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寒風習習。絕情湖水,無聲無息。
莫默躺在遠遠的岸邊,依然沒有醒來。
冰魔鳥靜靜的站在莫默身邊,孤獨的看着水面。
三個傀儡已經在湖底待了六個時辰。依然沒有出現。
此時的冰魔鳥不知道他們三個還是不是活在世上,當然也不知道鄒美晴究竟怎麼樣了。
忽然,冰魔鳥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嗖的一下飛到湖面上方,同時鳴叫兩聲。
就在這時,那個熟悉的龐大樹幹轟隆一聲竄出了水面。
嘎!嘎!
冰魔鳥猶如指明方向的標的物,用聲音吸引着三個傀儡的注意。
事實上,即便冰魔鳥不叫,三個傀儡也可以判斷岸邊的方向。
“找到鄒美晴了麼!”冰魔鳥急切的問道。
“沒有。”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接着湖面響起一陣嘩啦嘩啦的游水聲,然後三個傀儡就上了岸。
“沒有?”冰魔鳥難以置信的確認一遍,接着又變的呆呆傻傻,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湖底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找到鄒美晴的屍體,不過,我們三個卻發現了一個秘密。”小裘說道。
“什麼秘密?”冰魔鳥急忙追問。
“先不說這個了,主人怎麼樣了?”儘管小裘是個傀儡,但說話的口氣盡顯擔憂。
“依然在昏迷中。”冰魔鳥失落的回道,隨即不甘心的追問,“你們真的沒看見鄒美情?”
“恩,我們已經盡力了,再耽誤一會,我們就又沒有能量了。”小三說道。
“那——”冰魔鳥欲言又止,“鄒美晴她……”
“等主人醒來後,千萬不要讓他忙着給我們更換寶石,因爲,我們也不想看到他難過的樣子。”小若沮喪的說道。
“我又何嘗不希望自己躲到奴獸袋中。”冰魔鳥看着天空,喃喃的說道。
“能看出來,你是一隻善良的鳥。”小三慢慢的走到莫默身前,感受着莫默的情況。
“善良又有什麼用,我們幾個加在一起,都沒有幫邪神保住所愛之人。以我對他的瞭解,等他醒來後,肯定會發瘋的。”冰魔鳥擔憂的說道,“你們剛纔不是說發現了個秘密麼,反正你們還有能量說話,不如給我講講吧?”
“哦,是這樣的,我們三個潛入湖底後,慢慢的找到了主人出事的地方。爲了讓那個地方更開闊一些,我們就把附近的獸骨都裝進這五個乾坤袋中。等我們裝完這些獸骨的時候,忽然在湖底發現了一個巨門,不過那個門是關閉的……”
“巨門?”冰魔鳥打了一個機靈,“你說湖底竟然有個巨門?”
“是啊,我們三個親眼所見,肯定沒錯。那個巨門非常結實,我們三個在那轟炸了半天,絲毫沒有動搖其根本,這也是我們耗光了能量的原因之一。”小裘娓娓道來。
“那你們就沒有看到鄒美晴的屍——不,身體?”冰魔鳥實在不忍說出屍體二字。
“沒有,至少在主人的附近是沒有的,其他地方我們就不知道了,絕情湖那麼大,我們真的無法全部翻找一遍。”小裘說道。
就在小裘剛剛說完話,小三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我沒能量了……”
隨後不久,小若也倒了下去。反而是小裘,陪着冰魔鳥聊了半個時辰,才緩緩的倒了下去。
“唉,都睡下了,我怎麼辦啊?”冰魔鳥無比糾結的等着莫默醒來,又非常害怕莫默突然醒來。
想想莫默那麼愛鄒美晴,再想想他們兩人一路的千辛萬苦……沒想到如今是這個結果。
“咳咳咳,咳咳,啊——”一陣痛苦的呻、吟聲傳來。莫默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邪神,你醒了?”冰魔鳥急忙跳到莫默身邊,關切的問道。
莫默此時大腦一片空白,意識也迷迷糊糊,睜着眼睛看着夜空,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痠痛。
“嘶,特麼的,我這是——”莫默的話還沒說完,眼睛突然一瞪,一個重要的記憶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鑽進自己的腦袋,於是噌的一下就跳了起來,緊張的看了看周圍,“晴晴呢!”
冰魔鳥已經猜到了莫默會有這個反應,所以也不想解釋什麼。因爲隨着莫默的甦醒,他什麼都會想起來的。
“啊?死鳥,晴晴呢!晴晴哪去了!”莫默對冰魔鳥嘶吼起來,“我問你話呢,鄒美晴哪去了!”
“可能死了。”冰魔鳥冷冰冰的回答了一句,她沒有辦法委婉的回答莫默,因爲越是委婉,對莫默的傷害越大。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告訴莫默事實,讓莫默儘快的接受事實。
“什麼!死了?不可能!晴晴她怎麼會死,她怎麼會死呢!”莫默一臉的悲切,眼神中盡是歇斯底里,看見三個傀儡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帶着哭腔問道,“他們怎麼了?他們這是做什麼?也死了麼!晴晴在哪,你告訴我她在哪,我去找她,我現在就去找她!”
冰魔鳥雖然有了足夠的心裡準備,但還是無法回答莫默的話。即便她是妖獸,即便她沒有人類這麼充沛的感情,但她也會覺得難過,難過的,她都要死了。
“邪神,鄒美晴死了,你的三個傀儡只把你救了上來,但是沒找到鄒美晴的身體。”
“不可能!他們三個能把我救上來爲什麼不能把晴晴救上來,爲什麼!如果不能把晴晴救上來,爲什麼還要讓我活着!”莫默渾身顫動的叫囂着,兩行清淚決堤而出,此時的他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鄒美晴的生命,也不想讓那個夢境中一般的容顏香消玉殞。
“他們三個只能感知到你的位置,卻感知不到鄒美晴的位置,在把你救上來之後,他們又去湖底找了六個時辰,但還是沒找到鄒美晴的身體……”冰魔鳥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邪神,你一定剋制自己,除了鄒美晴,你還有張夢!還有折別!還有很多牽掛你的人!所以,你不能死!”
“哈哈哈哈,我不能死?”莫默仰天長嘯,“我這樣活着,跟死了有什麼區別!晴晴,你爲什麼執意要去絕情湖底啊,啊!啊!啊!爲什麼啊!你知不知道,我的生命中沒有了你,是何種滋味,你知不知道,這幾日我與你在一起有多開心!爲什麼!難道我跟你在一起就這麼難麼!”
莫默一邊朝着絕情湖中吶喊,一邊用拳頭砸着地面上的沙石,如此一直咆哮,直到聲音嘶啞,滿手鮮血……
冰魔鳥就這麼一直站在莫默身後,她不知道怎麼安慰莫默,她甚至不能像一個人一樣抱着莫默。她只能暗暗的在心中祈禱,“邪神,你是我心中的邪神,邪便是邪氣凜然,神便是超神脫俗。如果你連情關都過不去,你的修爲終將因爲心魔停滯不前,那樣,你還算什麼邪神!邪神,振作起來!快點振作起來吧!我會在你的身邊陪着你!”
冰魔鳥心靈的吶喊險些把自己激動致死,可是,她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幾個時辰過去。湖面依舊平靜。跟湖面一樣平靜的,還有坐在絕情湖岸邊的莫默。
他心中明白,在如此黑夜,即便潛入湖底,也無法找到鄒美晴。他決定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鄒美晴,哪怕,把湖底所有的獸骨全部搬空,哪怕,把絕情湖水全部抽乾。他也要找到鄒美晴的蹤跡。
“絕情湖,既然你對我無情,別怪我對你無意!敢動我女人的,即便是天,我也要把天翻過來!”莫默的心中憤憤的鼓盪,種種從來不曾有過的壯志情懷,在這一瞬間,充滿了他的整個胸膛。
他的心中全是冷意。冷的孤傲,冷的邪魅,冷的睥睨天下,冷的無視一切。
自此,他的這條命,不再是自己的。自此,他的一顆心,不再是柔軟的。自此他的這條路,是一往無前的。自此,他的世界,再無恐怖、害怕、和懦弱。
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邪神,一定要狂過天,勝過地。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灰飛煙滅,一念生死!
“邪神,他們三個都沒有能量了,你給他們換一下寶石吧。等他們醒來,還可以去湖底……”冰魔鳥見莫默冷靜了很多,便開口說道。
“嗯。”莫默冷着臉緩緩的走到三個傀儡面前,從乾坤袋中拿出十一塊寶石,快速的給三個傀儡更換。
“還有,他們剛纔還在湖底發現了一個巨門,我雖然沒有見到那是怎樣的一個門,但是我懷疑……”冰魔鳥交代了這件事。
莫默的眼睛一亮,手上的動作稍稍的停頓了一下,然後就又接着更換三個傀儡的寶石。
“主人!”第一個醒來的小三用非常歉疚的聲音與莫默打了招呼。
隨後小若和小裘也相繼醒來。
“主人,這是五個乾坤袋的獸骨,是我們在找鄒美晴屍——身體的時候,順便收集的。”
莫默機械一般的收下了這五個乾坤袋,同時又冷冷的丟出了十八個乾坤袋,說:“你們三個現在下去,找尋晴晴身體的同時,把這些乾坤袋裝滿吧。”
“遵命主人。”三個傀儡什麼都不多問,帶着十八個乾坤袋就下去了。
等三個傀儡下去之後。莫默慢慢的走到了一處光滑而平坦的石臺上。
眼睛緩緩閉緊,丹田之力慢慢運轉,白鶴仙決心法啓用,吐故納新,運轉周天。慢慢平息心境,漸漸物我兩忘。
冰魔鳥遠遠的看着莫默的背影輕嘆一聲,雖然她的嘆息不如人類的那般真實,但也足見其心中愁雲慘霧。
“邪神,你千萬要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