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言地對視半晌,明鳳舞突然笑了起來:“我們怎麼像傻子一樣,什麼也不說,只是呆呆站着?”
寒也笑了起來,鳳眸清瀲如波,含着說不盡的寵溺,口氣卻很欠扁:“是不是見我太英俊,所以看呆了?小鳳舞,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愛好。”
明鳳舞暗暗磨牙:許久不見,這人說話還是這麼個德性。外表雖然成熟了些,內裡還是個傲嬌貨。明明也想自己,卻嘴硬不肯直說,還要找理由來打趣她。
瞪了他一眼,明鳳舞沒好氣地說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然要多看幾眼。”
寒笑意愈深:“來來來,我給你說幾件正事,你一邊聽一邊看。”
說着,他四下環顧一週,想找個可以坐的地方。
視線在寶庫前的長廊上打了個轉,他又輕輕搖了搖頭,似乎覺得那冰冷的木廊不夠舒服。
往寶庫裡看了一眼,他打了個響指,幾株足有成年男子那麼高的火紅珊瑚便隨着他的靈力牽引,飄了出來。
這種純觀賞性的東西,本來價值有限。但這幾株珊瑚不但高大粗壯,而且色澤豔麗均勻,伸出的枝椏上還掛着形似果實的小圓球,寓意極佳,所以價值不菲。
明鳳舞記得,掌門紫陽真人所居的天道峰上,就放着一株比這個還小几分的珊瑚,愛惜得不得了,還專門撥了一位弟子照看。
她不知寒從一堆奇珍異寶裡單挑出這些珊瑚出來是什麼意思,正想發問,卻見寒仔細看了那些珊瑚幾眼,隨即並指如劍,選中其中兩株虛點幾下。高大的珊瑚立即攔腰折斷,露出樹樁似的硬茬。
緊接着,寒伸手虛抹,流光泛出,原本有許多硬刺的斷口,立即變得平滑如鏡。
如法炮製,一口氣折斷兩株價值連城的珊瑚,寒才滿意地收手,向那截類似高凳的半截珊瑚指了指:“坐。”
“……”明鳳舞爲他的浪費抽了抽嘴
角。
“不滿意?”寒卻誤解了她的意思,兀自解釋道:“這是個頭最大的,坐起來肯定舒服。不過,如果你不喜歡,我再斬幾株讓你挑選。”
“不用了。”
雖然她肯定帶不走這些值錢貨,但也不是那種眼皮子淺、氣量小,得不到就想毀掉的狹隘性格。阻止了寒的辣手摧樹,明鳳舞坐到冰涼舒適的珊瑚凳上,默默感嘆了一下這大概是星元大陸有史以來最爲昂貴的高凳,然後問道:“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我用血契召喚過你麼?”
寒在她對面坐下,兩人膝蓋幾乎挨在一起,顯得十分親密:“血契?原來昨天我感應到的是你。可惜當時我在的房間比較特殊,把外界靈識都隔絕開來,否則我當場就會迴應你。今天我來這裡是爲了找一個叫驚鴻公子的人,我根據星象推演,找出他今天最有可能出現的兩個地方。我最終選擇了這裡,卻沒想到會遇上你。看來你我的羈絆,實在是深之又深。也許,你就是我……”
最珍惜的人。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好意思說出這麼露骨的話。
“看來你最近的生活也很豐富嘛。”沒注意到他的有所保留,明鳳舞問道:“你丟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從天啓宗離開之後,說是要找九齡,最後找到了嗎?”
“對,他在殞月宮。”
“那個讓正道聞名色變的地方,果然和妖魔有關?”雖然早有預感,明鳳舞還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沒錯。殞月宮爲魔域所設,但並非對人間有所謀求。設立的初衷,是尋找他們轉世的魔尊……也就是,我。”
說到最後一句時,寒的口吻變得異常小心,似乎怕明鳳舞無法接受。
而聽到這個名字的明鳳舞,果然輕輕倒抽了一口涼氣,震驚道:“魔尊?魔域之主?”
寒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着她,身體不自覺前傾了一點,讓彼此的雙膝緊緊頂在一起:“是的。
我已經破解了胎中之謎,想起了從前的一切,我便是魔尊轉世。”
“難怪你實力那麼高……但是……”想到以前或是從別人口中聽來,或是從記載中得知的關於魔尊的事情,明鳳舞不禁奇怪:“魔尊離開魔域,是快一萬年前的事了。你難道已經在星元大陸輪迴轉世了許多世麼?”
寒搖了搖頭,“不,僅僅只有一世。”
“那,難道你從魔域出來之後,曾在某處閉關修行了幾千年?”明鳳舞覺得,若果真如此,那一定會枯燥乏味得讓人瘋掉。而且,寒前世的實力已是強橫無比,無需這麼拼命。但除此之外,她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見明鳳舞雖未恢復記憶,卻並不排斥他的身份,寒心中的緊張這才漸漸淡去。
但聽她說到這點,寒面色不禁凝重了幾分,“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那日在天道峰,我碰到星月石,想起前世,但仍有幾個關鍵的地方模糊不清。比如我爲何突然決定拋下魔域子民,選擇到人界來輪迴。又比如……我是怎麼和妻子分開的。”
他說到妻子二字時,明鳳舞恰好想起一件事來,小小走了個神,便聽漏了這句。
她問道:“你前世,是不是叫做寒哲?”
“我記不起來。”寒困惑地皺了皺濃挺的眉毛,“我的記憶仍舊缺了幾處關鍵點,其中也包括名字、以及我最珍惜之人的某些重要信息。我曾旁敲側擊問過屬下,但他們都喚我尊上,並不知道我的本名。”
見他無法確定,明鳳舞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鳳兮寒哲,就她所見到的資料,這兩個名字總是成雙出現。如果寒就是寒哲,那麼定然也可以找到鳳兮的相關記載,確認那是不是自己的前世。
然後,就能驗證自己心底長久以來的疑惑:她明明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又爲何會在星元大陸有個“前世”?
但寒既然想不起來,那就只能暫且作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