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接過令牌,七七滿意笑了笑,慎重地把令牌別到自己的腰際,纔在楚玄遲身旁跪坐了下去,伸手落在他肩頭上輕輕揉了起來:“這個力度王爺滿意嗎?”
“用力點。”下頭傳來了他悶悶的聲音。
七七撇了撇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想她堂堂部隊裡最出色的軍醫,如今竟淪落到伺候男人睡覺的地步,這事要是傳到她的部隊,不知道兄弟們會如何取笑於她。
不過,如今不在她那個年代,而是來了這麼一個陌生的年代,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華陵苑是他們楚家人開的,玄王她還得罪不起。
反正她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哪怕房中留了個男人過夜,只怕也算不上是什麼新聞。
心裡想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下手又重了些,除了爲他揉捏肩膀,放鬆筋骨,也爲他揉着背部和腰際。
過不了多久,楚玄遲均勻的呼吸漸漸響起,看樣子竟是真的沉睡過去了。
在她身邊睡得這麼安穩,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若她是殺手,這男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她無奈嘆息着,也不知道是在爲他嘆息,還是在爲自己。
小心翼翼把他翻了過來,讓他仰躺在牀上,感覺到他微微有幾分不安,她便又伸手握上他的肩膀輕輕揉捏着,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只是給你換個舒服的姿勢,別怕,我沒有惡意。”
彷彿聽懂了她的話,沉睡中的男人輕輕哼了聲,便又側頭睡了過去。
他的眉宇間永遠蓄着一副旁人難以察覺的疲倦之色,可她卻看得清清楚楚,這種疲倦,只有長年累月休息不好纔會浮現出來的。
是不是有了她的伺候,他真的可以睡得這麼安穩,所以纔會在昨夜嘗過甜頭之後,今夜又來尋她?
可她什麼時候開始成了他的保姆,爲他驅毒不止,還得要哄他入睡?
這差事也太荒謬了些,但他卻真的已經甜甜睡過去了,再抱怨也於事無補。
看着他長而翹立的瞳睫密密地覆蓋在緊閉的星眸上,那份偶爾纔會浮現出來的孤單和脆弱,竟又莫名地在她心底揪了一把。
不知道是誰說的,每個強悍的男人背後總會有不爲人知的辛酸和孤單,跺一跺腳就足以撼動整片紫川大陸的玄王,他也會有辛酸的故事,和脆弱的孤單麼?
忽然,又覺得自己根本是想太多,向他如此尊貴的男子,能有什麼辛酸,會怕什麼獨孤?
只要他願意,全城的姑娘們只怕擊破頭顱都爭着和他親近,他會孤獨?
真的想太多……
在他身上輕輕翻了過去,下了牀,掀開被子蓋在他身上,七七才走到一旁的長椅上躺下。
哪怕長椅**的讓人難以入眠,但本已累極,所以躺下去沒多久之後她也沉沉睡過去了。
這一睡,便一覺睡到天亮。
七七是在翠兒的敲門聲中醒來的,迷迷糊糊間想起昨夜睡過去之前的一幕幕,一想,腦袋瓜頓時變得清明。
她霍地從長椅上坐起,擡眼望去,幸而牀上已沒了楚玄遲的身影,只有一堆凌亂的被褥。
她鬆了一口氣,走到牀邊躺了下去,被子裡頭似還殘餘着他的體溫,暖暖的,一股淡淡的清香,說不出的好聞。
她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聞着屬於他的獨特氣息,不知道爲何心裡竟莫名多了幾分安寧的感覺。
翠兒依然在敲門,她淡言道:“進來吧。”
門房“呀”的一聲被打開,翠兒捧着一盤洗臉水邁入,把水盆放到桌上,她來到牀邊看着慕容七七,柔聲道:“公主,是時候要起牀了,今日奴婢要出門,晌午時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趕回來,奴婢不在的時候,公主要是餓了便吩咐梅大叔給你備膳,梅大叔會知道如何伺候公主的。”
聽着她的交代,就如同要出門的娘交代自己的女兒一般,七七勾了勾脣,笑得無奈:“你還真當自己是我的保姆了。”
翠兒沒有說話,端過濃茶到她跟前,伺候她漱過口,又把軟巾浸泡在溫水裡,擰乾之後遞給她。
其實也可以說是保姆,她們這些奴婢,伺候主子是她們的責任,過去四年多自己未曾好好伺候過她,現在補回來爲時不算太晚吧?
“今天我和你一起出門。”七七從牀上滑了下去,套上靴子,伸了個懶腰,舒緩一下筋骨。
昨夜在長椅上睡了一夜,睡得她腰痠背痛的,如果不是今天還有急事要出門,她這回只怕又會倒在牀上補個回籠覺,再不願意起來了。
翠兒走到衣櫃前爲她挑出一套衣裳,瞥見那件五顏六色的衣裳,七七皺了皺眉,一臉嫌棄:“有沒有素色一點的裙子?”
“公主……”翠兒抿着脣,眼下閃過幾許爲難。
七公主過去的品味還真不是一般的出彩,裙子不是如同孔雀一般豔麗的都入不了她的眼。
慕容七七揉了揉眉角,無奈道:“回你的寢房給我找套裙子來吧,這衣櫃裡的衣裙有空給我清出去,能當的全部給我拿去當掉,換點銀子回來買肉吃。”
知道她無肉不歡,翠兒無奈,只能急匆匆回到自己的寢房裡,挑了最新最好的一套裙子,才折回到她的房間伺候她寬衣。
七七身上那套衣裳褪去的時候,忽然“噹噹”兩聲,從她懷裡掉出兩個東西滾落在地上。
翠兒微微怔了怔,正打算爲她撿回來。
七七卻搶先一步把地上的玉佩和令牌撿起,走到梳妝檯前拉開抽屜隨手扔了下去,這玉佩和令牌的事她還不打算告訴翠兒,這種事情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什麼東西?”翠兒忍不住好奇問道。
“昨夜撿的兩塊小石頭,你不是還要出門辦事嗎?你忙你的,我收拾好自己便與你一道出去。”七七顧左右而言他。
“我沒有什麼好收拾的。”知道她不願意告訴自己是什麼東西,翠兒也不再追問,倒是想起她吩咐自己把她衣櫃裡的衣裳拿出去當掉,她又來到衣櫃前,把櫃門打開,看着裡頭花花綠綠的裙子,回眸看着七七,確認道:“公主確定把這些都丟掉嗎?”
“是當掉,不是丟掉。”丟掉便一文不值了,當掉說不準還能當回來一兩枚銅板。
慕容七七雖是個窮困的主子,但所用的胭脂水粉以及所穿的衣裳用料也還是不差的。
趁着翠兒收拾衣裳的空當,她迅速換上翠兒爲她準備的那套素色衣裙,再把玉佩和令牌藏到懷中,才與收拾好的翠兒一道出了門,來到大街上。
看到街道兩旁小攤子上所賣的熱騰騰的包子和糕點,她摸了摸肚皮,兩眼發着青光。
翠兒只是淺笑,來到一旁的包子檔上給她買回來了兩個肉包子,七七一邊啃着包子,一邊與她在街上走着。
雖說時辰尚早,但街上早就已經鬧哄哄的,人來人往,繁華得很。
這楚國的皇城果真足夠的繁華,大街兩旁各式各樣的店鋪早早便開了門,除了大家的衣着和門面的裝潢不一樣,事實上和二十一世紀的鬧市也沒什麼區別。
啃完兩個包子,翠兒已經找到了一家當鋪,領着她進門,所當的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首飾,還有她那堆衣服,最後竟也當回了二十多兩銀子。
看着翠兒出門時頻頻回首,那一臉不捨得模樣,七七淺笑道:“既然這麼不捨得,爲什麼還要把它當去?”
“公主不是想要吃肉嗎?若是奴婢不當回點銀子,如何能讓公主吃肉?”翠兒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那些珍藏了多年的首飾,看着她笑道:“奴婢這就去給公主買肉去。”
“那你去吧,我在這街上走一會,等會自個兒回華陵苑。”
“公主……”聽她這麼說,翠兒有幾分遲疑,盯着她的小臉,眼底全是不安:“公主,不如和奴婢一起去嗎?也好一道回華陵苑。”
“怎麼?”七七挑了挑眉,笑道:“皇城雖大,但我還不至於會走丟,這裡的路我也算得上熟悉,你去吧,我還要去好好逛一逛。”
事實上她是想把昨夜取回來的那三株龍涎草拿到藥店裡賣掉,還有那枚玉佩,也要拿去好好掂掂價。
昨夜裡雖然楚玄遲給了她一面令牌,可那面令牌她琢磨了半天還是想着不要亂動的好,一旦動了,以後自己和玄王府只怕會扯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令牌在她手中,她相信她要到那所謂的蕭氏錢莊取多少銀子都可以。
能讓楚玄遲戴在身邊的東西一定是極其重要的,可是,這銀子一旦取回來,將來會不會要還,她說不準,倒不是怕玄王要她還銀子,她怕是也還不起,怕只怕他要她以別的東西來償還。
人心隔肚皮,不管玄王是不是真的爲了在她那處尋一個好覺,纔會三更半夜闖入她的閨房,她也不能掉以輕心,做出一些無法彌補的事情。
更何況皇城裡頭究竟是誰要置她於死地,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半點頭緒,這皇城的路,每一步走下去還得要小心謹慎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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