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昨日才停了一場春雨,天氣清新,月亮湖邊垂柳吐出新枝,到處一片生機勃勃。
齊妍靈挺着大肚子從院子裡出來,陽光明媚溫暖,這麼好的天氣,必須到湖邊去踏青才行啊。
連着下了半個月的雨,到處都是溼噠噠的,朝野怕她出門會滑倒,應是讓她在屋裡關了半個月,她都要悶得快要長毛了。
“妍姐姐!”小花提着一個竹籃大步地跑來,“你看,這是我今天早上採的花兒,你能不能教我做胭脂。”
齊妍靈揉了揉小花的頭,“好啊,我們先把花瓣上的露水曬乾,今天下午就來熬製胭脂。”
小花高興地直點頭。
“剛好今日有陽光,先給我看看你的花瓣。”齊妍靈拿過小花手裡的竹籃,“這些花的顏色做胭脂不是很好看,我上次見到湖邊有桃花,我們去採點桃花,做胭脂纔好看。”
“我知道,上次我想要折幾枝回家的,娘不讓我去。”小花立刻說道,牽着齊妍靈的手輕快地走向月亮湖。
齊妍靈急忙讓她走慢一點,她如今實在是沒法走得太快了。
小花放慢了腳步,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差點忘記了,妍姐姐肚子裡還有弟弟,不能走太快的。”
下雨天才剛過,地上有些溼滑,齊妍靈牽着小花的手慢慢地走着,在月亮湖邊有一小片的桃花,從正月至三月爲陽春,是桃花開放的季節,所以,這幾個月還可以叫桃花春。
桃花瓣落英繽紛,齊妍靈眼前有些恍惚,彷彿看到滿林的梅樹初綻,那人牽着她的手笑稱要度蜜月……那時的情景,竟還能記得這麼深刻。
她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到趙霖修了,曾經她以爲離開自己深愛的人肯定會痛不欲生,如今才知道痛是有的,卻不會輕生,對她來說,如今最重要不是別的,而是她的孩子。
這是在這個世上真正與她有聯繫的小人兒,是她的骨血,她一定要讓他平平安安地出生,無憂無慮地長大,至於如今外面發生什麼事,她此時是沒那個精力去理會了。
“妍姐姐,你看這株可以嗎?”小花三兩下就爬上樹,指着枝頭一簇桃花大聲問道。
齊妍靈回過神,對她笑道,“可以,你小心一點,別摔了。”
“你放心吧,妍姐姐,我從小到大就是爬樹長大的,這點難不倒我。”小花自信滿滿地叫道,伸手已經摺下一枝含苞欲放的桃花遞給齊妍靈。
“這種要開不開的桃花最好了。”齊妍靈笑道,踮起腳尖接過她的桃花。
齊妍靈纔將桃花枝拿到手,小腹忽然一陣沉墜的痛,她蹙眉捂着肚子,感覺到大腿溼漉漉的,她嚇了一跳,“小花,快下來!”
“妍姐姐,你怎麼了?”還在樹上的小花沒發現齊妍靈的不適,只是看着她的頭頂問道。
“你快去找朝大哥回來,就說……我要生了。”齊妍靈深呼吸着,陣痛來得太突然了,她算過預產期,應該是過幾天的。
小花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急忙從樹上滑了下來,看到齊妍靈臉色發白,裙襬還有血跡,嚇得差點哭出來,“妍姐姐,你怎麼受傷了?”
“小花,快去找朝野過來!”齊妍靈靠着桃花樹坐下,深呼吸強忍着陣痛。
“妍姐姐,你等我!”小花拔腿就跑,一邊還大聲地叫道,“朝大哥,朝大哥……妍姐姐受傷流血了……”
齊妍靈聽到小花的話,差點笑出來,只是疼得離開,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兒子啊,你要對老媽好一點,你爹對不起我就算了,你要對我好點。”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到齊妍靈的話,陣痛居然就減輕下來,齊妍靈趁着不痛的間隙,急忙託着肚子往回走。
才走不到幾步,就看到阿世跟朝野飛奔過來,兩個人滿臉的驚懼和擔心,看到齊妍靈裙角的血,更是嚇得臉色發白,阿世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小姐,你是怎麼受傷的?”
朝野臉色鐵青,“不是讓你這幾天別亂跑嗎?”
齊妍靈小聲說,“別急着教訓我,快找人幫我接生吧。”
“小花,快點回去叫你娘,阿世,快將她抱回去,她不是受傷,是要生了。”朝野大聲地吩咐。
牛家村的人不多,春大娘就負責替村裡的女人接生,朝野前幾天就拜託過春大娘,這幾天要準備給齊妍靈接生的。
接下來齊妍靈除了痛還是痛,周圍的人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記不太清楚了。
那陣痛的感覺,真的太要人命了。
等她將孩子生下來,已經快天黑了,是個七斤重的胖小子。
春大娘端着一碗益母草肉湯進來,“齊姑娘,生完孩子要喝點這個湯,能將體內的惡血排出來的。”
齊妍靈痛了大半天,睡了一覺總算覺得有些精神了,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孩子呢?”
“在這兒呢!”春大娘將齊妍靈旁邊的孩子抱到她懷裡,“沒見過剛出生就這麼白淨的孩子,纔出生沒多久,眼睛就睜開了,聲音又響亮,也不哭鬧。”
齊妍靈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心裡柔軟得快要滴出水了,這是她的兒子啊!這個世上真正與她有生命相連的小人兒。
“長得像誰呢?”春大娘笑着問。
齊妍靈怔怔地看着兒子的眉目,笑了笑說道,“不像我。”
“孩子該餓了,你趕緊將湯喝了好喂他。”春大娘沒有再多問,提起人家姑娘的傷心事總是不好的。
“好。”齊妍靈也覺得胸部有些漲疼,將孩子交給春大娘,把湯和肉都給吃了。
春大娘笑着說,“這幾天我暫時在這裡照顧你,朝野和阿世都是男人,不懂得怎麼照顧孩子,女人坐月子可重要了。”
齊妍靈對她很感激,“那真是要麻煩您了大娘。”
“這說得是什麼話,牛家村裡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需要這麼客氣了。”春大娘揮揮手笑道。
“那……要怎麼餵奶?”齊妍靈小聲地問,她實在是經驗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