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清澈且豪邁的聲音一出,頓令在場變得鴉雀無聲。寒風拂過,她的青絲如瀑布般飛揚,飄逸的長裙隨風搖曳,看起來仙氣極了。
冷傲驚世的容顏透着一縷不羈,彷彿這天下沒有任何事能夠難倒她。天籟般的嗓音環繞在銅雀臺上,勾起了好多人心中那根悸動的心絃。
原本正端起酒杯輕抿的君襲墨緩緩放下酒杯,面色變得異常驚愕。他猜不透,這個小女人身體裡還有多少才華沒有展露,爲何每次都會讓他心醉至極。
不光是他,還有旁邊的戰千煞,皇甫少卿以及對面的姬長琴,無一不面露異色。
凌洛本就很喜歡這首曲子,加上她渾厚的內力和天籟般的聲音,把這首歌裡的豪氣表達得淋漓盡致。
坐在姬長琴身邊的蝶舞驚呆了,不可思議的看着場中一邊唱一邊彈的凌洛,無法理解她一個女流之輩,身上怎麼還有那麼強大的氣場。
她完全被她懾住了,本來還胸有成竹的想要打敗她,卻是一下子就焉了。她雖然一向自恃清高,但在凌洛面前卻算不得什麼。
“蒼生笑,竟惹寂寥……”
凌洛沉浸在優美的旋律中,心中想的唸的卻是百里南歌。她猶記得在他舞劍的時候,她在臘梅花下彈奏這首曲子,那畫面美得讓人心動。
主位上,姬坤激動得很,不知不覺站了起來,朝着場中的凌洛走了過去。姬長琴瞧見這一幕,頓時不悅的擰起眉峰,也一個箭步上前扶着了他。
“父皇,你喝多了嗎?兒臣要不要兒臣送你回寢宮休息?”
“不,朕沒醉,她是誰?她叫什麼名字?”姬坤指着凌洛問道,一臉的愛慕。
旁邊的君襲墨微眯起眼睛看着不斷逼近凌洛的姬坤,輕輕撿起了地上一顆石子。就在他激動的想要去扶凌洛的一剎那,他彈指一揮,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打在了他的膝蓋。
“哎呦!”姬坤頓時一聲痛吟,捂住膝蓋眉頭緊鎖。
因爲是在暮色下,無人知道他是被一顆石子所傷。姬長琴還以爲他真的腿疼了,慌忙扶着他又坐上了主位。
而場中彈唱的凌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然沉醉在歌聲中,唱的如癡如醉。
戰千煞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君襲墨,脣瓣泛起一抹笑意,“呵呵,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四殿下也是如此護短的人。”
“對啊,她是本王的心肝寶貝,當然容不得別人欺負半點。”君襲墨涼涼斜睨他一眼,又端起酒杯以掩飾自己剛纔的行爲。
“是麼?但我瞧着不像啊?之前我不小心與她同桌吃飯,問起你來,她卻說你們不過是露水之緣……”
“噗!”
戰千煞語音未落,君襲墨一口沒嚥下的酒噴了出來,嗆得面紅耳赤的。
這該死的小女人還真豪放,他都還沒碰她竟然跟人說是露水之緣,難不成是在暗示他要做點什麼嗎?
“呵呵,本王那小女人就是這麼的調皮,讓小皇子見笑了。”他淡然的擦了擦脣角的酒液,故作鎮定的道。
戰千煞笑笑沒有說話,只是舉目望向了臺中央,看到凌洛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眸色不知不覺炙熱了起來。
好個驚世的女人,這炎煌大陸上怕是再也找不出這樣的人了。他亦閱人無數,卻還沒瞧見如此極品,實在罕見。
凌洛一曲《滄海一聲笑》驚駭了銅雀臺上所有的人,就連臺下圍觀的百姓也都忍不住驚歎起來。
在她站起身謝禮的時候,靜謐的人羣忽然間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聲聲不絕於耳。
她莞爾一笑,瞥向了一旁的蝶舞,挑釁的目光精光閃爍。
“該你了!覺得我的曲唱的如何?”
“哼!你以爲你勝利了麼?笑到最後的才叫勝利,等着瞧吧。”
蝶舞冷冷瞪了眼她,昂首闊步走向了臺中央。她環視了一眼人羣,掌聲頓時陸陸續續的停了下來。
“大家方纔是被凌姑娘的歌聲驚歎了吧?那麼奴家就爲各位來一段舞蹈好了,給各位王孫公子們助助興!”
她的語氣有些微顫,可能是因爲怕輸或者生氣,所以聲音都變了調。
“蝶舞姑娘的舞可是揚名天下的,朕很期待啊。”姬坤還捨不得離開,今朝來的美人兒太多,他已經樂不思蜀了。
“皇上喜歡就好!”
蝶舞淡然一笑,揚起水袖擺了一個妖嬈的姿勢,回眸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凌洛一眼纔開始跳了起來。
因爲凌洛之前的驚豔,她一下子深受影響,明明已經爐火純青的舞姿卻總看起來有些怪異,偶爾還會跟不上節奏。
因此她越來越急躁,甚至好幾次都可能要停下來,又硬生生的敷衍過去。
凌洛已經退到了一邊,孤傲的站在那裡像一朵寒夜裡綻放的梅花似得妖嬈。看到蝶舞這表現,她心裡頭開始暗暗高興。無可如何,她應該去不了炎國了。
一旁的蘇蘇見得她一個人站着,看了眼四周無人關注就迅速走了過來,酸溜溜的看着她的臉不說話。
“幹嘛這樣瞅着我?”凌洛斜睨她一眼,不解的蹙了蹙眉。
“就是想在你臉上找點缺點,你看到沒?四殿下一晚上目光都在你身上。”她略微有些妒意,無不唏噓。
凌洛挑眉望去,正對上了君襲墨那魅光閃爍的眸子,她愣了一下,又慌忙別過了頭。
“你既然喜歡他幹嘛不去追求他?總是在這裡自憐自哀的誰會理你啊?”
“……我去追求殿下?”
“你不說出來他怎麼知道你喜歡他?”
“我可沒那麼不知羞恥。”
“我看你也不見得多矜持嘛,難道拋媚眼不算啊?”
聽得她那“不知羞恥”幾個字,凌洛一下子不樂意了。她就經常性的不知羞恥的對百里南歌說她喜歡他,愛他,沒見得她少一塊肉啊。
“……我不跟你爭,你有沒有看到雲瑤?”
“不知道,你又不喜歡她,怎麼那麼關注她?”
“因爲我噁心她。”
“……”
聽得場上的音律已經接近尾聲,凌洛無奈的瞥了眼蘇蘇,大步走向了此刻臉色特別蒼白的蝶舞。她面含勝利的笑容,心情愉悅得很。
銅雀臺上好多雙炙熱的眼神從她身上掠過,她卻很不以爲意,她在意的只是自己有沒有贏,有沒有阻止到蝶舞。
“太子殿下,我和蝶舞姑娘的競技,你以爲如何?”她很尊重姬長琴,畢竟他是七國出了名的熱愛音律之人,別人都沒什麼發言權的。
“秒!贊!”姬長琴闊步走來,深意的看了眼凌洛,眼神有些微的怪異。
“蝶舞姑娘的舞依然爐火純青非常優美,而凌姑娘的曲子亦是驚爲天人,這是炎煌大陸從來沒有過的曲子,你自創的嗎?”
“殿下如果喜歡,回頭我把曲子譜出來贈與殿下便是。”
“真的?那敢情好!”
“那麼今日我和蝶舞姑娘之間,是否有分出勝負?”
她纔不在乎曲譜的事情,現代那麼多層出不窮的古風曲子,她隨手拈來一首都能讓姬長琴亢奮三天。
“這……”
姬長琴本想直接說凌洛勝出,可看到蝶舞那蒼白無色的臉孔時又猶豫了。今天是他的壽誕,他不想讓任何一個人難過。
所以,他權衡再三,才又朗聲笑道,“今天是本宮的壽誕,多謝兩位姑娘驚豔的競技,兩位一個彈唱一個跳舞,都算是獨佔鰲頭。所以本宮以爲,兩位姑娘的技藝算是平分秋色……”
“殿下,是蝶舞輸了!輸了就是輸了,蝶舞無話可說,殿下不必維護蝶舞的尊嚴。競技本就是一種較量,是一定要有個輸贏的。不過……”
蝶舞眸色一沉,涼涼的瞥向了凌洛,“凌姑娘雖然演繹完美,但用的並不是我們炎煌大陸上的曲子,有譁衆取寵之嫌。所以要我認輸可以,但你必須接我一招‘冰雨落花針’纔算數,你以爲如何?”
“……好!”
凌洛並不曉得冰雨落花針是什麼東西,但只要接一招,她覺得自己應該有那個實力,所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姬長琴本要阻攔,但看她先應了下來,也就不好說什麼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蝶舞,才頓了頓又道。
“既然如此,那兩位姑娘繼續吧。”
“多謝殿下成全!”蝶舞微微頷首,目送走姬長琴後才似笑非笑的看向凌洛,“你可準備好了?”
“當然,你儘管使招便是,我眉頭都不皺一下!”
“好骨氣,果然是跟着師兄混太久,學了點傲骨。”她譏諷道,緩步走向了一側,取下了頭上那支看起來並無任何異樣的金釵。
席位上的君襲墨忽然一愣,霍然起身想要去阻止,卻被戰千煞一把拉住了。
“四殿下,人家是競技,你着什麼急啊?凌姑娘都沒有說什麼。”
“……哼!”
君襲墨有些尷尬,又訕訕的坐下了,但很不放心凌洛。他並不是擔心蝶舞的冰雨落花針非常厲害,而是後果,那纔是真正的可怕。
他冷冽的望着場中,掌心在慢慢凝聚內力,但凡有一點不對勁,他勢必會出手,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凌洛。管他什麼顏面什麼威望,他就是這麼一個護犢子的人。
“蝶舞姑娘,你要有什麼招數就快點使出來吧,我很忙,趕時間呢!”
凌洛現在也沒什麼事要辦,結束這場晚宴過後就要回炎國了。按照銀閃的速度,她只需五六日便可回到梨山的冰極宮裡,所以她很迫不及待。
蝶舞卻只當她是在挑釁,頓時眸色一寒,飛身一躍縱入空中。袖袍一揮,頓時有一道強大的罡氣結界鎖在了她四周。
凌洛正要舉掌震破這層罡氣,蝶舞卻冷然一笑,把手中金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入了結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