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娘愣了一下,直到那道火光消失了才恍然大悟的迎了上去跪拜在地。
“月娘拜見殿下!”
“起來吧。”
君襲墨收回勁氣後平息了好一會,臉色還有些蒼白。他本傷勢未愈就御劍而來,體力早有些不支了。
“殿下,你這是怎麼了?臉色如此蒼白?”
“無妨,可能是路途太遠了。”
他爲了早日趕到這裡,騎着烈焰纔剛出炎國邊境就御劍而來,卻還是用了將近半個月時間。
這一路上披星戴月的,不可謂不辛苦。
“殿下先到廂房歇息一下吧,月娘叫三爺來給你看看。”
“不慌,你說的那龐然大物呢?它在哪裡?”
“……殿下,月娘有個疑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風月娘瞧着君襲墨那焦急如焚的模樣,心頭有些愕然。
“說!”
“殿下是不是認識那隻龐然大物,以及那龐然大物的主人?”
“……你說什麼?你找到它的主人了?她在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殿下莫要心急,她們都在這邊,都好好的。那隻龐然大物是不是叫銀閃?它的主人叫凌洛?”
聽得風月娘如此說,君襲墨頓時激動了起來,整個世界都在瞬間變得璀璨。他呼吸很亂,更有些無措,臉色不知道是悲還是喜,極其複雜。
他的手緊握、鬆開,再緊握,彷彿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凌洛,凌洛她還活着!
他原本以爲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麼高的深淵,那麼猛的洪水,她怎麼就生還了呢?
不只是她,連銀閃也活着,這真的太好了。
他無法控制澎湃的心情,無措中夾着些忐忑。他本來非常迫切的想見到她們,可此刻卻害怕了,惶恐了。
“去給本王打水沐浴,再準備一套新衣,新靴。”他要以最俊朗的模樣去見她,讓她開心。
“哎!”
風月娘是風塵之中摸爬滾打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君襲墨這心態度意味着什麼,心裡忽然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感慨。
所謂才子配佳人,他和凌洛倆個,還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是看那凌洛壓根不記得他是誰,這到底怎麼回事?
還有,那一直苦苦單相思的蘇蘇,怕是永遠都沒機會了。她有些遺憾,畢竟蘇蘇是她栽培的臺柱,護短是肯定的。
風月娘走了下去,吩咐人給君襲墨準備熱水。她來到了蘇蘇練舞的廳裡,瞧着她正在刻苦的鍛鍊,眉宇間都漾着喜色,盡顯期待。
“蘇蘇,過來。”她走過去衝她招招手,笑的有些勉強。
“什麼事嬤嬤?是殿下到了嗎?”
“恩,他就在廂房裡,你去給他準備一套乾淨的衣裳送過去,等會你就留下伺候他用膳吧,可千萬別怠慢了哦。”
她意有所指,蘇蘇一下子就領悟了,欣喜若狂的點了點頭,“嬤嬤放心,女兒一定會把殿下伺候好的。”
“去吧,好生準備。”
“恩!”
得到風月娘的指使,蘇蘇很快下去準備了。前院的人因爲君襲墨的到來而炸開了鍋,但後院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凌洛此刻正在掉光葉子的梨樹杈上打盹,時不時掀開眸子瞥一眼認真練琴的雲瑤。她很認真,勤奮得連午飯都沒吃,以至於那麼大一隻燉雞被她和銀閃兩個都吃光了。
吃飽喝足的她就這樣愜意的躺在樹杈上聽曲子,也別有一番雅緻。
銀閃則很有氣勢的站在梨樹下守護她,如一個生猛的大將軍。它的傷勢早已經復原,渾身的毛髮又油亮發光,非常帥氣。
小草非常喜歡它,總會省下很多好吃的偷偷餵它,從雞蛋到雞腿,最後饅頭也給它吃。以至於它明明是一個生猛的食肉動物,偏偏五穀雜糧都要吃了。
“小姐,今天蘇蘇怎麼沒有來滋事呢?這都過了申時了。”小草忽然發問,把凌洛也驚醒了,很納悶的探頭下去。
“草兒,她每天都會來滋事?”世上還有這種奇葩?
“是啊,每次小姐練琴的時候她就喜歡來搗亂,譏諷羞辱的說一通才會走。今兒個倒是奇怪,到現在都沒來。”
“你是不是很期待啊?”凌洛好笑道。
“也不是,就是她不來的話心裡總是擱着事,忐忑不安的。”
“……”
欠虐!
凌洛在心中補了一句,忽然飛身一躍跳了下來。“雲小姐,你先照這節奏練着吧,我出去看看。對了,這裡是東洛國的皇都吧?”
“恩,這就是皇都郊外。小洛姑娘,你……這就出去了嗎?”雲瑤微微一愣,連忙走了過來。
“不然呢?”
“那你等會回來用晚膳吧?我讓草兒做最拿手的紅燒肉。”
“呵呵,那多謝你了。”想起那油汪汪又肥而不膩的紅燒肉,凌洛忍不住舔了一下脣瓣。
“那你會不會也教別的姑娘們啊?這首曲子我想……在太子殿下的壽辰上單獨彈給他聽。”
雲瑤的話讓凌洛一愣,心頭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不悅。她能體會她想奪魁的心情,但如此防備她就有些太過了。
唉……早知道不要讓銀閃吃她的雞腿,真是吃人嘴軟。
“這本來就是給你寫的譜子,我怎麼會再教別人呢,你就放心吧。”
“哎,那雲瑤多謝小洛姑娘了,今晚上給你做三個菜,好好犒勞你和銀閃。”
“……”
凌洛無言的瞥她一眼,灰溜溜的轉身離開了。她心裡怎麼有種說不出來的厭煩?她竟然開始後悔教雲瑤了。
這一刻,她想起了蘇蘇在她耳邊說的話:你如此護她們,希望到最後她都不會讓你失望。
她何止失望,她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唉!
來到前院,瞧見這些姑娘們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在忙什麼。凌洛頓了頓,便領着銀閃悄悄離開了庭院。
她沒有立即回小院,而是順着小徑來到了小湖邊。她不經意的探頭瞥了眼湖中的倒影,還是被自己這張臉給活活嚇了一跳。
風月娘的易容術不可謂不高明,本來好好的一張臉硬是整的如此驚悚。她睨了許久,越看越看不下去,索性蹲在湖邊敷了水,從新給自己易容了一番。
“怎麼樣銀閃,這樣看是不是可愛多了?”
她捧起銀閃的臉蛋瞧着它雙瞳裡倒影出來的自己,又隨意的在臉上搗鼓了兩下,把那僅有的一顆痘印移在了臉龐上。
“恩,這樣雖然很醜,但起碼不那麼噁心,對吧?”
銀閃無言的瞥了眼她,又默默的別過了頭,深深的嘆了口氣:唉……這還是它美豔無雙的主人麼?醜得它都看不下去了。
“走,咱們去東洛國的皇都看看,是炎國好呢還是這東洛好。”她飛身躍上銀閃的背脊,主僕兩慢悠悠的朝着皇都而去。
東洛國的實力和國土面積在七國中排行第五,一共有五個郡都十二城池。他們的皇都其實並不大,直徑不過十來里路。
但他們的夜生活卻相對豐富很多,有很多專門聞歌賞舞藝館存在。這裡的人愛好音律,上至皇親國戚下至黎民百姓,沒事都喜歡哼哼兩句。
準確的說,這是一個非常奇葩的國度!
他們不好戰爭,也很容易滿足,所以在七國中是最爲安分的一個國家。
東洛國國君姬坤算不得一個生猛的明君但也絕對不弱,要不然君傲天也不會想到跟他們和親。
太子姬長琴則是一個非常喜愛音律之人,他的門客幾乎都是擅長各種樂器的,隔三差五就大擺筵席來切磋技藝。
所以有心之人如果想要拉攏姬長琴,方法很簡單:超凡的音律便可讓他俯首稱臣!
凌洛到城門口的時候就自己走路了,讓銀閃自己去荒郊野外捕獵去,免得它的捕殺技能退步了,於是它非常不情願的消失無蹤了。
沒了銀閃的跟隨凌洛自由很多,捋了捋長長的秀髮,她快步流星的走進了城門,城門口幾個士兵瞧見她那醜陋的模樣連問都沒問就通行了。
走進皇城,她很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茫然。這裡的建築比起炎國簡直養眼多了,都是修建得小家碧玉似得,透着一股子清醒淡然。
每一棟建築都是一個模式,木質的結構,淡褐色的琉璃瓦。街道上也乾乾淨淨,比現代化的城市都要整潔。
沿街有不少的藝館,上面有很多姑娘們在搔首弄姿,但她們的裝扮並不搖曳,有種高貴冷豔的感覺。
凌洛一路走來,連一個搭訕的人都沒有。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她太醜,因爲她看到熱鬧湊過去的時候,人家瞥她一眼就默默的挪開了幾步。
她正感無趣的時候,卻見得左前方路口駛來了一輛看起來比較奢華的馬車。趕車的是個小公公,一看就是宮裡的人。
凌洛連忙讓到了一旁,悄悄的打量着急速駛來的馬車。
而就在此時,身後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她慌忙回頭看去,竟是一個頭戴面具的男子騎着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來。他的手持長劍,目標彷彿就是那馬車。
馬路上的人本來已經讓開等那馬車路過了,可瞧見那面具男人的時候一下子慌了,頓時尖叫着東奔西竄了起來。
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被人羣擠得落單了,一下子就衝到了馬車前面。
小傢伙瞧見飛奔而來的馬車和馬,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聲音中氣十足可就是忘了要逃,就那麼杵在街道中央像一尊雕塑。
“快逃,大家快逃!這是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殺人狂魔。”
不知道誰吼了一句,人羣頓然間更加混亂。
“孃親,孃親……”
小男孩聞聲哭得更加厲害,可那嚎聲被瘋狂的人羣淹沒,顯得很薄弱。凌洛在聽得人說那是殺人狂魔時心頭忽然一震,連忙飛身一躍朝那小男孩飛撲而去。
而就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