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摘星樓之後左冷凰便沒有急着回府,也沒有隨着鳳梟音的建議出去遊玩,而是來到了摘星樓附近一個偏僻的巷子裡面。
這周圍都是破敗的房舍,好些已經坍塌,完全不能住人了,但是依舊有些老乞丐和無家可歸的人蜷縮在這裡。
裡面甚至還有一個收容了很多孩子和乞丐的大宅院,院子裡面也破敗的很。裡面的人都害怕又好奇的看着左冷凰他們明顯格格不入的一行人。
“媳婦,我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鳳梟音實在不理解這樣的地方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但是似乎凰兒很堅持,好像這裡有什麼不能錯過的秘密一般。
從摘星樓出來之後,凰兒的另一個侍女明珠就出現了,然後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麼,便一直帶着她們來了這個地方,似乎還要往更深處而去。不一會兒,她們就到了這個大宅院最深處的地方。
這裡已經不能夠稱之爲房間了,屋頂上面的瓦片全都不見了,只剩下幾根單薄的房樑,房樑上面又橫着訂了好些木條,上面是用稻草簡單鋪就的,暫時可以擋住雨水。
屋裡有一張缺了角的桌子,和幾個不完整的凳子,還有一個草垛,草垛的最裡面是用布封起來的一張比較完整的書櫃,裡面慢慢的都是殘破的書本。
而那個剛剛他們在摘星樓前被華服少年欺辱的書生,赫然就坐在草垛上面專心致志的看着書。
他甚至連紙筆都買不起,便拿着可以畫出痕跡的小石子放在旁邊,在地上寫寫畫畫,即使如此,書生的字跡看起來也頗爲賞心悅目。
“小姐,到了。”明珠將他們引到了書生的房間之後,便站在了小姐的身後。
書生似乎被突然出現的人聲嚇到了,連手中的石子都握不住,直直的飛了出去,落在了鳳梟音的腳下。
鳳梟音皺着眉頭看着個書生,實在對這個人提不起什麼好感,不知道凰兒爲何偏偏要找他。
“是你們?”書生自然認出了這一行人,因爲當初白衣男子說是二樓的人一顆花生,讓那個華服少年的腳偏了,這才讓他保住玉佩和自己的雙手。
所以就算當初白衣男子的話是假的,他還是忍不住往二樓的那個方向看了看,便看到了那一對出色的男女。
書生連忙站了起來,不慌不忙的行了一個禮道:“今日之事,小生應當要謝謝你們,不過想來你們也是不在意的。”
“能將你的玉佩借我看看嗎?”左冷凰淡淡的問,今日之事她原本是不想多管閒事的,但是那一塊玉佩,就算之事匆匆一瞥,她還是留意到了。
有點熟悉,所以她纔會特意讓明珠留意這個書生的行蹤,跑過來看一看。“你放心,我不會搶你的玉佩,我只是看一眼而已。”
“小姐說笑了,看你們的穿着氣度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怕是還看不上小生的玉佩。若是小姐想看的話,便看吧。”
書生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了細心用手帕抱包着的玉佩,雙手捧着遞給了左冷凰。
鳳梟音看了一眼,不過是一塊質地比較上乘的玉石罷了,雕工都不精細,不知道凰兒怎麼會對它如此感興趣。
這玉佩的確並不怎麼值錢,至少比起他們身上隨意的一塊都比不上,但是左冷凰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一枚玉佩可是當年名動天下的狀元郎宋青書從不離身的玉佩。
說起這個宋青書,可是安慶三十三年,也就是後年春闈的狀元郎,他在殿試時因爲治國策,深得皇上的喜愛,被親封狀元郎,將當時最受寵愛的是七公主嫁給了他。
左冷凰爲什麼會記得他呢?很簡單,因爲宋青書明面上是皇上親自提拔上來的人,但是實際卻是辰亦君的埋下的最大的一枚暗棋。
而七公主是四大宮妃之一的德妃,德妃出自禮部尚書李家,又只有七公主一個女兒,自己女兒的丈夫是站在三皇子這一邊的,她多少要偏袒一些,導致原本保持中立的禮部也漸漸歸入了辰亦君的門下。
這件事她曾經聽辰亦君無意中說過,宋青書不過是他無意中救下的一名書生而已,因爲喜歡他的傲氣,纔會助他參加春闈。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不過只是無意之舉,竟然捧起了一個才高八斗狀元郎,而宋青書也不知道當初救了自己的人竟然就是聞名天下的三皇子。
想來就是因爲宋青書身處如此窘境,纔會有朝一日被辰亦君給救了吧,然後又因爲感念這一份恩情,一直暗中爲辰亦君做事。
宋青書曾經有一次暗中到過三皇子府,當時因爲他掛在腰間的玉佩紅繩有些老舊了,無意間掉了,被她撿到了,所以纔會對這一枚玉佩印象深刻。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負功夫。
“你可是宋青書?”即使憑着這一枚玉佩也不會認錯人,但是眼前這個面黃肌瘦臉色蒼白的窮書生,實在和她以前看見過的意氣風發的少年狀元郎相去甚遠,所以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
“小生的確是宋青書,小姐是從何得知?”宋青書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小姐竟然一下子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讓你衣食無憂全心全意的備戰來年開春的春闈,也可以幫你暫時拂照這大宅院的人,直到你將來有能力的時候再來接手。
我知道你不願意受嗟來之食,就當是我看中你讀書人的傲骨吧,將來若是春闈中第,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再答應我三個條件,可願?”
“這”這個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這個大雜院已經完全出不起一文錢幫他參加春闈考試了,原本他都已經打算放棄這一次春闈,等到後年再去的。
現在有一個這麼好的機會擺在自己的面前。“爲什麼呢?小姐就這麼相信小生能夠中第嗎?”
左冷凰其實很想說他一定能夠高中,但是這話卻只能放在心裡,斟酌了一番之後才說:“我和這一枚玉佩的主人也算是有些交情,就當是我送你的一份人情吧。”
“小姐認識小生的孃親?”宋青書雙眸一亮。
“我只認得這玉佩,是不是你孃親我就不知道了。”
宋青書想了想,最後還是經不住誘惑答應了,“小生能不能冒昧的問一下小姐的名字。”
“不用了,若是你日後高中了,我們自然會有很多機會見面的。若是你落第了,也便沒有再見的必要了。”
左冷凰說的很現實,然後留下了一筆足夠他和大雜院開支的銀子之後便離開了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