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劫難避

全玲玲憂戚的一瞥江青,輕聲道:“江公子,依你判斷,長離一梟會與家父大興干戈麼?”

江青雙目微闔,搖頭道:“長離一梟衛前輩,行事素來神鬼莫測,在下與他並無太深交往,但是,此人雖對在下尚稱喜愛,卻也不至於爲了在下一人之事,而與令尊大動干戈。據在下看來,其中必然另有文章。”

全楚楚這時哼了一聲,咀角微撇道:“強龍不壓地頭蛇,衛老兒雖然盛名烜赫,也不能容他們到煙霞山莊撒野!”

江青本想說話,但他一念及長離一梟衛西此來目的,乃是爲了協助自己,而面前的以飛仙子又對自己有着大恩,他現下幫助那方面說話都不適宜,是而,江青乾脆緘口不言。

全玲玲柳眉微顰,低聲問全楚楚道:“長離一梟仍在莊中麼?是否有人陪他同來?”

全楚楚點頭道:“衛老兒適才到達不久,由他師弟白骷髏孟化平,及黑煞手仇雲隨行,聽春碧說,這兩個怪物面目死板,就像兩塊木頭似的。”

江青這時閉上眼睛,在心中想道:“飛索專諸至止,目前可說是已腹背受敵,視爲眼中之釘的自己逃逸突圍不說,現在又有長離一梟及藍翼鐵騎會諸人尋上門來,全立此刻,怕已傷透腦筋了。”

他將雙目微睜,看了雙飛仙子一眼,又想道:“但是,依目前情勢看來,不可能實時動手的成份較多,因爲,煙霞出莊經自己六人大鬧之下,已有些損傷元氣,加以自己逃逸無跡,而全立屬下好手又有部份傷亡,依他那老奸巨滑的心性,必不肯於此惡劣的情勢下,貿然與武林中威名素着的東海長離島翻臉……”

江青想到這裡,不由望着雙飛仙子姐妹二人,暗中一嘆,心忖道:“憑全立爲人如此陰詭狠辣,卻有着此等冰清玉潔的女兒,真是令人費解!”

全玲玲此刻心緒不寧的在室中來同走着,她希望長離一梟等人,能將江青救走,但是,她亦不願自己父親栽於來人手中。

這是一種矛盾的想法,自古以來,天下兩全其美的事,到底是太少,太少了。

全玲玲徘徊在“父恩”與“情郎”的錯綜情感中,她不能明目張膽的違抗她的父親,但是,她更不願自己摯心愛的人,遭有任何困苦與不幸。

室中寂靜逾恆,只有三人輕微的呼吸聲,以及全玲玲不安而來回蹀踱緩慢的步履聲,有節奏的響着。

忽然,樓梯又響,急促的腳步聲,復移向門外。

全楚楚急忙迎出,一陣輕細而尖脆的談話聲,已微微再起。

片刻後。

全楚楚神色惑然的姍姍行入。她奇異的道:“適才春碧又探得消息,那長離一梟與爹爹談未數語,便要求將江公子等六人釋放出莊,爹爹自然拒絕了,但長離一梟並未翻臉,僅乾笑一陣,便與他同來約兩個怪物告辭而退,他們神通倒也廣大,竟然每人都隨身帶着一個軟皮氣囊,吹足氣後,便已坐上揚長而去。春碧說:“爹爹正在大發雷霆,一面已令諭全島嚴密戒備。”

全玲玲嘆息一聲道:“唉!咱們煙霞山莊雖然名震一方,卻也未見得能壓得下人家長離島,值此內憂外患之際,難怪爹爹要心情不佳了……”

全楚楚忽然一指江青鼻尖道:“喂,江公子,姐姐爲你愁成這樣,閣下卻像個沒事人似的,悠哉遊哉的閉目養神,你心中過意得去麼?”

江青不由啼笑皆非,他尷尬的道:“二姑娘,你要我怎樣纔是呢?”

全玲玲知道江青體內毒氣雖除,身體卻仍極孱弱,決然不能憤激傷神,她深恐妹子性急語直,觸怒了江青,是而,她急惶的道:“妹妹,別這麼說話,江公子身體尚未復原,再犯了病,可不是鬧着玩的。”

江青毫不介意,微微一笑道:“全姑娘,令妹如此一說,倒使我想起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全珆玲、全楚楚兩人,急急問道:“是什麼辦法呢?”

江青目光向二人面孔上一掃,道:“現在,我等之間,已然庸存有隱秘,是麼?”

雙飛仙子俱皆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江青略一沉思,莊容道:“二位心中,定然不願在下落入令尊手中,對麼?”

全玲玲急速頷首,全楚楚向乃姐一望,亦做了一個相同的表示。

江青又道:“但是,二位姑娘亦同樣不願令尊爲了在下,而與長離一梟諸人發生衝突,以免引起一揚殺劫,是麼?”

雙飛仙子對望一眼,又輕輕點頭。

江青正色道:“是了,在下此計,乃是於明晚此時,於在下體力稍爲恢復之後,由二位姑娘設法,暗送在下出壯,再出在下尋着長離一梟及藍翼鐵騎會諸人,面陳一切,化解這場殺劫,未知二位姑娘以爲在下此法如何?雙飛仙子微微的沉吟了一刻,全玲玲已開口道:“那麼,江公子陷入莊中的同伴,如何能救其出莊呢?”

江青道:“俟在下脫險後,再委請長離一梟衛前輩,持在下親筆書函,呈送令尊,婉轉說明一切,並保證今後在下決然不會與煙霞山莊爲敵,此次一切已成過去,讓其化做煙雲,永不再有……”

江青說到這哀,含有深意的注視了全玲玲一眼。

全玲玲冰雪聰明,善體人意,江青這一眼中,已等於向她說明,此次仇怨之一筆勾消,全然是爲了她的緣故。

全玲玲瞭然而感激的向江青嫣然一笑,將頭微低。

江青又道:“大丈夫一言出口,如白染皁,在下決不計較比次事體得失,想令尊亦不致再行留難在下拜兄等人。”

全楚楚聽江青將話說完後,正待誇讚此計可行,忽然腦中想起一件事來。

頓時,一片陰影,侵入她內心之中,剛纔的欣悅,已一掃而空。

全玲玲驚異的望着妹妹憂戚的面容,她惶然問道:“妹妹,有什麼不妥麼?你好似有着心事?”

全楚楚望了江青一眼,道:“姐姐,你忘了昭妹妹的事了。”

全楚楚此言一出,全玲玲面色亦驟然轉憂,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江青迷惑的瞧着二人,他想不出,是什麼事情,令這兩位明豔的麗人突然驚憂起來?

沉默了一刻,全玲玲始幽幽開口道:“江公子,你可知道昔年的武林雙飛之一,無定飛環李琰玉李老前輩麼。”

江青用力頷首,微怒道:“怎會不知,此人於六十三年前,曾暗算在下義父於自雲嶺陰陽崖之絕緣洞,使義父他老人家,慘受了六十餘年不見天日的悽苦生活。哼!若非她已被義父當場震落崖底,在下便首先饒不過她!”

全玲玲看看江青憤怒之狀,微微嘆息道:“江公子,你可知李老前輩偕令義父隱居絕緣洞前,所發生之事麼?”

江青茫然搖頭,低聲道:“這個,他老人家並未曾提及。”

全玲玲轉首望乃妹一眼,又微微沉吟了一會,始徐緩的道:“當李老前輩未與令義父隱居絕緣洞前,她有着兩位閨中膩友,一位武俠林三絕掌之一,摧山掌冉隱;另一位便是獨輪展天修偉修老前輩,修老前輩的衣鉢傳人,江公子亦曾見過,即是銀衫青輪萬兆揚萬叔叔。”

江青心中微震,已意識到這其中必包含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隱秘。

然而,他沒有插嘴,雙目凝注着全玲玲,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全玲玲那長長的睫毛低垂,平靜的道:“無定飛環李老前輩,先結誠修老前輩於前,二人情感甚篤,李老前輩並曾爲修老前輩生下一女,之後,便發生了絕緣洞那一幕慘劇……”

江青冷哼一聲,怒道:“那是她咎由自取,誰叫這李琰玉如此狠辣……”

全玲玲沒有辯白,僅溫柔的一笑,又道:“李老前輩死後,她留下的女兒,便由獨輪震天修老前輩撫養成人,併爲其擇定吉日,下嫁於江北金家……但是,可憐夫婦二人,俱皆薄命,結褵不及三年,又復生下一女孩後,便已雙雙染疾病而亡……獨輪震天修老前輩,那時已年逾八旬,聞訊之下,急赴江北,爲女兒辦妥身後,便滿懷悽楚的攜着外孫女趕返歸程,並含苦茹辛的扶育這位外孫女,這段日子,老少二人,的確是相依爲命。又過了兩年,終於,他亦一病不起,彌留之際,乃諄諄託孤於其唯一弟子銀衫青輪。”

江青此時若有所悟,微微沉思。

全玲玲莊容續道:“在當年,家祖與無定飛環李老前輩及獨輪震天修老前輩,交最莫逆,在這老一輩的人全然去世後,家父便專程過訪銀衫青輪萬叔叔,請他將李老前輩的孫女送至莊中居留,萬叔叔因他素來行蹤無定,再者,武林雙飛自來交往極深,因此,他使將這位苦命的女孩子送至煙霞山莊。這個女孩子,名叫金昭,今年已十九歲了,她每日切齒不忘的,便是要報復六十年前,絕緣洞那筆深仇……”

江青此刻已恍然大悟,爲何銀衫青輪萬兆揚,會不顧與拜兄往日交誼,翻臉成仇的原因,他這時已對銀衫青輪起了一絲隱隱的瞭解與同情。

全玲玲憂戚的道:“江公子,你現可以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吧?所以,我只怕家父不肯這麼輕易與你化解呢!”

江青亦劍眉深鎖,面容黯淡……

忽而,他毅然道:“罷了!無論如何,在下亦只有先行出莊,去穩住長離一梟及藍翼鐵騎會諸人,不論令尊對在下如何,在下亦不能爲了此事,引起一場莫大爭鬥,在下義父這筆昔年恩怨,自當由在下鼎力擔當,決不能爲此而演出太多流血爭紛,更不能牽累在下拜兄等人……”

全玲玲擔心的道:“江公子,你準備如何呢。”

江青倔強的一笑道:“在下出險後,將依先時決定的心意去做,若萬一不成,再由在下與那金昭當面解決此事……”

飛仙子姐妹沉默了。全玲玲在明媚的雙瞳中,閃耀着瑩瑩淚光,她衷心的希望江青勿再涉險,但是,她能勸解江青麼?她能化解這場先人的仇恨麼?她更能說出要江青獨自逃生的話麼?她不能,而且,她亦忍受不住那悠悠無期的別離之苦!

於是,她別轉頭去,不讓那激動的淚水被江青瞧見。

這時,室中的二人都滿懷心事,默默無言。

他們誰也沒有開口,但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沉重與悽苦的。事實終歸是事實,它是不可避免的,是硬性的,尖銳的,並且,誰也要面對着它,因爲,這硬性而尖銳的事實必將到來。

惆悵揉合着矛盾,憂戚摻雜着苦澀,這是恩與仇的衝突,情與怨的糾纏。

黑。夜終將消逝,明日定會到來,而明日,是幸運尚是乖舛,又有誰會知道呢?

江青黯然無語,凝望燈花,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煩惱與鬱悶……

全玲玲瞧着妹妹,無助的嘆息了一聲。

第二天。

丹寒樓中十分平靜,但由全楚楚帶回的消息證明,煙霞山莊內外及雙飛前後二島,皆已展開全面戒備,各處戰雲密佈,人人、心緒緊張,如臨大敵。

不錯,東海長離島的威名,到底不是虛訛的,甚至連名震一方的煙霞山莊,也不敢絲毫輕視。

長離一梟未達目的,回去之後,雖然沒有明着向煙霞山莊挑戰,但深謀遠慮的飛索專諸全立,已感到事態的嚴重,下令全島嚴密戒備,他深恐長離一梟會猝然暗襲,不宣而戰!

在這緊張沉悶的氣氛中,漫長的白天,已緩緩過去,黑夜,又來臨了。

煙霞山莊及雙飛前後二島,隨處可見人影憧憧刃光閃爍,執刀荷槍的黑衣大漠,往來巡弋,沉喝號令之聲,彼起此落。

這窒息而緊迫的空氣,即使令一個感覺最遲鈍的人,也會頜悟到事態絕不簡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的刺激,到底是不好消受的啊!

時間在一分分的消逝,而人們在等待,在忐忑。

丹寒樓四周,仍然十分安謐,樓下,一個模樣精靈,使女裝束的少女,正倚門而立,看似眺望遠處,但其雙睛則不停的隨處流轉。

樓上的房間內,江青已穿戴舒齊,火雲衣仍舊閃耀着眩目的光彩,金色約三角形鱗片,在燈光下,更散射着懾人的精芒。

江青伸手一按背後,知道自己從未現露的兵刃“金龍奪”尚安然未動,暗囊內的“烈陽神珠”亦未遺失,他微微一笑,隨手整理了一下衣衫。

青白色的燈光,映照着江青俊朗的神態,在火雲衣適度的陪襯下,越發現出玉面朱脣瀟酒不凡,只是在那俊俏的面龐上,卻仍然透出一絲病態的紅暈,那瘦削的身軀,亦有些孱弱與虛浮。

本來,他便沒有全然痊癒啊!

全玲玲癡迷的凝注着心上人,目光中,透露看人多的讚譽與依戀。

江青略爲活動了一下四肢,劍眉微皺的向左腕一瞥,又隨即移目他視。

全玲玲隨着江青輕微的動作,深沉而歉疚的道:“江公子,左腕痛麼?唉!這都是我不好,我……我……”

江甘豁然一笑,道:“無妨,全姑娘無須自責過深……其實,若不是這一劍之賜,江青與姑娘也不會……”也不會怎的,江青卻戛然不說,面龐微紅。

全玲玲心中已感到一絲甜蜜與安慰,至少,這冤家已不似以前那樣冷漠與淡然。

她羞怯的低聲道:“江公子……我……我何時可重……重見你?”

語聲如一根遊絲,是那麼輕細而不可捉摸,但是,江青卻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

房間內是這樣靜寂,靜寂得甚至連一根鏽花針墜落地上的聲息也能聽到。

江青那澄朗的星目,一動不動的凝視着全玲玲,清亮的目光,彷佛要看清她身體的每一都份,透入她心扉的最深處……

江青一遍又一遍的問着自己:“她真的愛我?她確切毫不保留的愛我?這是真的。天啊!我爲何在三年前與三年後的遭遇,會有如此天淵之別呢?輕蔑及卑視,痛苦與創傷,都遠離我而去了麼?”

全玲玲被江青率直而多熱的目光瞧得嬌羞欲滴,低頭撫弄着衣角,那一股嫵媚生姿的嬌柔之態,確實令人憐愛。

江背亦低聲道:“全姑娘,只要此次事件過去,在下僥倖不死,必有再見之日!”

全玲玲悚然一震,正待開口。

珠簾掀處,全楚楚已自外掠入。

在明亮的燈光下,映着二人凝眸相對,含情睇親的情態,全楚楚不由心中一笑,忖道:“唉!自己真不識趣,又在這種氣氛中闖入。”

但是,她此刻待要退出,已來不及!

全楚楚只有嬌憨的一笑,道:“喂!你們又在發什麼怔啊?時間差不多了!”

說着,她目光一瞥英姿煥發的江青,叫道:“喔喲!江公子,您真美!”

說到這裡,全楚楚面孔一紅,忸怩的轉過身子,掩嘴輕笑。

全玲玲白了妹妹一眼,急問道:“妹妺,外面情形如何?可有辦法送江公子離島麼?”

全楚楚有意無意的睨了江青一眼,輕望道:“莊內及前後二島皆已嚴密戒備,一片刁斗森嚴,爹爹已整日坐鎮“凌宵廳”調度,連雙掌受傷的耿叔叔亦衣不解帶的四處巡視,現在雖然情況平靜,但行動卻極不方便。”

全玲玲心中焦慮異常,她惶然道:“那麼,不是便無法可想了?”

江青眼看着全玲玲爲自己那憂急之態,心中一陣激動,大聲道:“全姑娘無庸焦急,如實在無法,在下尚可硬闖出去了!”

全玲玲聞聲大驚,急道:“不,不!你毒傷尚未復原,左胸亦不能多運動,如何能冒此大險?”

全楚楚輕扶乃姐肩頭,低聲道:“姐姐,你不用着急,咱們可引帶江公子自莊後那條密徑下去,雖然難走一點,但那兒防衛比較鬆懈全玲玲微一沉思,毅然道:“亦只有如此了,若萬一被莊中人發覺,我們便幫着江公子硬闖,如闖不出去,江公子的命運,即是我的命運……”

江青與全楚楚面角激動,正待善言勸慰,全玲玲己自鏢囊中摸出一方黑色長帕來。

她雙手用力一撕,這塊長帕已分成兩片,全玲玲自己拿起一片,又將另一方遞於妹子手中。

二人將手中黑色長帕蒙在臉上,又將滿頭青絲理緊,經過這一番打扮,貿然一見,卻也不容易認出是誰來。

全玲玲與全楚楚二人,早已換好一身黑色緊身衣,這時全玲玲露在黑帕外的那雙大眼,同江青一飄,悄聲道:“江公子,咱們這就走!”

江青微微頷首,三人已輕輕出門,沿梯而下。

樓梯下,一個眉目清秀的丫環,已在等候,她一見二一人,忙趨身行近,同江青一望,又低聲道:“二位小姐,適才大福來報,說莊後密徑下的崖底,他已準備妥了一艘小木船。”

全玲玲輕輕點頭,劫說道:“春碧,真苦了你了,關照秋紅她們,小心言行……那使女連聲應諾,又道:“大小姐,尚請謹慎,外面可十分緊張……”

全玲玲嗯了一聲,與江青、全楚楚二人,悄然出門,隱身於黑暗之中。

三人藉着房舍的陰影,與樹木花石的掩護,極爲小心閃縮而行,在避過了兩撥巡行之人後,已來到一堵高牆之前。

全玲玲以指比脣,身形已如穿花蝴蝶般掠向牆下一扇便門。

全楚楚回頭向江青一瞥,悄聲道:“江公子,幸虧我和姐姐對莊中地勢熟悉異常:否則可麻煩了!那大福辦事也十分小心,料想不會出什麼錯,他之所以如此賣力,倒並非爲了我們,這小子對春碧那丫頭可癡心得很呢。”

江青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這時覺得混身痠軟,十分疲累,但是,他儘量忍住那急促的喘息,以免雙飛仙子爲他擔憂。

這時全玲玲在暗中輕輕向江青一招手,江青已與全楚楚迅速行近。

全玲玲待二人穿過便門後,又謹慎的關攏,三人已沿着一條陡斜而滑溼的小徑,向前行去。

江青行動之間,已更覺吃力,急促的喘息之聲,再也抑制不住。

全玲玲急急攙扶江青右臂,溫柔的以玉手爲其拭淨額際的汗漬。

二一人緩慢而吃力的儘量尋着岩石樹木的陰影行走,江青步履十分沉重,蹣跚行來,已將大半身軀的重量,倚在全玲玲懷中。

行走間,已來至一片稀疏的樹木之前,江青腳步一個蹌踉,已踏在一片草叢之中!

他腳步始才踏下,“呼”的一聲輕響,兩片隱藏草中,帶有鋸齒的鋼頭陷阱,已驀然合攏,緊嵌在他腳踝之上!

江青驟覺腳踝之處,一陣奇痛,好似兩把尖銳的鋼針,猛然刺下一般!

他悶哼一聲,忍住那生似欲撕肌裂骨的徹心痛苦,黃豆大的汗珠,又順頰流淌。

全玲玲驚懼欲絕,悲泣一聲,急急俯身跪下,雙掌傾力,欲分開那兩片隱藏在草叢中緊合的鋼齒!

但是,這兩片緊合的鋼齒,乃是煙霞山壯特製之物,以極粗韌的機簧按裝於內,不識開啓要竅,欲想啓開,卻是極爲不易!

全玲玲香汗淋漓,氣喘吁吁,玉手也勒出血來,卻仍然無法開啓!

江青咬牙強忍,身軀在簌簌而抖,雖然他知道,這鋼夾在平時斷然傷不了自己,但在目前,他又能奈何呢?

全楚楚亦急得雙手連搓,惶然俯身幫助乃姐。

正在此間……

一個粗啞的嗓音超自林中道:“什麼人?雙飛雙島!”

全玲玲知道這是莊後伏守之人,以規定之暗號聲詢。

但是,她姐妹二人臨行匆促,卻忘了探詢暗號之問答,而且,兩島各處,暗號全然不同,加以二人師出無名,也不便回答,否則,傳至全立耳中,那還了得?

全玲玲姐妹與江青三人,正急得滿頭大汗,惶然不知所措之際,一條黑影,已自一塊高聳的巨巖後掩出,身形急撲向三人之處,口中並大叫道:“湖波粼粼。兄弟們,辛苦了,在下後莊巡行第三哨頭目趙大福!”

杯中粗啞的口音哈哈一笑道:“原來是趙大哥,倘請自便。”

語聲隨卸沉寂,那條黑影已來至全玲玲等三人身前。

暗影中,可以看出,這人身量高大,麪皮微黑,生像十分純厚。

他這時向全玲玲恭身一揖,口中急促而低沉的道:“大小姐,怎麼回事,幸虧舂碧不放心,要小的在此護候……”

全玲玲輕舒一口氣,悄聲問道:“大福嗎?謝謝你。江公子被草中隱伏的“斷骨夾”所制,你可知曉開啓之法?”

這趙大福聞言之下,急急俯下身來,伸手在那鋼夾上左右撥弄,不到片刻,又是“錚”的一聲輕向,江青驟覺足踝一鬆,那兩片緊合的鋼齒,已自動移開。

江青身形一幌,又勉強立穩。

趙大福站起身來,又低聲道:“大小姐,下面即將到達斷崖,斷崖下,小的已暗藏了一艘小船,尚請小心行藏,小的不能久離,就此告辭了。”

他說到這裡,又同江青一望,雙手一拱,身形已隱入土阜之中。

全玲玲扶着江青,在全楚楚引路之下,艱辛的向下行去。

不久之後,己到了一片突起的斷崖之上,湖波的激盪聲,摻合着清涼的夜風,在黑暗中微微涌迷,飄拂。

三人緩緩坐在斷崖一處隱密的石隙中,略爲休憩了一刻,全玲玲低聲道:“江公子,你支持得住嗎?唉!我擔心極了。”

“無妨,在下尚可勉力支撐,倒是苦了你二位姑娘了。”

全楚楚與乃姐同樣知道,江青是故意安慰她倆,其實,他此際身軀之孱弱,只恐受不了太多的勞動。

全楚楚悄聲道:“江公子,閣下別打腫臉充胖子好麼?我看你只怕快要暈過去了,還在這裡充好漢的硬挺。”

江青面色微紅,尷尬的道:“二姑娘,我……唉!可是在下如不勉力支持,又雔如何呢?這場一觸即發的殺劫,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看而不去弭息啊!”

全玲玲亦頷首道:“江公子,你說得對,但是……你負傷未愈啊!”

江青知道這是真情,只是,你叫他又怎麼說呢?

波濤聲平靜而單調的響着,深秋的夜裡,有着一絲瑟人的寒意。

三人一時俱未出聲,僅以雙眸凝視看對方,凝現着深深的湖面。

但是─

就在三人的目光始才瞥及幽黯的湖面的剎那間,皆不由悚然一震,像凍結了似的,瞪視着前面!

原來,在那黑黝沉寂的湖面上,這時茫然閃燃起點點亮光,有若銀河羣星,閃爍生輝,以極快的速度,同飛前後兩島飄至!

這無數閃爍生輝的亮光,爲數何止千百,而且向雙飛島閃來的形勢,竟似是包圍之態!

江青心頭一震,運目凝望,只見那每點亮光之下,都好似有着一艘梭形小舟,舟上似乎尚有人影閃縮他在心中急速一想,已恍然悟道:“二位姑娘,這好似東海長離島的梭船!”

全楚楚亦驚呼道:“不錯,丹陽湖沿岸漁船,已由家父下令,一律封閉,且更有本島三艘黑蛟船連番巡弋全湖,來人不但衆多,更能瞞過黑蛟船嚴密巡視,這除了深熟水面情態的東海長離島之外,還會有什麼人呢?”

江青全身一冷,焦急道:“這如何是好?看情形,長離一梟已預備大開殺戒了,唉!他真是爲了我而如此大興干戈麼?”

全玲玲雖然緊張慌亂,但仍能把持得住,語聲微顫的道:“這一定是東海長離島人,只有他們熟悉水性,且隨身攜帶皮囊梭船,不須憑藉本湖船隻,否則,如此多人,如何能在沿岸弟兄嚴密巡視之下,潛近本島?照這些梭船行駛速度看來,最多隻要半盞茶時光,便能逼近島上!”

江青一時驚急交加,他深恐長離一梟別有所圖,卻藉自己之事而掀起一場血戰,如此,則他日後可要備受責難了。

正在三人束手無策的當兒,雙飛前島之上,已驀然飛起三隻血紅的火焰信號,隨着這三道火焰信號的升起,煙霞山莊之內,亦爆起一溜三彩繽紛的火箭。

全玲玲急促的道:“前島已發出緊急訊號,莊中的火箭,乃是指令全島準備迎戰!”

果然,就在全玲玲的語聲始住之際,緊促而急密的鏍聲已隱隱傳來,但是,煙霞山莊方面,雖然緊張無比,卻絲毫不顯慌亂,鑼聲急響,旗火紛飛中,竟然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

江青不由暗暗欽佩煙霞山莊平日訓練部屬之嚴,紀律之明,只此一端,已非一般武林草莽所能比擬!

這時,煙霞山莊之內,又飛起一綠一黃兩道火箭,急促的鑼聲已戛然停止,周遭又已恢復一片岑寂。

全玲玲十分不安的道:“莊中發出信號,召回巡行湖中的黑蛟船截擊來人,只怕已爲時過晚。唉!值此多事之秋,爹爹如何能內外兼顧呢?”

江青深深瞭解全玲玲此時的心情,他暗歎一聲,緩緩立起身來。

全玲玲驚問道:“江公子,你……你要做什麼?”

江青毅然道:“爲了阻止這次血戰,在下只有復回煙霞山莊,尋着令尊前往謁見長離一梟,坦誠敘明在下心意,或可抑止這即將發生的殺劫……”

全玲玲左右爲難,惶亂的道:“江公子,這不是等於自投羅網嗎?爹爹他老人家一向剛愎自用,但是……”

江青全身機伶伶的一顫,望着全楚楚暗影中的面孔,全楚楚那豔麗慧黠的面龐上,正浮現出一絲少見的悽然。

全玲玲急急問道:“妹妹,有何所見?”

全楚楚一指斷崖右側,俯臨的一片嵯峨不齊的礁石,淡淡說道:“長離一梟果然厲害無比,他這聲東擊西之計,只怕連爹爹地無法逆料!”

江青與全玲玲二人,順着全楚楚的手指望去,只見在那片險惡而滑溼的礁石上,正有數十條黑影如飛般上下鼠躣,身手之俐落迅速,絕不在武林一流高手之下!

而這時,湖面上移至的點點亮光,隔着雙飛兩島,尚有百餘丈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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