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祖孫三人到達辰王府時,南宮熙早就到了。
南宮熙帶來了御醫,正在給南宮辰診脈,見祖孫三人進來,便搖了搖手指,示意三人不必行禮。
殷藺便帶着兒子和孫女走進房間,在南宮熙的手勢示意下,坐在了那張紅木椅上,離南宮熙五六步之遙。
此刻,雲川公子和若竹這對小夫妻也在,只不過南宮熙帶來的御醫在忙活,這對小夫妻便很安靜地在一旁坐着,彷彿獨成一個世界。
殷茵早就看出雲川公子和若竹的感情很好,不禁心裡有些微微羨慕。
若此生能得這樣一人相伴,想必很多女子都會死而無憾吧?
不過,殷茵的視線很快就落到房間裡唯一的那張大牀上去了。
御醫們擋住了她的視線,但她時不時可以在御醫走動時露出的縫隙裡,看見南宮辰那張蒼白的臉,烏黑的薄脣,以及微微抽搐的手腳。
殷茵心裡隱隱有些難受,她知道若不是因爲她,江凱也不可能去報復南宮辰。
她覺得對不起南宮辰。
待到幾名御醫輪流給南宮辰診完脈之後,就都臉色十分難看地跪在了南宮熙面前。
一名年長的御醫稟道:“皇上,臣等無能,查不出辰王所中何毒。不過……”
聽出御醫的忌憚,南宮熙眼神一厲:“不過什麼?還不從實說來?”
“不過,臣等都可以肯定,辰王所中的毒若在一定的時間內解不掉,會廢掉辰王的修煉。”御醫大着膽子,低頭顫聲說了實情。
南宮熙渾身一震!
會廢掉辰王的修煉?
這怎麼能行?
眼下蒼龍州正虎視眈眈,早就想攻佔九幽州了,只不過因爲辰王在天山修煉,讓九幽州背靠天山之勢,蒼龍州纔沒敢輕舉妄動。
如果辰王的修煉被廢,天山必定也會棄之不理,那蒼龍州還不趁機攻打九幽州?
“一羣沒用的東西!”南宮熙怒極,手中茶杯不偏不倚就朝那御醫的頭砸了過去,怒道:“朕養你們何用?竟連朕的兄長都保不住!”
御醫被砸得頭破血流,卻連呼痛都不敢呼一聲。
殷藺不着痕跡瞥了發怒的南宮熙一眼,淡笑道:“皇上,老夫這殘破身軀乃雲川公子所治癒,何不聽聽雲川公子怎麼說?”
南宮熙心裡微微一窒,誠然,他早就知道雲川公子醫術了得,只不過他還是希望自己四處招攬進宮的御醫能助他一臂之力。
若辰王的毒是他的人所解,辰王自然就欠了他一個恩情。
但誰料到,他帶來的御醫根本不給他爭臉,真是氣煞他了。
“殷老爺子說得對,瞧朕都給急糊塗了。”南宮熙臉色瞬間緩和下來,立刻就轉向了雲川公子,道:“雲川公子,就麻煩你給朕的王兄診治一番,看看要如何才能解得了這劇毒吧!”
若竹坐在雲川公子身邊,感到她家夫君輕輕捏了捏她手掌,便立刻心領神會地起身,淡笑回道:“皇上,其實我家夫君已經第一時間給王爺診治過了,
王爺所中的毒名叫‘焚龍蠱’,能讓人在中蠱毒五日後一身修爲全廢。”
雲川公子靜靜地聽着,心裡只淡嘆王爺爲了心中所愛,實在太拼,竟用上了這等烈性蠱毒。
一個弄不好,那可是會留下後遺症的。
不過,王爺倒也算聰明,事先便想好了退路,有他雲川在王爺身邊,王爺自然不會有事。
“焚龍蠱?”南宮熙微微一驚,聽這名字就覺得十分厲害,連忙問道:“那麼要如何才能解得了這焚龍蠱的毒?”
若竹淺笑回道:“夫君此前接觸過這焚龍蠱,所以夫君知道川焰州苗山一帶,有一種剋制焚龍蠱之毒性的藥草,此藥無名,紅莖黑葉,每日咀嚼三次,三日後便能剋制住焚龍蠱的毒性。不過要徹底接掉焚龍蠱,必須要拿到焚龍蠱的母蠱,方能引出王爺體內的有毒子蠱。”
聽了若竹的解釋,南宮熙眼裡驟然鬆了口氣:還好,總算不是什麼不可解的劇毒。
這雲川公子的醫術,果然舉世無雙,連御醫們都不知道的毒藥名,他卻可以如數家珍地立刻診治出來。
南宮熙不禁微微惋惜,何以此等人才,他沒有早辰王一步發現呢?
“但王爺只有五日時間,所以今日必須出發,前往川焰州苗山一帶,否則五日一過,焚龍蠱就會反噬王爺體內的鬥氣。”若竹加重了語氣,強調道。
南宮熙聞言笑道:“這好辦,朕立刻派人,護送辰王前往川焰州苗山一帶,取那剋制焚龍蠱之毒性的藥草,先行給辰王將毒性壓下,再想辦法找到焚龍蠱的母蠱,徹底給辰王解毒。”
若竹淡淡一笑,沒再說什麼,坐了回去,守在她夫君雲川公子身邊。
前往川焰州,她和她家夫君必然是要同行的,不然王爺這情況,誰也無法保證會出什麼事。
殷藺微微思忖了一下,道:“皇上,老夫願意護送辰王去川焰州,以報答辰王爲老夫取金蛇膽之恩。”
南宮熙眸色沉了一下,很快溫潤如玉,笑道:“殷老爺子病體初愈,朕哪捨得殷老爺子如此勞累?此事朕自會安排人手前往,殷老爺子還是在家裡好好調養身體吧!”
殷藺當然知道南宮熙不可能答應他去川焰州,畢竟九幽州需要一個高階武者坐陣。
不過,他等的就是南宮熙的拒絕。
此刻南宮熙話音一落,他就笑道:“皇上說得是,既然如此,老夫就讓老夫這孫女,代替老夫陪辰王前往川焰州好了。”
殷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旁殷茵心裡微微加快了一下跳動。
她明白她爺爺想做什麼,十根玉指悄然縮緊。
南宮熙一愣,看了殷茵一眼,蹙了蹙眉:“殷大小姐一個姑娘家,隨行恐怕不妥當吧?”
“江湖兒女,哪兒來那麼多規矩?”殷藺滿不在乎地一笑:“當年老夫還曾與先皇后一同前往蒼龍州救被困的先帝呢!”
南宮熙頓時蹦不出半個字來了,那先皇后,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先皇的第二任皇后。
但,一時之間,南宮熙也不
想鬆口。
如今殷茵已經與江家退婚,他可不想殷茵和辰王之間發生點什麼。
本身,他之前就有些隱隱的懷疑了。
原打算等這陣子風波平息下去,他便跟辰王說起賜婚一事,不料辰王在這節骨眼上又中了毒,真是讓他手忙腳亂。
“皇上,辰王會中此毒,跟民女有莫大的關係,如果民女不走這一遭,心中實在難以安寧,還請皇上成全。”殷茵見南宮熙明顯不想答應的樣子,心裡一橫,便站了出去,拱手說道。
“哦?”南宮熙微微挑眉,“辰王中毒與你有關?這話怎麼說?”
南宮熙當然有所耳聞,辰王是接受了那頂失傳已久的鳳冠之後第二日中的毒,他原本也想追查此事,但一想到那頂鳳冠……他便按兵不動了。
不然的話,世人還以爲他是借查毒之名,覬覦辰王府的這頂鳳冠呢!
“皇上,實不相瞞,民女認爲辰王之所以會中毒,完全是因爲江家大公子江凱,給辰王送來的那頂鳳冠。”殷茵語氣微冷,“那頂鳳冠上,一定有焚龍蠱之毒!”
南宮熙訝異地一挑眉,彷彿才知道一樣:“竟有這等事情?看來,朕要讓江家大公子來一趟,朕要當面問清楚此事了。”
殷茵微微蹙了一下眉,說來說去南宮熙還是沒有答應她前往川焰州,只左顧而言他說起了緝下毒兇手一事。
看來,她和爺爺的猜測是對的,南宮熙果然很怕殷家與辰王府走得太近。
“皇上不必費心了。”雲川公子此刻,淡淡出聲,聲音如天籟般悅耳動聽:“焚龍蠱若真被藏在鳳冠之內,那麼一旦它進入人體之內,鳳冠上便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言下之意,即便南宮熙找來江凱審問,又命御醫檢查那頂鳳冠,也不可能追查到任何線索。
“依雲川公子的意思,這下毒之人是永遠也抓不到了?”南宮熙對雲川公子那是愛惜不已,說話語氣都不一樣。
畢竟,誰沒有個三病兩痛被中毒陷害的時候?
雲川公子無疑是個寶啊!
“那倒未必。”雲川公子美麗薄脣一勾,語氣清淺道:“當找到手中有母蠱之人,給王爺解毒之時,便是陰謀真相大白之日。”
南宮熙瞬間頓悟:“朕明白了,雲川公子果然高招!”
追查線索肯定是追查不到,但只要找到母蠱,就能從這有母蠱的人口中,審問出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毒下到辰王體內的了!
若真是江凱乾的,那麼焚龍蠱自然就在鳳冠之內。
這一點,似乎衆人都已經不覺得有什麼懸念了,唯一要做的便是讓江凱心服口服!
不然,即便現在抓住了江凱,江凱也會大呼冤枉,沒有證據將他給繩之於法。
“還有,”雲川公子一雙無神的清澈眼睛,循聲盯着南宮熙所在的方位,淡淡說道:“這次去川焰州,我希望殷大小姐與我們同行。”
我們?
南宮熙微微一怔,這麼說,雲川公子和其妻子,也都會去川焰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