩情,可你也不該做這夜半入室、偷香竊玉之事,你別忘了人家是有夫君的,現在還是個孕婦……”
“不是我。”無憂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想要逼問他那個人是誰,他卻無可奈何。
“你就不要狡辯了,不是你還能有誰。嗚嗚,我可憐的清白啊,被那該死的偷香賊玷污了,我以後還怎麼做人啊……”舒喜手捧着雙頰。痛“哭”出聲。
她透過指縫向外望去,只見無憂窘迫地站在當地,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兩人僵持了一段時間,無憂長嘆了一聲,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跟我來。”
“你要拉着我去哪?慢一點慢一點,別忘了我還頂着這麼大的肚子咧!”舒喜情急之下也忘記了裝哭,拖着笨重的身子急忙跟了上去。
該死的偷香賊,你等着瞧……
————
她從來不知道皇宮裡還有這麼幽靜的所在,眼前的宮殿被一汪碧綠的湖水包圍,微風吹來湖水碧波盪漾,巍峨的宮殿也隨風飄蕩,猶如夢幻之中的城堡般。
宮殿的主體色調是黑色,給人以莊嚴肅穆的感覺。陽光照耀之下,深沉的黑色和四周活潑的碧綠湖水遙相對應,竟硬生生地磨合出一種寧靜與和諧,令人心神激盪,渾身的細胞都放鬆了下來。
無憂呼哨一聲,湖面上的吊橋應聲而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扶着她走上了顫顫悠悠的吊橋。“走吧,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
“他?”舒喜身子驀地一顫,越是向前走,心跳得越是快,到接近殿門口的時候她居然腿腳發軟,半步都邁動不了。
無憂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子,輕輕一笑:“怎麼?害怕了?剛剛是誰盛氣凌人地質問來着?”
“我哪有害怕!”舒喜挺了挺腰,又向前挪了幾步。“不行了,全怪肚子裡這個小傢伙,害我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我先在這裡歇會。你不用管我了。”她手撫着肚子,乾脆扯脫了無憂的手,理直氣壯地坐在了吊橋上。
沒來由的心驚肉跳,沒來由的膽怯氣餒,她總覺得前方像是有什麼洪水猛獸,否則怎麼會被無憂關在這麼神秘的地方。
身下的湖水碧波粼粼,吊橋晃來晃去就跟搖籃一樣,吊橋上的女子眉目如畫嬌憨可愛,無憂貪戀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眼角漸漸有些溼潤。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打定了主意一次次地將她交付他人,又要到什麼時候截止,他的心纔不會那麼痛……可能,只有到臨死的那一刻吧。
幸福,他錯過了,既然今生無緣,他只希望的是,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走吧。也是時候讓你們相見了。”無憂淡淡地一笑,拉起了她的手。腳下的吊橋彷佛是夢中的紅地毯,手裡的女子是他心愛的妻子,他與她相偎相依一起走過。這幾十步的距離,便是他的一生。
難言的心痛透過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傳了過來,舒喜拉着他的手緊了緊。怯生生地問道:“無憂,你怎麼了?”
“沒事。”無憂笑了笑,雲淡風輕。
兩人攜手走過了長長的吊橋,無憂推開了緊閉的殿門,向裡面指了指:“你進去吧。他就在裡面。”然後戀戀不捨地鬆開了她的手。
“你不進去麼?”舒喜額頭上直冒汗,無憂說的那個“他”究竟是誰,她好像隱隱猜出了些,又不敢去印證。大殿裡黑洞洞的,只透着些許的亮光,她一個人進去實在有些膽怯,可是……她回頭看去。只見無憂眷戀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踏上了那條長長的吊橋。
五彩斑斕的陽光下,他孤單落寞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令她幾欲落淚。
“無憂,對不起……”
舒喜揉了揉發溼的眼角,邁步走進了殿門。厚重的殿門在她邁進之後,發出吱地一聲響又重新闔上。殿內空無一人,她四下看了看,又向後面的臥室走去。
一間間的屋子看了過去,她總算在最東面的一間屋子內發現了“他”的蹤影。他背對着她靠窗而戰,窗外是一片碧綠清澈的湖水,舒喜目瞪口呆地望着湖面上的倒影,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微風吹來,他如墨般的長髮隨風揚起,有幾根輕飄飄吹落在她的面前。她順手拈起,只覺得手中的長髮和枕頭上的長髮俱都熟悉無比,墨發輕盈飄逸卻透過她指尖傳來灼熱的溫度,燙得她幾乎驚呼出聲。
許是感受到了身後的異樣,他身形一動,眼看着就要回過頭來。舒喜急忙向後退了幾步,竟鬼使神差地躲在了門後。她手捂着胸口深吸了幾口氣,極力安撫着怦怦直跳的心臟。
是他,真的是他,那個令她魂牽夢縈的男人……
分別了這麼久,她竟有些害怕與他相見,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近情情怯吧。也許她這次根本不該來的,他們還像以往那樣“夢”中相見不好麼。舒喜悄悄向後挪了幾步,此時她盅毒大概去了七八成,體內的保天丸功力日益積聚,想要不着痕跡地離開也並非難事。
“東方勝,我走了,晚上見。”她運功提氣正欲轉身離開,卻聽得裡面傳來了一聲隱忍的悶哼,接着就是“嘡啷”一聲寶劍落地的聲音……
————
下章兩人見面,下午五點半更新。親們收藏吧,hoho!
話說親們不要想歪了,小勝同學不會揮劍自……宮。呃,****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