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把手放開!」漠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也越來越冰。
「啊!哦,」小木不好意思地笑笑,連忙把手放開。
漠然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二樓食堂,準備回房休息。
「大哥?你去哪裡?那邊……」棄耳不聞。
古小木見漠然的身影在樓梯道口消失,抓抓腦袋無奈的嘆了口氣。唉,指望血魂這個大邪魔救危扶貧看來是太困難了一點。
嘀咕幾句,只好一個人走向那桌正在調戲民女的地痞惡霸……
漠然回到房裡,命店小二擔來洗澡水,潔淨完身體後坐到牀上打坐。
功行十二週天,收氣鬆身緩緩躺倒,扯過一邊的棉被蓋上身體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眸又睜了開來。
那傻大個現在怎麼樣了?他在我離開後是吃完飯老老實實回房睡覺了呢?還是傻的一個人跑去打抱不平?打抱不平……哼!無聊透頂的行爲!
我幹嘛要擔心那小子!他變成怎樣管我什麼事?!我自己的事都還……
……?兩年了,我查了兩年!總算有了一些眉目!爹、娘,你們看著,看著孩兒……
次日清晨,百里漠然早早起身洗漱完畢後來到大堂結賬,順便命店小二把他的坐騎牽來。
結完賬,走到店門前接過小二手中繮繩就待翻身上馬。
突然大堂中傳出了,「大哥,大哥!你等我一會兒,我們一起走。」的聲音。隨著話聲,一個高大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從大堂內趕出。
這個傻蛋!竟然真的……!哼!管他去死!沒有武功還要強打抱不平,活該被人揍!
根本不給傻子窮酸追上的機會,漠然一帶馬繮飛馳而去。
九月,紹興府。
時已近晚。
「哇,好熱鬧哎!不愧是長江兩岸鼎鼎大名的擎天柱--吳老俠的六十壽筵。人來的還真多!嘻嘻!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開流水席?」大江南北找尋棄他而去的心目中大哥血魂兩個月,身上賣馬所得的一百二十兩銀子也給他花了個一乾二淨。自從昨天開始就數著銅板在用的古小木,聽聞紹興府擎天柱吳老俠這兩日正好在辦壽筵,立刻興沖沖的跑了過來,準備混飯吃。
「這位少俠,麻煩你能不能把請帖拿出來?」門口負責接待的府中下人,伸手攔住小木高大的身材客客氣氣的詢問道。
「呃,……請帖?你們這兒不開流水席嗎?」
「不開。這位小哥,如果你沒有請帖還請離開。」知道對方是來混吃混喝的窮書生後,接待的下人語氣也自然改變,少俠變成了小哥。
「別這樣嘛,這位兄臺您就行行好,讓我進去吧。好歹我也是誠心來祝壽的呀!聽聞擎天柱吳老俠好客似孟嘗,總不會把仰慕他的晚背來客拒於門外吧?嘿嘿!」小木還不死心,動起三寸不爛之舌,想要說服看門的人讓他進去白吃白喝。
負責接待的下人不知該如何決斷,轉頭看向一邊身著白色長衫面目英俊的青年人。小木也順著他的目光一起看了過去。唔唔,如果我料得沒錯,這青年人大概就是吳老頭的三弟子賽潘安潘長生,怪不得被人稱爲賽潘安呢,原來長的還真不錯。但離我的瀟灑英挺還是差了那麼一截距離啦。首先他個子就沒我高!嘿!
他在打量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打量他。確定對方九成是一平凡書生後,潘長生一拱手,「兄臺說得不錯,師傅他老人家爲人豪爽生性好客,我相信他也確實不會介意有人沒請帖來吃酒席,兄臺裡面請。」
潘長生暗中夾刺的話,並沒有讓臉皮厚比城牆的古小木感到退縮,一聽對方答應讓他進去吃酒席,立刻滿顏歡笑拱拱手擡腳就往大門裡跨。
忽然,左側一股暗勁朝他小腿襲來,腳下一絆,小木順勢跌趴在地。跌倒時還不忘配上幾聲怪叫,「啊!嘎!」揉揉屁股,拍拍灰塵,半天才從地上爬起。
「呵呵,這位小哥走路還請小心。」潘長生的聲音。
「呀!這人怎麼了?這麼大個人跨門檻還能被絆倒,咯咯!真笨!」身後傳來了年輕女子的嘲笑聲。
「啊,允師妹,可把你盼來了!快請,快,裡面請!小丙,還不把允小姐的馬牽進去!愣著幹啥!」
乖乖!好殷勤的聲音!能讓自命風流眼高於頂的潘長生做出這種態度出來的女子,不知美成啥樣?古小木忍不住好奇,扶著腰擰身向後望去。
允鳳只覺雙眼一亮,好一個英偉男子!那五官生的好標緻!但再細看,不知怎的,頭一眼那種亮度好像突然消失不見,除了面目端正以外,那身洗得發白的藍衫,看樣子快要磨穿底的老布鞋,怎麼看怎麼一窮酸!很快的,允鳳就對高大英挺的小木失去興趣。轉頭去和潘長生說笑。
「兄臺,看你打扮也是一讀書人,怎麼這樣看人女子!未免太沒禮貌了吧!」護花使者開始後悔讓這個窮酸進入府中。
「美人嘛!我想看也很自然啊!她要不美,我還不看她哩!」痞痞的發言。
潘長生一皺眉頭,就待喊人趕他出去。
「算了,不要跟這呆書生一般見識!你看他那傻樣!」美人允鳳對身邊男子嫣然一笑,兩人繞過古小木向裡面走去。
一下人走上前來,對東張西望的古小木說道:「這位小哥,你要想吃流水席就到西園去。不要在府中亂走!否則被人誤會出了事情,可不要怪小的沒有事先警告你。」
「西園在哪兒?」
「那邊!」下人伸手一指。
「啊,在下知道了。多謝小哥指點。」古小木文縐縐的一抱拳,按對方所指方向走去。
還沒走進西園,就已經聽到亂哄哄的說笑聲。映著燈火,看看頭頂院牆上刻著的「西園」二字,小木探頭向裡看去。喝!好多人!
穿著破爛的特多!還有些下人裝束的人也混在其中。過了一會兒,小木就明白了,這西園大概是用來招待持請帖而來的客人所帶下人的地方。那些個破爛衣著打扮的,大概是丐幫某位高位者,帶來混飯吃的兄弟。
笑笑,滿不在乎的混入其中。
一邊不顧旁人目光盡揀帶肉的吃,一邊豎起耳朵聽丐幫弟子的議論。
「……嗨!我說兄弟,你說擎天柱吳老兒辦個壽筵幹嘛!要把大江南北的名人都請了個遍?而且你不覺得這次來的……嘿嘿,漂亮妹妹特別多?」
「嘿嘿,我聽人說,吳老兒還特地在請帖上註明,請客人帶女兒或女弟子過來,我看……八成是吳老兒老來思春,想再找門小的迎進門!」
「你瞎說什麼!吳老兒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他怎麼會老來不顧清譽做出這種事!據我所知,他這次辦壽筵,好像也同時想幫他手底下的三位弟子找老婆的樣子。」
「哼!他那三個弟子不都是長的人模人樣,有必要讓他幫著找嗎?」
「嘿嘿,你這就不知道了,聽說他那三個弟子都看上了同一個女子,爲了不讓他們打架……」
聽了半天,沒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消息,古小木開始犯愁。我冰涼的大哥,你到底跑哪兒去了?小弟我可是對你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自從你拋下我一個人跑掉後,害得我日夜相思,一下子瘦了好幾斤哎!……沒良心的!
「你們不覺得這次吳老頭的壽筵有點奇怪?門口查得那麼嚴!地方上那麼有名的大府第,辦大壽竟然不辦流水席款待鄉里,真是凡事透著古怪!」
「有啥好奇怪的!你沒聽說靠近這裡不遠的白州莊莊主被血魂給宰了?」
來了!古小木精神一振,湊湊湊,湊近那張桌子。
「沒聽說!真的假的?還有,血魂宰掉白老周,關吳老頭屁事?他那麼緊張幹啥?」
「不知道。不過,應該八成是真。據說,白老周死掉的時候,血魂好像也正好出現在那一帶。黑衣、紗帽、黑馬!」
「血魂好端端的幹嘛要殺他?」古小木忍不住插嘴道。
不滿對方打斷自己話頭,白了眼前的窮酸一眼,瘦瘦的中年乞丐用袖子擦擦鼻涕,說道:「那還不是隨他高興!血魂他老人家要殺一個人還用理由?!」
聽到血魂被人稱爲老人家,古小木差點被已經涼掉的青菜豆腐湯給嗆到。我大哥他年紀已經這麼大了?撓撓喉嚨,小木決定下次見到血魂一定要把他的紗帽給摘掉!
壽筵結束,吳崇德與三弟子在小廳共飲,剛想問他們在此次來賓中可有中意女子,
「老爺,剛纔門前來了一黑衣人,讓小的把此信轉交給老爺。」負責在門外接待客人的下人走到擎天柱吳崇德的身邊,呈上手中信件。
「是誰?可有留下名來?」吳崇德正在和弟子談笑的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也不去伸手接過信件,只是詢問道。
「沒有。他說老爺閱信自知。」下人搖搖頭,奇怪老爺怎麼不把信件接過。
下人的面前突然伸出一隻手奪去他手中的信件。
「今夜三更大禹陵。血魂」吳崇德的大弟子楊非凡展開手中信件,輕聲念出。唸到落款是血魂時,驚地擡頭望向其師傅,「師傅!是……血魂!」
吳崇德雙眼一下睜大!
「師傅?出了何事?血魂那邪魔怎麼會找上師傅?」二弟子秦烈詫異道。
弟子三人一起看向擎天柱吳崇德。
搖搖頭,「我自認絕對沒有得罪那邪魔之處,亦不明白他怎麼會好端端的給我下這麼一個拜帖……」
「哼!血魂那廝實在過於囂張!明知師傅過壽竟然約在大禹陵見面!師傅,依弟子看來血魂那廝此次相約絕無好心,與其讓師傅犯險,不如讓弟子代師傅一行。懇請師傅許可!」楊非凡拱手彎腰請命。
「是啊,師傅。血魂不知何因找您,也沒在拜帖上說明,像這樣的事完全可以不必理會。如果他有要事找您,便讓他到府中來好了!」生性有點魯莽的二弟子秦烈也大聲說出自己的看法。
見兩位師兄都已發言,三弟子的潘長生也正準備作出表示時,吳崇德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用再多說。既然血魂堂而皇之的下了拜帖,如果我不去反倒讓江湖人笑話。今夜誰都不必跟去,我一人前去即可。」
「師傅,那太危險……」
「怎麼?你們認爲你們的師傅我擎天柱會不是血魂那廝的對手?」
「當然不是!師傅您功高似海,弟子萬千個給您信心。弟子相信那出道不過兩年的血魂也絕對不會是您的對手!」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潘長生連忙出言奉承。
「哼!江湖傳言向來誇大其實,正好我亦早就想會會這有血魂之稱的邪魔,如果此次順利倒也算爲江湖除一大害。如果……」吳崇德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把話說得太滿,如果血魂真的有江湖傳言那麼厲害……
「弟子等堅信師傅一定會無事歸來!」聽弟子這麼一說,吳崇德這才稍微安下心來。
在吳崇德前去赴約後不久,三弟子的潘長生越想越覺得奇怪。
師傅他老人家接到血魂的帖子時怎麼會有那種表情?他爲什麼不讓我等三人同行?他是真的有十成的把握,還是有什麼不想讓我等三人知曉的秘密?血魂爲什麼會找上素不相識的師傅?師傅他這一去……
思來想去,總覺得師傅的行徑透著蹊蹺的潘長生,決定尾隨其師身後探個詳盡!
彎月,碎星,幾抹微雲。
烏衣,黑馬,人立大禹陵。
打量不遠處的黑衣人幾眼,奇怪黑夜中對方也戴著黑紗貌。這就是傳說中的血魂?白老周的死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
「血魂?」吳崇德下馬問道。
「吳崇德,圖呢?」沒有任何預示,黑衣修長的身影突然冷冷反問道。
「圖?什麼圖?!」吳崇德大吃一驚向後退了一步。
「不要告訴我,你忘了。白老周臨死前很不甘願地說,他雖然也參加了,可是什麼也沒得到。但你不同,你一直都參與了全部的追殺過程。」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白老周跟你說了什麼!但他一定是在胡說!什麼參加什麼追殺過程!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在胡說?他可是證據確鑿。」沒有絲毫人情味的聲音。
「什麼證據?你不要平白污衊老夫!」
扯起嘴角,泄出一絲冷笑。老匹夫,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嘴硬到什麼時候!「一個人臨死前所說言語要比平時真實很多,尤其是他心有所恨時。」
「哼哼哼!」吳崇德不屑的冷哼。
負起雙手,血魂略略擡頭透過黑紗望向天空,誰也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如何。
「那夜,月色也和今夜差不多??那麼多人蔘與圍殺只不過是爲了一張捕風捉影的藏寶圖!你們得到了又能如何?竟然爲此去……!」擎天劍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
如劍的目光透過黑紗射到吳崇德的身上,目光裡有著股說不出來的恨!
「所有參與的人都改變了自己常用的兵器並且蒙面。但是,熟悉的親友還是可以從某些小動作和武功招式分辨出參與人的真面目。白老周認出了你,在他遇危時曾喚你小名向你求救。可是你那時眼中除了藏寶圖以外,早就容不下其他。更何況,退出、死亡的人越多,最後留下來的人分的也就更多。利慾薰心的你不顧友人死活,致使白老周失去右臂。爲此,他對你懷恨至今,十一年來未和你有任何來往。我,沒有污衊你吧?」
「你是誰?報上名來!你和十一年前的事有何關係?那對魔頭……」吳崇德悚然住口!滿臉震驚的看向周身泛起白霧的血魂。這……難道是?!
「我最後問你一次,當年藏寶圖的事你怎麼會知道?是誰通知了你們?誰是當年圍殺的主謀人?!」聲音從冷冽變爲激烈。
「你……到底是誰?」吳崇德向後退了一步。這周身泛起霧氣的特徵,這,這不是那對魔頭運功至極時的徵兆?!難道他們沒有死?不!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了他們被亂刀分屍!難道是他們的傳人?可是他不是說已經把所有後患都收拾乾淨了??怎麼會留下一個傳人?!
「吳崇德,不要瞞我。如果你不想死的痛苦!」頓了一頓,「你想不想嚐嚐我逼供的手段?說,主謀人是誰?是誰集結了你們?」血魂開始逐漸失去耐性。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你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狡猾的一笑,忽然,吳崇德擡頭看向血魂身旁的大樹,高喝一聲:「誰?!」
血魂一皺眉頭,我爲什麼沒有感到有誰在附近?難道這老賊的功力比我還高?空氣產生了一絲絲波動。哼!好你個吳老兒!竟敢玩這種不入流的把式!
霞光一閃,叮噹一聲,一隻飛鏢斷成兩半落地。
「吳老兒,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死,那麼我就成全你!」
未待血魂出刀,擎天劍吳崇德已經在他抽兵器擋住暗器分神的當口,無聲無息的撲了上來。
一劍一刀,眨眼間便是三個回合。
血魂冷笑一聲,突然,空地中霞光大爍。只聽吳崇德悶哼一聲,踉蹌幾步終於不支倒地。
「你的功力怎麼……會這麼……高?咳咳!當年那對……魔頭也不過如此……!你!你!」吳崇德捂住腹間傷口不住咳嗽,心知自己可能傷到了肺部。
黑色的人影站到他的身前,避開他提出的問題,淡淡的敘述道:「你可以選擇就這樣死去,也可以選擇分筋錯脈斷腸刮骨後再死。告訴我,主謀人是誰。」
「你休想……」話還未說完,肩骨被捏住、錯開。隨即,沿著背部,幾個大穴被點。
「呃……唔!」剛開始還想忍耐的吳崇德很快就被分筋錯脈、關節又被卸開的痛苦襲遍全身。不到一會兒,就疼得滿地打滾。
血魂靜靜的站立著,默默地看著他痛苦。
吳崇德開始漏氣,顯然他在打滾中又再次重傷肺部,看來已經活不了多久。
伸出腳尖,連踢吳老兒身上幾下。
打滾停止,漏氣聲和申吟聲不斷傳來。
「你還是不肯說??我不會就讓你這麼簡單死掉。直到你說出主謀人是誰,我會把你的老命拖上三天!」
發著抖,即悲哀自己苦練半個甲子的功力竟過不了別人五招,又被血魂冰冷古井不波的聲音嚇得膽寒。三天……!果然不愧是那對老魔頭的傳人,連折磨人的手段都不比他們弱!
露出一絲慘笑,吳崇德擡起頭,吃力的看向面前的邪魔,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不會查出任何……事情!哈哈,你殺了我,天底下正義人士……絕不會放過你!爲保住現今的一切,他一定……會派人解決……你!你會死的……比十一年前的那對魔頭還要……悽慘!哈哈……呼……」
「他、是、誰?!」
百里漠然整整衣衫,準備離開大禹陵。
換了幾種不是人受的刑責,總算在那老賊嘴裡掏出一點東西。可是,依舊不知他口中的「他」到底是誰!老賊口中翻來覆去只是一個「他」字!
不過總算是又有些眉目。?一邊在腦中思考著日後的復仇計劃,百里來到了大禹廟。他的坐騎被他暫時放在了這裡。
有人!誰?
百里警戒起來。運起功力護住全身一掌推開廟門。
……?安詳的鼻息,偶爾翻一下身。古小木正在廟案上睡得香著呢!
故意放重腳步走到廟案前,古小木仍舊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懷疑不住涌上心頭。他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三番五次出現在我面前?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伸出手,停在他的臉上。看到他那張睡的宛如孩童的臉蛋,心中的某根弦毫無預警的忽然發出顫音。
「劈啪劈啪」對著那張稱得上無邪的臉蛋連拍好幾下。
「唔……誰?……大哥!是你?」小木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醒來。本來還睡眼惺忪的他,在認出眼前的人就是他千尋萬尋不見其蹤的心目中大哥時,兩眼頓時瞪大!興奮地立刻起身就撲去。
百里漠然哪能容他近身,在小木還沒有碰到他衣角時就一腳踹了過去。心中不住後悔剛纔那幾個巴掌打得太輕!
「哎喲!我的大哥呀,你怎麼一見面就送小弟這麼個見面禮!痛痛!好痛!」小木連聲呼著痛揉著屁股滿臉哀怨的看向狠心的大哥。
「你怎麼會在這裡?」無視他明送的秋波,百里漠然冷冷的問道。
「還不都是因爲你!」一聽百里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小木這些日子的積鬱一古腦兒涌上心頭,又是委屈又是埋怨的嚷嚷道:
「如果不是爲了找你,我怎麼會大江南北到處跑把身上的銀子都花光了?!害的我一個讀書人連睡客棧大通鋪的錢都沒有,只好不顧孔聖面子出來露宿荒郊,幸好找到這麼一所廟免了餐風飲露。」
找我?你幹嘛找我?百里漠然萬分不可思議。
「本來還想著沒錢以後要怎麼尋你,結果大哥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哈哈!大哥,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不過,你怎麼一上來就用腳踹人哪!還好小弟我結實,如果換個文弱一點的不就給你踹散了?」一想到終於找到血魂,小木就忍不住開心得咧開嘴笑,但又因爲屁股痛不時皺皺眉頭,結果弄的臉上表情顯得十分怪異。
看到傻大個窮酸一邊笑一邊皺眉頭的搞怪樣子,漠然在帽紗下的臉龐不禁盪出一絲笑意。我又沒真得用勁踢你,否則哪還會有你現在站在這兒大呼小叫!
警覺到自己的放鬆,漠然收起笑意。還不知這個人的底細,我怎麼就……
「大哥,不要呆站著,來,坐到這裡來。」小木殷勤的用袖子撣撣廟案上的灰塵,想請漠然坐下。
「我要走了。」說出口後,百里漠然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必要跟他說明。
「大哥……你去哪裡?帶上小弟一起好不好?」大個男人興沖沖的湊上來問道。
沉默了一會兒,「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漠然說道。
愣了一下,腦筋連轉三轉,小木一溜串話語脫口而出:「大哥,你就帶上我吧!我很管用哎!如果你想有個人幫你跑跑腿,打聽打聽什麼事情,我可以幫你啊!我打聽消息很拿手,烤的野味可以讓你回味無窮,你衣服破了我可以幫你補,寂寞了我可以陪你說話,生氣了我可以給你消氣,晚上睡不著我可以講故事給你聽,冬天冷了我可以幫你暖被……」
見他越說越離奇,說到後來好像自己如果沒有他就什麼都不行了一樣。漠然剛想丟下這個刮噪男人轉身就走,突然聽到他說:「……大哥,像我這樣的人無論什麼樣的消息都很好打聽到,尤其是一些流傳在下層社會的消息,我打聽起來要比你方便的多。你這樣一幅冷冰冰的樣子,一站出去就能把人嚇走,想要問別人話……」
漠然轉過身子,把目光再次投注到眼前的人身上:「你怎麼知道我在打聽什麼消息?!」血魂抑制住心中涌出的殺機問道。
「當然知道啊,」古小木的表情一派天真,堂而皇之的說道:「我一路都跟著你的消息在後面追你,從我收集到關於你的事情看來,你表面上好像漫無目的隨意行走江湖,可是每個據說被你殺掉的人之間似乎總有一點聯繫。我感覺你像在順藤摸瓜一樣!所以,以我的聰慧自然就明白你是在查什麼線索。而你要查什麼,有了我自然就方便很多!嘿嘿」說完,一臉洋洋得意的看向漠然,等待他的誇獎。
走到廟案前尋了一處乾淨地方坐下。百里漠然擡起頭,眼光中透著懷疑,「你爲什麼要跟著我?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啊,你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邪尊血魂閣下!」見漠然坐下,小木也連忙湊到他的身邊挨著他小心翼翼的坐下。──沒辦法,臀部還在痛!不敢太亂來。
衝著百里燦爛一笑,小木露出雪白的牙齒,「至於我爲什麼會追著你跑?當然是因爲我喜歡你啊!也不知怎的,我一見你就感到熟悉的不得了!和你說話後,更是想和你多在一起。你武功又這麼好,而且還蠻有錢,如果你肯做我大哥,那我豈不是什麼都不用愁?如果別人知道我是血魂的弟弟,走路說話都可以更加大聲一點!嘻嘻,大哥,看在我這麼這麼崇拜你的份上,你就帶上我吧!」
漠然看他的眼光很奇特,「你知道我是江湖盛傳的邪魔,還要讓我做你大哥?你就不怕跟著我名聲變壞?被人一天到晚喊打喊殺?你的孔聖人都學到哪裡去了?竟然想跟邪魔外道混在一起?!哼!」
聳聳肩,古小木一臉的無所謂,「誰是邪魔,誰是外道,我自己會分辨。何況我喜歡你,管你是什麼大魔頭血魂呢!我雖然是讀書人,可不是讀死書的人,否則我也不會跑出來行走天下。大哥,你餓不餓?」
說著,小木突然從懷中掏出兩個冷饅頭,中間還夾著肉。遞到百里漠然的面前,小木傻傻一笑:「大哥,給你。」
「我不餓。」心情很是複雜的漠然看看眼前的夾肉饅頭和送饅頭的人,對大個的說話已經相信了七八分。問他爲什麼會這麼簡單就相信他的言語,其實只因百里漠然也對小木是同樣的感覺。他也不知爲什麼,每次看到小木時都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不是厭惡也不是拒絕,而是一種更深、更濃的什麼!
「大哥,你……是不是害怕我會害你?」大男人一個,垮著臉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我會害怕?就憑你?你這個傻蛋想害我至少還得再等三百年!」百里一把奪過男人手中的饅頭,放進手心開始運功,很快,烤饅頭的香味就溢滿了整間廟宇。
沒想到人人口中的大邪魔血魂竟然禁不起激,古小木忍不住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愛憐的微笑。隨即,他就想到以後如果血魂不聽話,不妨多多使用這個手段。
眼饞地看著漠然手中香噴噴的夾肉饅頭,小木咽口口水,雖然很想吃但爲了讓計劃順利實行,只好強自忍下腹飢,盯著他看他把饅頭一口一口吃下肚。
「大哥,好吃嗎?」隔著帽紗,看那傻子一臉眼饞,百里漠然故意吃的慢條斯理,點點頭,表示味道尚可。
見兩個饅頭都被他吃下。小木這才張口說道:「大哥,這是小弟的見面禮。你吃了,就等於說你承認了是我大哥這件事,以後,你可不能再隨便丟下我!」
漠然呆住。再也沒想到這傻子竟還會有這一套!難道自己以後真的要帶著他嗎?……不!不能!他只會礙手礙腳!他又沒有武藝防身,如果仇家找上來……
站起身,漠然這次是真的想離開了。
一隻粗糙的大手拉住他的衣袖。「大哥……你這一走,小弟可就只好等死了。那兩個饅頭我本來是準備分開來慢慢吃,咬一口當早飯,咬兩口當晚飯,中飯如果省掉大概能吃上兩天半。可是爲了給大哥見面禮,小弟只好忍痛割愛,如今你吃幹抹淨拍拍屁股就想走路,丟下小弟只有餓死一途!大哥……」好哀傷悽絕的聲音!
無奈,掏出一張銀票,轉身想遞給要哭不哭的大個男人。
沒想到傻大個一見他掏出銀票,乾脆扯開嗓門開始嚎哭,「嗚嗚!大哥,你當我是什麼!吃了我的不但不認我,還想用錢打發我!哇啊!人家又不是乞丐!嗚嗚……我好可憐呀!被沒良心的爹孃給丟出門,出門還遇強盜被搶錢,好不容易認個大哥,人家又把我當垃圾,嗚嗚!可憐我這麼好的男人沒人要啊!……」
百里的手不知是收回來的好,還是直接把手送上對方的臉上好,一時猶豫不決。
見漠然沒反應,小木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頭撞進男人懷裡,邊哭邊偷偷抹鼻涕。抱著漠然不肯放手!?百里漠然被自己對傻大個如此的不設防大吃一驚!
我竟然讓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衝進自己懷中卻沒有動手殺他?!我……怎麼會允許他接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