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畫面一點點閃現,從與喜兒相遇相知到相愛,似乎一切只是眨眼的時間。這場千年相遇的緣分,始於眼前的男人,也終結於他,今天終於是了結的時候了……
喜兒,你在天上看着,爲夫要爲你報仇了。東方勝眸光一閃,心中的殺氣盡現眼底,他將手裡的青鋒劍一抖,青鋒劍錚錚作響,像是受到了主人的召喚,驀地向人妖男的咽喉刺去。
“住手!將軍住手!”有人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東方勝的劍。
青鋒劍鋒利無比,那人卻用手死死地抓着,鮮血透過指縫滴滴拉拉地流了下來,他不管不顧,只是連連哀求道:“求你了,不要殺他,靜之他都是爲了我才這樣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殺就殺我吧,求求你殺了我,放他走……”
“晉王?”東方勝劍眉蹙起。眼前的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晉王,他喚人妖男爲靜之又拼死以護,原來人妖男真的是跟他約定今生的東御國巫師,人妖男千方百計要得到幻株草的靈力就是爲了要變成女人,這樣才能跟晉王再續前緣麼?原來他們兩個也是可憐之人。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錯就錯在不該拿喜兒的生命做賭注,東方勝冷哼了一聲,劍光一閃毫不猶豫地向前刺去。
噗地一聲,寶劍入肉的聲音。耳邊響起了人妖男的一聲尖叫:“坤哥,坤哥,你醒醒!”卻原來在剛剛千鈞一髮之際,晉王挺身擋在了人妖男的面前。
晉王當場氣絕身亡,他一輩子都在渾渾噩噩中尋求着青年時遇到的那份真愛,如今死在了心愛之人的懷中也算死得其所了。東方勝眸光一冷,提劍又向人妖男刺去。
耳邊又響起一聲:“且慢動手。”青鋒劍錚地一聲被一顆石子擊中,劍鋒偏了偏,刺入了人妖男的肩膀。
行動屢次受阻,東方勝早已耐性全無,他冷冽的目光向發聲處望去,恨不得將阻礙他報仇的人全都殺光,以泄心頭之恨。“何人在此?”
人羣中站出一人,一襲青衫包裹着修長的身軀,臉上帶着春風般的和煦笑容,他足尖一點輕飄飄地落在了東方勝的面前,低聲道:“此人是東御國人,還請將軍給朕一個面子,讓朕帶他回去處置。”
“是你?”東方勝臉色微詫,“這人雖是你東御國之人,但他潛藏在我天啓國數十年,不僅意圖侵略還設計下毒害我妻兒,如此滔天罪行,豈容你一句話就將他帶走?”
“話雖如此……”簡曦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其實朕想將他帶走親自處置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是朕的……皇叔簡祈,朕答應過父皇要把他帶回去,所以他不能死於此地。”
東方勝冷哼了一聲,“胡言亂語!簡祈在東御國把持朝政多年,此事誰人不知?而唐汝德身爲東郡太守十幾載,也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他們二人一個在東御國,一個在天啓國,又怎會是同一人?”
他是念在簡曦曾出手替喜兒解毒的份上,纔跟他說這麼多的,但不代表着隨便一個理由就能讓他上當,將人妖男乖乖地交出去。
“這也是他狡猾的地方。”簡曦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當年皇爺爺在世的時候,將皇叔簡祈以巫師的身份送入貴國宮中,誰料晉王孌童事件發生,他有幸死裡逃生,以假身份求得東郡太守之職,又建立了千少門。聽說這期間吃了很多苦,皇爺爺聽說此事之後甚是內疚,臨終之前將東御國兵權交予他手,所以他才能把攬朝政多年。至於他因何可以分飾兩人,這就是答案。”
簡曦朝身後揮了揮手,隨從立刻拎着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走了出來,那男子身高胖瘦俱都跟人妖男相近,只是臉上的皺紋卻比他多了許多,神情癡癡傻傻像是患了老年癡呆。
簡曦淡淡道:“皇叔,這個人你不會不認識吧?”
人妖男失血過多,已無力回話。東方勝望着地上的人,挑了挑眉:“傀儡術?”
簡曦點了點頭,“是傀儡術加****術。此人便是皇叔的替身。”他滴了幾滴藥水在人妖男的臉上,沒過一會兒,手裡就多了一張完好的****面具。人妖男躺在地上哼了幾哼,露出了皺紋斑斑的本來面目,果真與那個癡傻之人有九分相似。
簡曦笑了笑,又道:“將軍請放心,簡祈他一生壞事做盡,此次就算跟着朕回國,也必然難逃一死。只是父命難違,朕必須要將他帶回本國處置,不能讓他死於此地。還望將軍體諒!”
事情已經很清楚,人妖男雖罪有應得,但他怎麼也是東御國皇族,簡曦此來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帶走,回國後依法制裁。東方勝沉着臉沒有說話,簡曦淡笑不語,似乎在等着他做最後決定。
殺與不殺,此人都要死,只不過是早死晚死,死在誰手裡的問題。倘若他親自動手,簡曦勢必不肯罷休,說不定還會挑起東御國和天啓國的紛爭。可倘若他同意簡曦的要求,讓簡曦將人妖男帶回國處置,殺妻之仇豈不是不能親手報之?
東方勝額頭上的青筋怦怦直跳,抵在人妖男身上的劍尖微微顫抖着,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他長嘯一聲,終是將手裡的寶劍向前送去。
人妖男應聲倒地,沒了氣息。東方勝抖了抖手中的青鋒劍,寶劍入鞘的同時,也綻放出多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到最後,他還是決定要親手了結人妖男的性命,親自爲喜兒報仇。什麼國家責任,他已經揹負得太多,他不能再猶豫和妥協,無論後果如何,他只覺得這一劍刺下去,渾身陡然一鬆,真是刺得暢快淋漓。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人妖男就已經死在了東方勝的劍下。簡曦臉色驟然一變,縱身躍到人妖男的面前,急急忙忙向他的鼻間探去。
“他……死了。”人已死,剛剛的一切解釋全都變成空談。簡曦將人妖男的屍體交給身後的隨從,轉過身來之時臉上的淺笑已然消失不在,換之而來的是一臉的決然。
他緩緩抽出腰間的寶劍,對着東方勝冷聲道:“拔劍吧!朕身爲東御國的皇帝,不可能坐視皇叔被殺而不理,今日一戰,既是你我決一生死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