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管家都已經心中有數,那就如你所言!就算本夫人有任何疑問,想來也是無法改變那結局的!”
秦如娟拉着凌靜,丟下這一席話後便徑自離開了議事堂。彼時,劉貴依舊坐在其中,見凌靜離開後,眼眸略略的看向了榴蓮和那男子,似是傳遞一種極爲滿意安慰的神色。
兩人見此不由分說的低下了頭,今日的一切可謂是事情急轉而下,她身爲二小姐的貼身婢女,這麼多年跟在她的身邊,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背叛她的一日。
畢竟小姐做的所有事,她也都有參與,但分別面對劉貴和小姐的話,她最終還是臣服在劉貴的淫威之下。
他根本不是人,所用的手段也並非常人所能夠承受的,若有朝一日她有能力的話,一定要手刃劉貴!
凌炎的目光睇着榴蓮二人,餘光也同時隱晦的觀察着劉貴的表現,少頃的沉默後,開口:“你們兩個去自行去刑堂!至於怎麼處置你們,三日後便會定奪!”
“奴婢/奴才遵命!”
榴蓮等人退下後,議事堂內就只剩下凌炎和凌素以及劉貴三人,彼此對面相望,氣氛沉默着,誰都沒有開口。
凌素對於方纔發生的所有事情,心裡疑惑不解,但她一直都明白,整個凌家說起來最不會害她的,就是凌炎,所以他既然能將事情做到這種地步,想必定然是心裡有數,所以該說的時候,他已經會告訴自己。
只不過現在讓她一直牽掛在心的,就是錦流年。如今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無論如何,只怕明日的選夫大會,勢在必行,可越是臨近,她心裡的惆悵就越深。
在沒遇見良人之前,她以爲自己能夠爲了凌家付出一切。可是在遇到他之後,她便開始奢望起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想法。
錦流年,如斯俊逸瀟灑,身份地位如此高華,怕是根本沒有什麼人或者什麼事能夠牽絆住他的步伐。而且,她尚且不認爲自己有留住他的資本,不論心裡如何期翼,到最終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傷痛一場。
“劉先生,說起來老夫還要感謝你能夠明白是非,將二小姐平素的作風告知與我,否則這一切只怕對小姐爲不公平了!”
倏地,凌炎含笑對着劉貴開口,語氣似是還帶着淡淡的欣慰。老謀深算的眸子中,淺漾着精光,令人無法辨別他真正的想法爲何。
凌素對劉貴說不上熟悉,畢竟當初她所有的修習和見地都是爺爺親自教導,所以這位在凌家頗有聲譽的劉貴,於她倒是有幾分陌生。
“管家嚴重了,能夠爲凌家謀福利,本就是身爲老師的職責,不管二小姐做錯什麼事,我既身爲他的師長,都有責任。還希望管家能夠從輕處罰!”
劉貴對於凌炎的話微微頷首,神色上似乎也帶着淡淡的關懷。此時的他,倒是頗有些爲人師表的模樣。
“劉先生的建議老夫一定會考慮的!”
凌炎深邃的眸子笑看着劉貴,隨後在他不乏精芒的眼眸中,劉貴靜靜的起身,對着凌素點頭示意後,便也離開了議事堂。
待房門緊閉後,凌炎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看向凌素問道:“小姐,你可看出什麼不同?”
“凌叔,有何不同?只不過方纔一事,我倒是有一點疑慮。從我和凌靜的接觸來看,我並不認爲心高氣傲的她,會看上僕役!而且那男子說話之際,眼神飄忽不定,而且似是說話的語氣也略顯生硬。雖然他手中握有凌靜的書信,但是我認爲凌靜根本不可能會與一個這樣的奴僕在一起,畢竟這對她來說,沒有半點好處!若說是喜歡,也未免太過牽強!”
凌素細細的分析着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既然連她都能夠察覺到這件事的詭異之處,不可能凌叔會看不出。
況且,他既然有此一問,必定也是心有雷霆,怕是早就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而此時坐在上首的凌炎,聽到凌素分析的話,竟是朗聲開口大笑:“哈哈哈!沒想到小姐遭到諸事陷害後,現在終於能夠透過問題看本質了!你說的沒錯,二小姐從小就心氣極高,又怎會看得上一個廚房的伙伕,更何況那伙伕進入凌家不過才一年,兩人相見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又怎會是那通殲之人!但不知,小姐覺得,在整個凌家之中,誰纔會是她背後的男人呢?”
凌炎話落後,便端着茶杯輕抿,睇着凌素的目光略微有些期翼,他倒是希望凌素能夠仔細的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至少在今後心思縝密一些,也不會讓她再遭人陷害!
如今,凌家內就是一個大染缸,他也不知自己還能坐鎮多久,既然終究要交出去的東西,他也勢必也將前路鋪平,哪怕好一些荊棘,凌素走起來也會容易一些。
想要把持住凌家,本就需要極高的能力和辨別十分的慧眼。就算要進行選夫,但真正有話語權的,實則還是凌家嫡女凌素。
凌素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心性的確變得比以前更加謹慎,此時她明顯聽出凌炎話中有話,而且似乎還帶着少許的指引。
很明顯,凌素極有可能知道凌靜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但是他這樣做,又如此告誡自己,難不成是想讓她來分析,甚至是讓她自己親手揪出幕後主使?!
“凌叔,雖然我目前爲止還不知道她背後的是誰,但我覺得此人一定有所圖謀,如果他和凌靜是真心相愛,不可能會在事發之際,比不見人!還有就是選夫一事,當初我對此本是抱着牴觸的心裡,但是偏偏二房對這件事卻相當支持。我在想,如果這是幕後之人的想法,那隻怕他對凌家的覬覦之心,已非一兩日。也許,早幾年前,在凌家日漸沒落的時候,府邸就已經有人開始心生想法了!”
凌素的回憶追溯到選夫一事剛開始被人提出的時間,加上凌靜也恰好是在那時對她開始發難。這一切若是匯成一線,反而是巧合的詭異。
現在,她不得不考慮,凌靜背後之人,怕是頭腦極其不簡單,而他步步謀劃的結果,說不定就是凌家。
因爲,哪怕是沒落的凌家,至少在江湖上,還是有着令人不容小覷的威嚴。
“小姐,其實有些時候,甚至有些事情,往往會使人一葉障目。其實試想一下,人心叵測,而最令人出乎意料的,只怕就是身邊之人!這次二小姐私通一事,乃是有人親自來告訴我的,至於此人是誰,老夫還是希望小姐能夠仔細的回想。畢竟我人老了,今後還有幾年光景也尚未可知,若是小姐不能將整個凌家全盤掌握,只怕存有異心之人比比皆是!”
凌炎語重心長的話,就如一個年邁的老者對着自己的孩子苦口婆心的諄諄教導。他也希望,在有限的時間裡,能夠讓小姐摒棄無關緊要的想法,不說突飛猛進,至少她能夠擔起這份責任,雖然於她一個女子來說,的確有些強求,但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女,他相信不會差的!
“凌叔,我會仔細考慮的!你放心!”凌素凜然的眉宇對着凌炎保證着,隨即就見凌炎點頭:“這樣最好!如今小姐還是不要想太多沒必要的人和事,明日就是選夫的時間,此舉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老夫現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小姐再選夫大會上,能夠找到陪你度過一生的良人,共患難,同享福!”
凌炎似是惆悵的語氣,說完就慢慢起身,在拉開議事堂房門的瞬間,凌炎側目回身睇着凌素,又莫名的說了一句:“小姐,不該想的就不要想了,有些人註定非池中之物,即便強求怕是結果也不盡如人意!”
凌素看着凌炎說完就離開前行的身影,這一句話不需要她揣測,也知道他所指的是誰。至少在眼下的情況中,她已經沒有立場再去強求錦流年。
她的喜歡,或許放在心底,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湮沒在悲涼的過往中,纔是最合適的吧。
“娘,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同一時間,靜園內的凌靜失魂落魄的看着秦如娟,臉上頻頻落淚,手中的絲巾已經被她攪動的不成樣子。
秦如娟心疼的看着凌靜,但是又忍不住責備道:“靜兒,到了現在你還不願意說出那人到底是誰嗎?你可知道娘在議事堂聽到這件事,險些昏過去,你怎麼這般的糊塗?若是這事傳出去的話,你今後要如何面對凌家,如何面對西域的悠悠衆口啊!”
“娘,我……我……”
“靜兒,你若是還當我是你娘,就把一切都給我說清楚,否則怕是連我也保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