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膽驚魂

這呼嘯而來的勁力是如此狂猛而凌厲,幾乎不容人有一絲閃避的餘地!

江青連受巨創,所以尚能支撐不倒,乃憑藉着一股堅毅意念的支持,他此刻已沒有力量抵制這一股甚至可取他生命的勁力!

在這危急之極的瞬息間,江青雙掌本能的向前推拒,而他於到達此處後,便已執在手中的那方“鯉珠牌”,亦在他雙掌提起之時,閃耀出一溜銀芒!”

那威猛大漢目光瞥處,不由全身一震,倏然大喝一聲,身形暴轉,發出的那股凌厲勁氣,已在間不容髮中,險極的擦着江青身傍掠過!

“嘩啦啦”一陣巨響連起,煙沙迷漫四周,江青身後的那座假山,已吃這狂猛的勁力,震塌一角!

江青也蹌踉搶進兩步,口中嘶啞的在咳嗽,那灰衣大漢已掠至江青身前,宏聲道:“閣下何人?爲何持有本島之主“鯉珠金牌”?尚請明示!”

江青喘息了一陣,啞聲道:“在下江青,貴島“鯉珠金牌”乃是衛前輩賜借。”

灰衣大漠面容一餅凜,向前急行兩步,恭身道:“老夫陸海,人稱絕斧客,掌本島“烈火旗”之職,適才不知乃江大俠駕臨,冒犯之處,萬所恕宥。”

江青虛弱的一笑,還禮道:“久仰陸旗主大名,區區小輩,何足掛懷……”

江青知道,長離島旗下各旗旗主,地位十分崇高,不是武功超絕之輩,決然無法擔任,這絕斧客陸海身手之佳,已足可列爲江湖頂尖高手之流,他對江青如此恭謹,倒使江青好生過意不去。

絕斧客陸海又沉聲道:“江大俠若有調度,尚祈指示,本旗主敬候諭令!”

須知長離島平素律令極嚴,上下之分,絲毫不苟,那“鯉珠金牌”,乃是代表島主長離一梟的信物,凡持牌之人,便等於長離一梟親臨一樣。

江青握緊手中沉重的銀牌,急道:“陸旗主,尊駕等目前圍攻之人,乃是對在下有過大恩的雙飛仙子全玲玲,尚祈陸旗主下令網開一面!”

絕斧客陸海答應一聲,回頭喝道:“爾等住手,奉令不得難爲這位姑娘!”

那三名出手沉雄凌厲的灰衣大漠,聞言之下,已齊齊虛幌一招,涌身退出。

雙飛仙子全玲玲,此際早已喘不成聲,粉面慘白如紙,她以手中“鳳舞”劍支柱於地,目光卻驚異萬分的瞥向退後三人。

她實在想不出,對方在圍攻之下,早已穩佔上風,爲何卻又忽然停手不攻了呢?

於是,當全玲玲那黯淡無神的眸子轉到左邊之後,她已失聲驚呼了起來。

原來,她已看見正立於陸海身側,神態虛弱,滿臉血污的江青!

而江青身上那色彩奪目的“火雲衣”,又是全玲玲心目中所熟悉而懸念的影子啊!

全玲玲顫抖着叫道:“江公子,啊!江公子,你……你無恙麼?”

江青心神一陣激動,頭腦又起了急劇的暈眩,身軀搖幌之下,幾乎摔跌地下!

絕斧客陸海驚噫一聲,急伸出兩條強而有力的手臂,將江青軟弱的身軀扶住。

全玲玲睹狀之下,淚水奪眶而出,她尖叫道:“江……你怎麼了?”

語聲未停,她已悲痛萬分的撲身而到,緊緊扶住江青肩頭。

於是,她又發覺江青左手嚴重的傷勢,已爲鮮血浸透那原本雪白的裡傷布。

全玲玲嚶嚶的輟泣着,以衣袖拭擦江青面孔土混成一片的血與汗。

絕斧客陸海不由看得愣怔了,他滿頭霧水的想道:“奇怪,這雙飛仙子全玲玲的父親,不是痛恨江大俠入骨麼?但他女兒卻爲何又如此?看情形,這其中的關係,並不單純……”

想看,他已回頭喝道:“你們三個人還在發什麼呆?趕快接應焦副旗主去!”

那三名灰衣大漢轟喏一聲,已迅速的向前掠逝。

這時,全玲玲含淚向陸海道:“這位英雄,請扶江公子到那假山石下休憩一陣好麼?”

全玲玲面上淚痕未乾,雲鬢零亂,說起話來,更是楚楚憐人。

絕斧客陸海闖蕩江湖數十年,自來便過的是刀山劍林,血雨腥風的生活,幾曾認識過溫柔滋味?

但他此刻卻不知怎的,竟對全玲玲生出了一股由衷的憐惜之情,將頭連點,已扶着江青行到假山之下,爲他安置坐好。

江青雙眸微睜,啞聲道:“陸旗主,尊駕有事當請自便,在下尚可支撐一時!”

絕斧客陸海搖頭道:“江大俠,島主平昔一再提及閣下,並對閣下推崇備至,江大俠目前便是沒有持“鯉珠金牌”,本旗主見到江大俠此等情形,亦不應離開!”

陸海說罷,不待江青答話,已大步行至塌落山石之側,目光炯然的守護起來。

全玲玲望看這位是友亦敵的長離豪士,不由心中百般滋味交集,她知道,煙霞山莊在今夜,可是損傷慘重了。

江青無力的望看全玲玲那樵悴的側面,低聲道:“全姑娘,你的傷勢要緊麼?唉!在下晚到一步,卻累使你受了許多磨難!”

全玲玲回過頭,強顏一笑,撕下一隻衣袖,將自己肩胛處傷口包好,輕聲道:“我不要緊,公子,若非你冒險來援,只怕……只怕我今生再也見不着你了!”

說看,全玲玲那雙美麗的眼睛內,又蘊滿了盈盈的淚水。

江青右手握看全玲玲那冰冷而微抖的柔夷,慚愧的道:“全姑娘,都怪在下無能,待我見着衛前輩,稟明一切時,時間上已來不及了!”

全玲玲淒涼的一笑,道:“江公子,這並不能怪你,我事後亦十分清楚,當我們到達那斷崖之際,長離島的人,早已暗中登陸,即便那時長離一梟下令停止行動,在時間上,亦已無法通知他們分爲數處潛入島中之人……”

江青喃喃自語道:“唉!這是誰的錯,誰的錯啊!”

全玲玲溫柔的倚近江青,低聲道:“江公子,你不要難過,事到如今,還能再說什麼呢?至少,在阻止這場殺劫上,我們都已盡了力,我們也不愧對自己的良心……”

江青迷茫的瞧看四周奔掠拼鬥的人影,其內聽看刺心的兵刃互擊聲及厲叱慘號聲,他忽然低沉的道:“全姑娘,在下險些忘記告訴你,令妹亦受了傷,但已脫險無妨了!”

全玲玲心頭一震,急問道:“妹妹的傷可重?她與我自那斷崖回莊,便分開了。”

江青呼出一口氣,啞聲道:“二姑娘僅在背部中了一刀。但經在下搶救後,已蒙衛前輩允諾不予追究,更遣人護守於傍……”

隨即,江青便將前莊大廳之內的那場血戰經過,及入雲神槍耿忠重傷遭擒,虎魄、虎魂兄弟斃死之事,斷續的講述了一遍。

他嘆息着道:“虎魄、虎魂二位兄弟,對令尊確是忠心不二,在下一直勸那虎魂魯枯不要逼人太甚,但他卻毫不理睬,在下萬分無奈,才……唉!這對令尊來說,又對在下加深了一層仇恨了!”

全玲玲憂戚的道:“交手之下,誰又能心存仁慈?其實,家父也太過執拗,只怕這次事件以後,家父決然不會與長離島干休,天下武林,今後將無寧日了!”

江青又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頹然無言。

全玲玲又悄聲道:“江公子,莊中再世牢內,聞說,戰況十分劇烈。聽莊友傳報,衝入再世牢中的長離島人,約有五六十人之多,由那黑煞手仇雲及另一個叫什麼六指屠夫魏光的人率領,他們主要目的,大約是想救出與你同來的三位拜兄及那兩位姑娘!”

全玲玲說到那兩位姑娘時,語聲裡竟有些勉強而帶酸澀的成份。

江青心中微微嗟嘆,故意岔道:“全姑娘,他們得手了麼?貴莊之內,是誰在負責防守呢?”

全玲玲憂慮的道:“是家母與九梭絕命馮叔叔,據我看,防守不住的成份較多,家母武功雖高,馮叔叔卻是舊創未愈。唉!但願事情不要過於惡劣,家母如萬一有了意外,我活在人世尚有什麼意義呢?”

江青安慰她道:“全姑娘,我們也不要太悲觀,不會像你想象中那般不可收拾的……”

全玲玲眼圈一紅,泣然道:“雙飛前島亦在吃緊,連心雙老兩位易叔叔,及鐵筆四雄等俱已奉家父之令前往增援,看情形,亦是無法挽回劫運了!他們有些尚是帶傷作戰……”

江青默默無言,而這時,你又叫他能說什麼呢?

正於此際……

守護於前的絕斧客陸海忽然暴叱一聲,單臂一探,已將三支襲來鐵鏢震落,他望着黑影之處“呸”了一聲,喃喃罵道:“若不是看在你家小姐份上,狗孃養的你這混賬還逃得掉?”

他正說到這裡,目光一瞥,忽然一怔,隨即,陸海低呼一聲,回首叫道:“江麼子,島主已與全老兒……啊!已與全立朝上相了,看情形,即有動手的可能,吾等可要過去一瞧?”

江青與全玲玲聞言之下,不由倏感一震,因爲,他二人十分清楚,這武林中兩位名傾一方的高手較技,便等於是性命的睹鬥啊!

全玲玲驚惶的道:“江公子,這……這怎麼辦呢?”

江青咬牙站起,沉聲道:“不要怕,必要時,在下便是拼了一死,也要分開他們!”

要知道,江青乃當年武林邪尊的衣鉢傳人,武功之高,絕不在長離一梟及飛索專諸全立之下,但是,他目前卻身受內外創傷甚巨,若以他現下的情形來說,便遠非長離一梟或飛索專諸之敵,是而,他如妄想要於萬一之時,插身長離一梟及飛索專諸激鬥之中,卻不啻是一件玩命之事!

全玲玲一面挾着江青艱辛的行走,一邊盈盈欲涕道:“江……你不能太過激動,爲了我,是不值得如此的。”

江青沒有說話,頃刻間,二人已至假山之外。

這時,草坪上的戰事已停,數十名灰衣大漢,正虎視耽耽的環立四周,場中,無數條火把光輝的照耀下,長離一梟衛西冷然卓立不動,飛索專諸全立卻正在滿面怒容的說着話。

看情形,二人已僵持了好一刻了,顯然,他們都有所顧忌,尚沒有正式交手。

江青這時略一沉吟,回頭向絕斧客陸海道:“陸旗主,煩請尊駕遣人即赴煙霞山莊再世牢,請進襲再世牢的各位壯士,對煙霞山莊莊主夫人等務必網開一面!”

絕斧客陸海聞言之下,不由微感一怔,他隨即又用力頷首,召過一名灰衣大漢,囑數句,那灰衣大漢驚愕的向陸海一望,有些猶豫,陸海雙目一瞪,那名灰衣大漢始急急掠身而去。

本來,持有長離島“鯉珠金牌”者,便等於島主親臨,施發任何號令,也等於是島主親自說出一般無異,因爲,島主能交此牌於他人,亦足證長離一梟對此人的信賴與器重!

江青本不願如此“挾天子以令諸侯”,但爲全玲玲對他的“恩”與“情”,他亦只有從權一次了。

全玲玲望看江青,感激的道:“江公子,你對我太好了,我……我該怎麼謝你呢?”

江青一揚手中銀光閃閃的“鯉珠金牌”道:“不用謝我,該謝的,是這塊金牌,不是它,在下那有如此大的威風……”

江青又向全玲玲憐愛的一瞥,道:“而且,爲了你,在下亦不願令堂發生意外啊!”

全玲玲知道,江青此言之意,乃是對她適才那句:“家母若有萬一,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呢?”之話而發。

她心中甜絲絲的望看江青嫣然一笑,這一笑中,包含了多少感激與欣慰啊!

她心儀之人,到底不是鐵石心腸呢!

於是,二人在絕斧客陸海亦步亦趨的護衛下,緩緩向前行去。

三人越過遍地橫倒的屍身,在一株樹木暗影之下站定。

場中,正傳來飛索專諸憤怒的語聲:“衛西,閣下此等行徑,與綠林盜匪有何區別?今夜這許多悲慘的事實,無數條血淋淋的人命,皆由你一手造成,衛西,老夫決然不會忘懷這次深刻的仇恨……”

長離一梟衛西冷清清的一笑,道:“全大莊主,尊駕記得也好,忘懷亦罷,本島主絕不爲既成的事實懊悔。老實說,煙霞山莊倚恃武林雙飛過了氣的威名,在江湖上橫行得夠了,本島主給尊駕一次小小的教訓,也讓各位煙霞山莊的朋友清楚,日後在江湖上闖,須要憑藉自己的真實本領,拿看兩個死人的名聲唬人是靠不住的!”

飛索專諸俊朗的面龐已全然變了顏色,他生硬的笑了一聲,轉目向四周環伺的數十名灰衣大漢緩緩一瞥,語理怨毒的道:“衛西,老夫與你勢不兩立,今夜不是你,便是我!”

長離一梟脣角又浮上那寓意奇特的微笑,他長袖一拋,冷然道:“悉憑尊便!”

飛索專諸全立仰天長吸一口氣,雙目註定長離一梟,緩緩逼近。

長離一梟,仍舊含着那絲酒脫的淺笑,卓然而立。

飛索專諸雙目瞳孔大張,煞氣透達髮梢,隨看他步伐的移動,周遭的空氣亦逐漸沉重起來……

倏然……

飛索專諸全立身形奇異的一偏,左掌微微閃動,已在人們呼吸間的頃刻,向長離一梟拍出十九掌,十九股凌厲的銳風,疾襲向對方全身十九大穴!

就在長離一梟側身回閃的剎那間,全立右掌迅速伸縮,於是,他那成名江湖的“引龍索”已握在手中,索端的銀色齒環,已與那十九股尖銳如削的勁風同時襲出!

長離一梟神色微變,身形有如狂濤般呼聲旋轉,一圈強烈的氣流,已自他側身四周捲起,衝回激盪中,他已猛厲無匹的還攻二十一掌!

飛索專諸倏覺手中引龍索一震,飛出銀環已與那發出的勁風同時消逝於無形!

長離一梟悶叱一聲,右掌五指箕張,疾然伸縮間,已將全立面孔七竅籠罩於指風之內!他左掌卻閃幻無定的印向全立右側空間!

長離一梟這詭異而虛幻的招式,看似平淡無奇,其實卻已在無形中,將全土面部要害及四周退路全然封閉!

飛索專諸全立大喝一聲,手中引龍索一翻一抖,索端銀環與索尾鋼錐,已如兩顆流星也似,襲向長離一梟頸部丹田兩大部位,其去勢之快,幾乎尚在人們的意識之前。

長離一梟清冷的一笑,身形倏而有如狂風般不停旋動,陣陣的厲烈勁氣,混着如飛而出的掌山腿影,開山劈石般向全立猛攻而至!

飛索專諸全立亦不甘示弱的立還顏色,引龍索如一條遨翔尢天的神龍,銀環閃閃宛似一道縱橫夜空中的流光,鋼錐如嘯,又似怪蛇伸縮;他空看的左掌更舞起漫天掌影,有若蛛網般交織而出,身手妙絕,確是駭人聽聞。

兩條長衫飄飛的人影,在這寬敞的草坪上往來奔掠,做着每在須臾之間,千變萬化的交擊。幾乎令人看不清楚,那是長離一梟,那是飛索專諸!

長離一梟已將他震懾武林的奇技“七旋斬”,發揮到威力的最大極限,他身形每在旋轉間,俱是快捷無倫的掌腿齊出,狠辣已極的專尋敵人要害重穴,彷若要將他所能運用出的每一分攻擊力量,完全貫注到敵人身上!

飛索專諸全立這時亦陷入半瘋狂的狀態,他咬牙切齒,雙日紅絲滿布,手中”引龍索”揮如捲雲閃電,運掌出腿,勁力四溢,如削的銳風,在空氣中呼嘯激盪。

這是一場江湖罕睹的絕世高手之鬥啊!

夜風在輕拂着,人們的喘息聲也漸次急促與緊迫,樹影下的全玲玲早已驚得面色慘白,混身輕顫,緊倚着江青,雙眸已因恐懼而圓瞪。

江青疲乏的靠在樹上,但是,他的精神卻極爲亢奮,眼前這一場令人心驚膽戰的拼鬥,對一個武力精湛的人來說,又何嘗不是等於一次實際的體驗呢?

長離一梟與飛索專諸那瞬息萬變的身手,妙絕人寰的招式,雖然驚險劇烈,但是,其中的奧妙與精要,卻是耐人深思的。

江青在凝神注視中,已覺出身傍的人那冰冷而顫抖的身軀,正無力的倚靠着他,江青知道,在這厲烈的拼鬥中,自己將是全玲玲唯一的慰藉與寄託,而他心中也極願能對這嬌弱的王人伸出援手,因爲,與人以性命相搏者,正是她的父親,骨肉連心,更是人之常情。

於是,江青伸出手去,緊攬着全玲玲肩頭,江青知道,這樣做,也許在心理上會給她一種安慰。

場中的長離一梟,驀茫然狂笑一聲,出手如雷鳴電閃,狂風暴雨般連攻七招,身形如巨浪起伏中,“立波爲柱”“波來波去”“海流環環”“濤起如山”一口氣又猛然施出四招,攻勢之凌厲狠辣,宛似抉堤洪水,兇惡懾人已極!

飛索專諸全立面孔扭曲,目射兇光,左幌右閃,引龍索回捲,環飛錐舞,左掌亦帶起一股凝聚狂飆,呼轟劈截。

二人在電光石火間,又間不容髮的互拆了三十餘招。

長離一梟所用的招式,江青是極爲熟悉的,但這威力無匹的七旋斬,在長離一梟手中使出,其威力之大,猶更在江青之上。

這時草坪上修剪整齊的花草,已有部份在勁氣激盪中紛紛連根拔起,迎風飛舞,空氣旋流,罡氣窒息,充斥三丈之外,戰況已愈見慘厲!

長離島環立四周的衆人,個個面色緊張,手中兵器握得極牢,每人的目光,全隨着激鬥中的二人身形閃爍而不停的轉動。

此刻,這場各具一方的霸主之鬥,已互相拆解了三百多招。

絕斧客陸海沉默的立於江青身傍,左手毫無意識的捻看頷下結成小辮的虯髯,由他環目中透出的光彩,可以看出這位身手俱絕的絕斧客,也爲場中的劇戰所驚震。

時光緩緩的消逝,寒露亦逐漸加重,但是,聞不見更鼓,聽不到雞啼,此刻所有的,僅是,厲烈的罡猛勁氣,身形急速縱橫的移動。

飛索專諸全立,已將他祖傳的精要絕學:“煞虹九連環”反覆運用了七遍,卻仍然佔不着一絲上風。

他這時已深深的焦慮了,冷汗沿看背脊流淌,但是,他仍然咬牙怒目,傾出數十年的沉厚修爲,拼力施爲。

長離一梟那飄忽的身形,如一個沒有實質的幽靈,盡在全立身側隱現起伏,出招之毒辣陰詭,每招都飽含深沉肅殺之氣。

飛索專諸倏然石破天驚的暴喝一聲,引龍索已如一條靈蛇般纏繞頸際,隨着他頸項的擺轉,索上的銀環尖錐,竟仍然毫不停息的掣動閃射。這時全立空出雙掌,在頃刻之間,已從各種不同角度,同長離一梟拍出二十三掌!

出手之快,宛如二十三掌合爲一次劈出,簡直分不出前後。

長離一梟冷笑一聲,已在瞬息之間,提聚了他四十年修爲的混元真氣,不閃不動,掌勢自胸前緩緩推出!

一片洶涌如濤的掌風,彷若一張雄渾深沉的網幕,呼轟迎卷而上,與全立的襲至的勁氣相仍觸!

“轟”然巨響中,又跟看起了一串密如爆珠的響聲與震動,四溢的勁風,竟將一傍觀戰的兩名長離島屬下震跌出五尺以外。

長離一梟在側身避過乘隙飛來的一環一錐後,身形已在狂笑聲中霍然迴轉,他這次的迴旋,威力之鉅,彷似大海倒流,足使風雲變色!

長離一梟在急驟的迴旋中,已正反七次的將七旋斬全部的威力發揮無遺,他在這有如電光石火的須臾之間,竟將七旋斬中所有的招式全然使絕!

在他早已分不清掌腿何出的快速招式中,七旋斬最爲凌厲的絕着“旋心動魄”,已倏如巨浪排天洶涌而出!

長離一梟此時狀態,真像是多臂金剛一般,掌風腿影,配合着萬千勁氣,端的裂膽驚魂,威猛懾人!

於是,飛索專諸全立手中引龍索微一閃掣之下,已悶哼一聲,嗆踉退出六步,他身上所穿的儒衫,亦條條破碎,風隨飄舞!

長離一梟狂笑連連,宏聲道:“雙飛絕學,不過乃爾。全立,今日便是你飛昇極樂的日子!”

長離一梟說看話,已大步向飛索專諸全立逼近。

而這時,四周掠陣的長離島屬下,已赫然看到他們島主的脅下,正裂開一條五寸長短的創口,鮮血正自這創口內汨汨溢出!

原來,長離一梟適才傾其平生之力,施出他多年苦思而得的“七旋合斬”之時,功力高如飛索專諸亦已抵擋不住,他在對方那滔滔而至,有若海潮暴涌的連環招式下,已無力再閃躲;但是,飛索專諸一身精湛的藝業亦確非等閒,就在他急切貫注真力於全身抵抗之際,手中的“引龍索”已在一招“銀針貫山”的絕着下,神鬼莫測的戮出,長離一梟不料敵人在臨敗之前,猶會作此狠毒的困獸之鬥!他在猝不及防之下,雖然閃過胸前要害,脅下卻被全立引龍索的尾部尖錐劃破!

幸而如此,長離一梟那威勢足可開山裂石的“七旋合斬”,纔在他微窒之下減色不少,否則,飛索專諸此刻豈有命在!

長離一梟面色鐵青,目光炯然注視在喘息急促的全立臉上,雙掌已如鷹爪般微微曲起。

他冷削之極的道:“全立,你曾聽聞過本島主的“曲爪”功麼?目前,便請尊駕一嘗!”

飛索耳諸此刻胸口悶滯,五臟翻涌,全身有如刀削針刺,痛苦已極,他十分清楚,自己已在敵人渾厚無匹的“混元真氣”之下受傷!

而且,全立知道,若自己稍微提運真力,那勉強提聚的一口先天之氣,便會凝合不住,更可促血氣潰散倒流,全身抽搐而亡!

他面色在慘白中帶着暗灰,肌肉在微微痙攣,牙齒已將下脣咬出絲絲鮮血,全立正痛苦的徘徊在“死”與“辱”的邊緣上!

他目前的處境,在他身爲一方霸主的身份來說,是多麼悲憫與悽況!

但是,全止在這種情形之下,除了自絕或被戮之外,還能再做什麼呢?

長離一梟緩緩逼近了,他脣角的那抹微笑,此刻是如此陰沉與殘酷,令人有着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

他深沉的道:“全立,本島主是堂堂正正的與你公然交手,閣下便是魂歸陰冥,亦應心安理得,再無任何口實可藉!”

說看,他那彎曲的雙掌,已徐徐提起,猛然向飛索專諸的天靈插下!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一聲尖銳的驚呼,接看一個沙啞而低弱的嗓音已突然響起道:“衛前輩,掌下留情!”

長離一梟衛西心頭一凜,霍然轉身。

他那驚異的目光瞥處,已發現了說話之人,正是那身負重傷的火雲邪者江青!

江青斜倚在樹幹之上,懷中尚抱看一個昏絕的少女,正滿面急惶的注視着長離一梟與飛索專諸!

原來,就在飛索專諸全立受傷頹退之際,全玲玲眼見老父慘烈之狀,已全身悚慄而抖,繼見敵人的雙掌向老父插下時,更受不住這突兀而淒厲的打擊,在外傷內憂之下,驚呼一聲,猝然昏倒!

江青一面分神照拂這位嬌弱的姑娘,一面卻焦慮而急切的出言阻止那即將發生的慘劇!

隨着環立四周的數十名灰衣大漢那尖銳目光的注視,長離一梟已呵呵笑道。”小兄弟,須知放虎歸山,將來遺患無窮麼?”

長離一梟此刻神態之間,已轉成和藹慈祥無比,與江青說話,更是透出一股親切真摯的意味,聽得周遭環立數十名長離島人,個個心頭納悶無比,因爲,他們在跟隨長離一梟以來,尚是首次看見島主如此親切的對人說話!

這好似嚴寒的霜雪之天,突然升起一輪溫暖和煦的太陽一般,不是透着有些奇異,難得一見麼?

江青疲憊的一笑,道:“衛前輩,尚請俯念在下處境,並念冤家宜解不宜結之旨,多予成全。在下苦衷,前輩想已知悉。”

長離一梟心中一哂,忖道:“唉,這位小兄弟,真是個情種啊!”

想着,他已微微頷首,沉聲道:“也罷,爲了你,那怕日後再多些麻煩,也是值得的!”

江青面上掠過一陣欣慰的神色,他孱弱的笑道:“多謝前輩,在下有生之日,必不忘懷前輩如此愛護成全之恩!”

長離一梟和煦的一笑,正待說話……沉沉的夜空中,一陣淒厲如鬼號般的長笑,已自遠處以駭人聞的快速,搖曳而至!其聲音之慘厲悠長,實令人毛髮悚然,心驚膽戰。

長離一梟神色微變,將手一揮,已凝神向笑聲來處望去。

四周的長離島壯士,亦迅速的散立戒備,行動俐落已極。

這時,那淒厲刺耳的笑聲更近,一條黑影,已彷若凌空虛渡般欻然掠至!

勢難兩立連理枝接指劍環幾白馬紅綾煙霞山莊蛟索飛槌毒心殘膽銀色假面金衣鐵牌紫龍之穴環島之戰雙飛仙子情義難兼殺劫難避仇中結仇輪迴神火武林寒戟龍爭虎鬥奇兵突出金梭傳柬血灑靈蛇殺劫難避彩燈高懸連理枝接肘腋之變血灑靈蛇令飛鷹現肢殘怨深雙飛仙子情孽纏綿銀色假面古剎睹鬥殺劫難避邪神門徒毒霧鬼池龍爭虎鬥血光矛影情迷敵伺魔馬冰心情迷敵伺再世牢中殺劫難避金梭傳柬肢殘怨深赤陽判官古剎睹鬥環島之戰血灑靈蛇龍爭虎鬥再世牢中銀色假面龍爭虎鬥彩燈高懸雙飛仙子赤陽判官蛟索飛槌環島之戰蛟索飛槌金梭傳柬十字三絕古剎睹鬥雲山孤雁堅毅不屈雙飛仙子赤陽判官連理枝接令飛鷹現雲山孤雁肘腋之變環島之戰肢殘怨深雙飛仙子金衣鐵牌貪念未已古洞怪客龍穴之秘古剎睹鬥情義難兼口蜜腹劍魔馬冰心口蜜腹劍虎口佳人仇中結仇肢殘怨深赤陽判官一方雄才雲山孤雁千臂魔僧情孽纏綿輪迴神火敵愾同仇銀色假面情義難兼紫龍之穴武林寒戟雁冥雲山貪念未已情孽纏綿夜影驚龍赤陽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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