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又微微欠身,並不做明確的回答,也始終不開口叫他一聲父親!
認祖歸宗是受金蠶蠱的脅迫,她以後還須萬分小心纔是,萬不可被東方耀宸這個老東西給矇騙了!
繁瑣的見禮之後,這才安排衆位賓客入席。
東方耀宸有心要讓沈妙結交場中權貴以及八方諸侯,便讓沈妙在他的身邊入座,與慕容燁獨孤王子等人一席。
風使大人殷勤的起身爲沈妙斟酒:“敢問沈妙小姐,如此精湛的醫術,師從何門何派呀?”
東方耀宸急忙搶話說道:“風使大人,你這話裡面有問題,你可得自罰三杯才能說得過去!”
風使大人一臉茫然:“在下的話,哪裡有問題了?”
獨孤千仞含笑提醒道:“三弟呀,沈妙小姐已經認祖歸宗,剛纔國相大人也說過了,沈妙小姐正式更名爲東方妙,入了東方族籍,你應該稱呼東方小姐纔是!”
風使大人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該罰該罰!我自飲三杯!”
說完,當真咕咚咕咚的連着喝下了三杯,這纔再次問道:“東方小姐,請問你師從何門何派?”
沈妙不慌不忙,慢吞吞回答了兩個字:“天授!”
“天授?”簡直是天衣無縫的回答啊!
風使大人嘿嘿笑了笑,又道:“東方小姐,在下先前與你說的話,你可得放在心上呀!”
她知道他說的是身患隱疾之事,遂含笑道:“放心吧!忘不了!”
眸光一動,又道:“風使大人,千機門門徒衆多,且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難道你們就不怕門徒犯上作亂或者是叛教逃離的嗎?”
風使大人哈哈一笑,道:“門主英明,但凡是從劍奴營,到礪鋒營,再到弒殺營裡面層層選拔出來,能委以重任之人,門主都會讓他們服下黑丸!黑丸之毒非門主不能解!就算有人犯上作亂或者是叛教逃離,都只會落得一個下場,那就是毒發身亡而死!哈哈……”
沈妙長睫微微抖了抖,眸中掠過不易察覺的情緒。
她起身爲風使大人斟了一杯酒,含笑又問:“哦?你們都會服下黑丸?不知道風使大人的手中可有黑丸?沈妙好想看看!”
風使大人道:“黑丸沒有,黑丸的解藥在下身上倒是還有一枚……”
沈妙手一抖,酒釀灑在了風使大人的袍擺上。
她急忙抽了絹帕去幫他擦拭:“抱歉呀風使大人,你看看我這笨手笨腳的……”
慕容燁在旁邊忍無可忍,將手中酒盞重重的頓在了案几上,怒道:“國相大人,你這府中連個斟酒的侍女都沒有麼?怎麼還要九小姐親自爲客人斟酒?”
東方耀宸急忙喚了幾個丫鬟過來:“快快,幫風使大人斟酒,不不,帶風使大人先換身衣裳去!”
短暫的混亂之後,風使大人,也就是所謂的‘獨孤三王子獨孤歸雁’被幾個丫鬟給帶下去了!
沈妙癢癢的看了慕容燁一眼,低聲抱怨說道:“不過是倒杯酒而已,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
慕容燁俊臉緊繃,起身過來將她的手拉住:“跟我來!”
“去哪裡?”
沈妙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直接就被他帶着進了後院,又穿過一處九曲長廊,來到了一處僻靜之地。
她掙開他的手,揉着手腕,硬聲說道:“慕容燁你別管我,我自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把自己貼上去麼?”
慕容燁氣得緊緊攥了攥拳頭,盯着她那張不以爲意的絕色小臉,磨牙道:“你難道看不出那風使大人對你別有居心麼?”
“我又沒瞎,當然看得見吶!”她捋了捋肩側秀髮,傲然道:“他對我別有居心,我對他也是有所圖謀!你就別操心了……”
慕容燁俊臉慍怒:“我不操心?我不操心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見她垂着眸光不說話,他只得繼續磨牙道:“知道他別有用心,你還對他那麼殷勤?沈妙,你是我慕容燁的女人,你怎麼可以……”
她瞥了他一眼,心情莫名的有些煩躁,伸手將他推開,漫無目的往前面走去。
她道:“我說過了,我有分寸!他想要從我的身上得到東西,我也想要從他的身上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拼的不過是誰的手段更高明而已……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慕容燁胸中一口鬱氣得不到疏解,又見她擡步走遠,氣得快步上前,伸手將她一把拽回來揉進懷裡,痛聲道:“千機門的人豈是你能隨便招惹的?我擔心你會把自己搭進去……”
他身上的氣息溫暖又熾熱,她一落進他的懷裡,就有些腦子混亂,更是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推脫。
正是難堪的靜默之際,旁邊忽然傳來奶聲奶氣的孩童聲音:“嘻嘻,姐姐……和哥哥玩抱抱,好羞羞呀……”
慕容燁與沈妙急忙各自往後面退了一步。
只見前方小徑上,搖搖晃晃行過來一個小男童。
男童只有四五歲的模樣,穿着對襟小緞褂,肌膚粉嫩嫩十分可愛。
他的右手抓着一把顏色瑰麗的花兒,口中一面嬉笑一面往東方妙的面前走了過來,口中糯糯的說:“姐姐,抱……我呀!”
沈妙左右看了看,柔聲問:“你是誰家的孩子呀?怎麼一個人跑這裡來了?”
“嘻嘻,姐姐抱……”男童一面說,一面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往東方妙的懷裡撲過來。
沈妙這人,最怕的就是孩子了!
她往慕容燁的身後藏了藏:“我,我不會抱孩子!”
慕容燁瀲灩的眸中浮上寵溺的神色:“我知道,你自己都還是孩子嘛……”
說着,長臂一伸,將那小男童一把抱了起來:“來,告訴本皇子,你是誰家的孩子,你母親呢?”
小男童被他抱在懷裡,一雙清澈的黑色眼瞳卻依舊不肯從沈妙的身上移開,奶聲奶氣的說道:“姐姐,好漂亮!”
沈妙被他逗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他柔滑的臉蛋,笑着說:“這孩子天生一張油嘴,將來長大了,
不知道得禍害多少懷春少女!”
小男童被她揉捏也不生氣,還扯下手中的花瓣,往沈妙的面前遞過來:“姐姐,吃!”
“吃?吃花呀?”沈妙好奇了。
見男童的樣子很是認真,又帶着十足的討好的味道,她便伸手從他的手指當中抽了兩片花瓣放進口中。
她一面吃花,一面說:“慕容燁,你瞧這孩子,這麼丁點兒大,就有了食花雅癖……”
孩子見她賞臉吃了兩片,便也用手抓了幾片塞進口中,有滋有味兒的嚼了起來!
花瓣咬開之後,有一股特別的香氣,味道略澀,餘味偏甜,可是……
慕容燁見她嚼着嚼着就擰起了秀眉,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便問:“怎麼了?不好吃嗎?”
沈妙將口中花瓣吐出:“這花有問題!”
說着,伸手就要去掏那孩子口中已然嚼碎了的花瓣:“吐出來!聽話,快點吐出來!”
小男孩兒剛纔見她還和顏悅色,此時卻聲色俱歷,頓時嚇得哇一聲哭了起來:“娘,孃親……嗚嗚,姐姐欺負我……”
慕容燁將孩子放在地上,配合着沈妙,捏住了小孩兒的臉頰,讓他張開嘴巴任由沈妙的手指伸進去,將他口中的花瓣悉數掏了出來!
不多時,外間院子急急忙忙行過來一位衣着素雅的年輕婦人:“修兒,修兒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婦人聽見愛子哭鬧,原本還有些護犢的彪悍情緒。
走過來之後,看見愛子和沈妙還有四皇子在一起,頓時就焉了下去:“林氏見過四皇子,見過九小姐!”
沈妙覺得她有些眼熟,遲疑着問道:“你是……”
林氏急忙回答說道:“回九小姐,我是國相大人的第五房側室,你叫我林姨娘就好了!這是我與相爺的孩子,單名一個修字,東方修!”
沈妙恍然大悟:“你是林姨娘?剛纔在前院見禮的時候,我見過你,只是一時人多禮雜,我沒有能夠記得住!也沒有單獨與你說上話!”
說着,又十分謙遜的行了晚輩禮!
林姨娘急忙還禮:“九小姐你是國相府唯一嫡女,身份在我們之上,若再這般多禮,倒是折煞我們了!”
旁邊那小孩兒此時也忘記了哭鬧,望着沈妙呵呵的癡笑不停:“姐姐,好美……”
林姨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九小姐莫怪呀!修兒年紀小不懂事,衝撞之處還請九小姐勿怪……”
沈妙打斷她的話,直接問道:“林姨娘,修兒手中這花是從何而來?”
林姨娘道:“這花是從我們住的翠玉軒裡面摘的,九小姐若是喜歡的話,我這就讓人移植一些到你的棲鸞殿!”
“不用!”沈妙神色清冷,伸手從東方修的小手當中將花兒一朵一朵抽了出來,蹙眉問道:“修兒很喜歡食花?”
林姨娘慈愛的撫了撫修兒的腦袋,回答說道:“修兒也不吃別的花!獨獨這天仙葵味道甘甜,氣味芬香,他每日都要吃上幾朵到十幾朵不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