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是搞錯了。”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張珂開口了,“譚三公子,汐兒姐姐從來都不會對莫須有的事作出解釋,所以她願意解釋的,一定是定有此事。”
“珂兒願意維護我,我很開心,只不過譚三你竟然不相信我,我很不開心。”雲月汐倒是簡明扼要,也不等譚三在說話,便繼續說道:“我從來不會刻意去維護誰,所以我也不會爲了替雲華開脫就騙誰,雲華說你嫂子肚子的那個孩子是被她身邊的那個丫頭下了毒,而那個丫頭就是清閣的人。”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當初雲華爲什麼不說清楚?”譚正羽低下頭,眼圈微微紅了,想必也是因爲那未能出生便已經夭折的孩子而感到悲哀。
“她沒辦法說清楚,甚至說,當時她這麼做,阮青筠一度懷疑她對你哥哥是餘情未了,如果不是最後她跟我演了那齣戲,恐怕依舊瞞不過阮青筠。”雲月汐微微嘆口氣,低聲道:“我今日跟你說這些,也沒打算讓你原諒誰,只是有些事過去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咱們先不說這些事了。”歐陽雲蘇見衆人一時間都不再說話,不禁開口道:“想要對付李若纖其實倒也不難,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是說,利用姚玉影去對付李若纖?”雲月汐瞬間便明白了歐陽雲蘇的意思,隨即問道:“只是姚玉影怎麼可能聽咱們的安排,而且她跟李若纖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矛盾。”
“話說回來,有件事我還忘了跟你說。”聽到雲月汐提及姚玉影,秦信在一旁插上話說道:“我的人無意間查到一個線索,皇上那一日寵幸的並非是姚玉影,也就是說姚玉影甚至整個姚家,都揹着欺君之罪。”
“姚玉影竟然敢這麼做?”趙金皓不禁有些驚訝地說道:“說起來,這個姚玉影到底有多厲害,竟然連皇上的意思都敢違背,難不成他們姚家是想要造反麼?”
“造反……這個詞,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雲月汐聽到趙金皓這麼說,不禁敲了敲桌子說道:“你們覺得呢?”
“皇上現在未必會相信姚家造反,因爲姚家沒有任何助力,也沒有需要造反的理由。”秦信擺擺手,否定了這個想法,“而且皇上十分了解姚逢春,他除了私下裡比較好色之外,其他的都不敢做,是個十分聽話的奴才。”
“那如果這麼說的話……”雲月汐突然挑了挑眉毛,看了秦信一眼。
“把姚逢春送到李若纖的牀上去。”秦信淡淡地接過話茬,好似明白雲月汐要說什麼。
雲月汐微微一樣嘴角,說到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作爲一個女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多少有些不合適,好在秦信比較聰明,反應也十分快速,立刻明白了雲月汐的意思,所以替她說了出來。
“怎麼做?”歐陽雲蘇倒是來了興趣,說真的,因爲合歡花的事,歐陽雲蘇對李若纖那可是討厭至極,巴不得趕緊把人給處理掉纔好。
“也許,我們可以從那個醉生着手。”這一次說話的,是一直聽着他們說話的張珂。
“醉生……”譚正羽聽到這個名字,不禁點點頭說道:“楚亮身邊的那個花魁,當年跟醉生一起逃難,後來醉生被買去當了丫頭,而那個花魁則落入風塵,只不過,她們都是清閣的人,而且關係也很好。”
“那還不簡單,讓楚亮帶着那個花魁來京城,然後想辦法讓姚玉影和醉生跟他們來個偶遇,到時候楚亮到了姚家,可以竄唆姚逢春一起去逛窯子,喝多了直接送進宮裡去不就得了!”歐陽雲蘇翻翻白眼,一臉無所謂的開口。
“這主意雖然有些簡單,但是倒是不失爲一個好主意。”秦信點點頭,率先給了答案,“我覺得可以試試。”
“可是咱們在對付李若纖他們的時候,雪姐姐怎麼辦?”張珂還是很擔心吳雪,所以見他們就那件事已經有了眉目,便開口詢問道:“若是皇上哪一天怒了,說不定就直接殺了雪姐姐呢?”
“冠宇,你來說說師兄當時房間裡的情況。”雲月汐說完這句話,心裡突突地跳,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在一起。
有些事,不是不在意,而是你必須去解決。
雲月汐這一刻腦海裡閃現的並不是陳立跟她說話的模樣,反而是她無意間看過的一本古籍上的小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個書生,他參加科舉之前,意外收到母親被惡霸打死的消息。
書生收到家信的時候,第二日便是科舉之日。
很多人會想,如果書生是個孝子,那麼一定會立刻趕回去,不再參加科舉,畢竟科舉回頭可以在參加。
但是書生沒有。
書生十分冷靜地參加了考試,因爲他有十足的把握考取狀元。
結果是,書生真的考取狀元,甚至憑藉自身的才華獲得了皇帝的賞識,留京成爲太子太傅。
雲月汐最初看這個故事的時候,認爲如果書生成爲太子太傅,一定會回去替母親風光大葬,然後狠狠地懲治惡霸。
只不過,雲月汐猜錯了。
書生成爲太子太傅之後,認真教導太子,不僅深得太子敬重,還讓皇上格外重視,最後將公主嫁給了他。
如果是普通人,成爲駙馬之後,想必也要去報仇吧?
畢竟,那是殺母之仇啊……
但是,書生沒有,做了駙馬以後與公主十分恩愛,在教導太子的同時,會帶着公主四處遊玩,以至於公主格外依賴他,文武百官沒有一個人說書生不好。
於是,書生在某一日衣錦還鄉。
很多人會想,那麼書生現在應該開始報仇了吧?
書生到了自己的故鄉,先是爲百姓修路,然後興修水利,修建學堂……
做了很多事以後,百姓幾乎是交口稱讚,縣令特地請書生參加當地特別有名的花朝節,書生一口應允。
而惡霸雖然在這個地方有錢有勢,可早先得知書生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自然心中十分忐忑,但是聽到書生回來以後只顧着造福百姓,便慢慢放下了戒心,甚至還興起了想要結識書生的念頭。
花朝節上,書生見到了當年打死自己母親的惡霸。
按道理來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可是書生絲毫沒有表現自己的不悅,好似早已經忘記了當年的殺母之仇。
只不過,酒過三巡,惡霸突然發現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等到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被關在棺材裡,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變成了啞巴。
十日後,惡霸餓得幾乎快要昏死的時候竟然被人再度救了出來,隨後竟然扔到了自家後院一個小妾的房間裡。
小妾被驚醒,當即尖聲大叫,自然招來府裡其他人,結果惡霸被自己家裡的下人控制住,他想要解釋,想要怒吼,卻發現水窪之中的倒影竟然是一個完全破了相的人。
最後,當有人認出惡霸之時,惡霸已經死了,只不過所有人都認爲此人是罪有應得,沒有人想到這件事跟書生有關係。
也就是說,書生將惡霸的臉毀了,然後關在了母親墳前不遠處的棺材裡,最後將他丟進了他自己家裡,讓他的家人親手打死了他。
其實,當時雲月汐很不明白,隔了那麼久的復仇還有意義嗎?
或者說,忍着殺母之仇,然後還做了那麼多事,就是爲了不讓別人懷疑到自己身上,這樣的復仇有意義嗎?
上一世,不管是雲曼柔還是楊修己,都是靠着自己所謂的好名聲狠狠折磨着她,而她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所以在那個時候,雲月汐突然明白了這個道理。
書生之所以沒有立刻趕回去復仇,是因爲他知道,毫無功名的自己就算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可以忍。
成爲太子太傅之後,他沒有實權,沒有世家依靠,即便是回去,也不可能置之於死地。
成爲駙馬,他一舉一動都備受人關注,殺母之仇過去了那麼久,如果他貿貿然就復仇,很容易就被人拿來做文章。
所以,他爲自己樹賢德之名之後,不管他做什麼,也沒有人會懷疑他。
就在雲月汐出神的時候,聞冠宇已經將大致的情景說了一遍,歐陽雲蘇便緊跟着說道:“那麼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是阮青筠所爲,只是阮青筠在百姓心目中一直都是完美的女子,如果真要對付她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
“那怎麼辦?”趙金皓有些無奈地說道:“咱們現在沒有證據,也沒有任何人看到這一幕,拿什麼去證明吳雪沒有罪?”
“師兄可以證明她有罪。”雲月汐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光,淡淡地笑着說道:“而且,我們要藉着這一次的機會毀掉阮青筠在百姓心裡既有的好名聲,至少讓我們以後對付起阮青筠不會再束手束腳。”
“看來你不只打算破壞阮青筠在百姓心裡的名聲,而是想借這次機會瓦解清閣那些人對於阮青筠的崇拜吧?”秦信見雲月汐點點頭,不禁坐直了身子,專注地看着她問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