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多日不見,難免要哭上一痛。
兩位老人大概從福英英那裡得知了福笑笑的近況,見她當日風風光光的離開秦州,眼下卻一個人孤零零回來,又一想到她自幼失去雙親,沒爹沒孃不說,還落了個滿身是病的下場,兩位老人就覺得福笑笑特別可憐,抱着她很是難過了一陣。
結果幾人正陷入悲傷中時,家丁過來遞話,說福家又派了小廝過來要銀子。
福笑笑抹了把未乾的眼淚,不明所以道:“要銀子?福家爲什麼要跟大伯要銀子?”
這一句話,把大伯父和大伯母給問得面色十分難看,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福笑笑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一把拉住大伯母的手臂,語氣凝重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大伯母,你倒是說啊。”
大伯母沒說話,倒是大伯先開了口,“笑笑,你別擔心,沒什麼大事。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給老太太花點銀子也沒什麼大不了。阿忠,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給福家派來的小廝送過去。”
“等等!”
福笑笑叫住那個阿忠,容色嚴厲道:“大伯父,如果您還將我當成是您的家人,就別對我有所隱瞞。之前我離開秦州一走就是近一年,對這邊的情況瞭解得實在是少之甚少。福家那些人雖然名義上是咱們的親戚,可之前她們做了多少缺德事,就算我不說,大伯父您肯定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您不將福家小廝爲什麼來這裡取銀子的事情跟我說明白,出了這道門之後,我以後就不會再登門拜訪。”
“笑笑,你先別生氣。”
大伯母看出福笑笑動了氣,不由得長嘆一聲,無可奈何道:“實不相瞞,這銀子,我跟你大伯並不是真心想給福家掏。可你知道,名義上,你大伯的頭上還冠着福姓,外人面前得尊稱福老太太一聲母親。自從你帶着你娘留給你的那些嫁妝嫁進了秦王府,福家的日子就開始過得一落千仗。我和你大伯以前沒得你相幫的時候本來也是過得苦巴巴,這不是你大伯做縫紉機的生意賺了些錢,在秦州城的名聲也越發的響亮。老太太和你三叔三嬸她們就打起了咱們的主意,三天兩頭以她們日子過不下去爲由,來咱們家找你大伯要贍養費。一開始你大伯當然不樂意給,可老太太哪是省油的燈,拿不到銀子,就四處跟人說你大伯的不是,說你大伯心狠手辣是個不孝子,放着苦命的老孃不管,自己一個人吃香喝辣過快活日子。你大伯是個好面子的,經不起老太太四處詆譭他的名聲,只能向福家妥協,每個月給老太太提供一百兩銀子的贍養費。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最讓人着惱的就是,老太太以你大伯沒給福家生下子嗣爲由,讓你大伯每個月另外給福家寶一百兩銀子,供他上學吃穿……”
聽到這裡,福笑笑被氣得直翻白眼,離開秦州城的這段時間,她幾乎要將福老太太這一家子極品給忘到了腦後。
沒想到回到了故地,那老刁婆居然死性不改,趁她
不在的時候跑到大伯家裡來耀武揚威,真是豈有此理。
“大伯母,您別怪我一個當小輩的說話不好聽。你們這樣沒完沒了的爲福家拿銀子,早晚有一天,你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會被她們那些吸血蟲給吸得一乾二淨。如果那些人都是好相與的倒也做罷,問題就在於,她們風光的時候,幾時接濟過你們貧困的生活?老太太喜歡講大伯的不是就讓她講去,天底下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是傻子,大伯爲人如何,也不是老太太三言兩語就能抹煞得了。你們聽我一句話,趕緊絕了福家繼續來這裡索要銀子的要求,二百兩銀子不是小數,與其拿給他們得瑟,還不如花錢僱幾個護院,日後福家再派人來要錢的時候,直接送他們一頓亂棍把他們趕跑。憑什麼你們賺來的銀子要拿給她們花,真真是太不要臉。”
大伯父和大伯母面面相覷。
門外要銀子的小廝還在外面嚷嚷,“手腳倒是快些啊,老夫人還等着帶小少爺出門去吃酒呢。”
福笑笑直接就被那小廝的無禮態度給氣笑了,“阿忠,你去告訴那個刁奴,打今兒起,要銀子沒有,要棍子倒可以賞他們幾棍。”
阿忠是大伯家的老管家,對大伯忠心耿耿,人爲也老實憨實,他早就看不慣自家老爺明明都跟福家分了家,還要每個月給福家上供的行爲,如今秦王妃回來給老爺做主,阿忠的底氣瞬間足了幾分。
結果沒拿到銀子的小廝非常不甘心,嚷嚷着要跟大伯理論,一進門,小廝剛要開口的斥罵,在看到福笑笑的一瞬間全部被收了回去。
“喲,這不是秦王妃麼,您何時回的秦州城,小的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聽說?”
福笑笑衝那小廝冷笑一聲:“你當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什麼時候回秦州,難道還要派人知會你一聲?”
“不敢!不敢!”
小廝膽子再大,也不敢在王妃面前耀武揚威。當然,真正讓小廝害怕的是王妃身後的秦王殿下,惹到王妃或許不會死,惹到秦王殿下,就一定沒命可活。
小廝被福笑笑的出現嚇得不敢再多說廢話,被福笑笑賜了一個滾字,便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府門,逃命而去。
結果還沒等福笑笑從憤怒中解脫,又一件氣人的事情也如期上演。
福英英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了孃家,兩姐妹在看到對方出現在家裡的那一剎那,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笑笑,你怎麼來了?”
“英英姐,你怎麼回來了?”
異口同聲問出口後,福笑笑見福英英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啊,那個,我突然想我爹孃,回來看看她們好不好。”
福英英回答得十分牽強,眼神閃躲着福笑笑精明的視線。
就連大伯父和大伯母此時的臉色也變得非常不自然,彷彿在極力爲自己的女兒掩飾着什麼。
福笑笑多聰明的人,豈會看不出福英英眼中的逃避,她無奈嘆了口氣,
對衆人道:“大伯父,大伯母,英英姐,既然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不若將實情一併與我說了吧。英英姐一個已經出嫁的女子,卻在這個時候回了孃家,應該不僅僅是回來探望二老身體的吧?其實早在我進門的時候就發現有些不太對勁,這屋子裡到處都可以看到英英姐的東西,想來她應該是住在孃家有一段日子。英英姐,我剛回秦州那會兒就發現每當我問起你跟姐夫的事情,你都答非所問,故意岔開話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高家又欺負你?”
還沒等福笑笑將話說完,就見大伯母臉上的淚水嘩地一下落了下來,就連一向堅強穩重的大伯,也無聲地嘆了口氣,滿臉的無奈。
“爹,娘,笑笑今日來咱家,你們怎麼沒派人去通知我一聲?”
福英英嗔怪地看了她爹孃一眼,復又拉着福笑笑的手安慰,“沒事,笑笑,我過得挺好,你不用擔心……”
“好什麼呀?”
福笑笑微惱地瞪她一眼,“你要是過得好,大伯母會哭得那麼傷心麼?英英姐,你就實話跟我說了吧,高家這次又把你怎麼了?”
福英英一臉爲難,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大伯母忍不下去,將福英英最近的遭遇給福笑笑講述了一遍。
事情果然出在高家那邊。
自從高雲起當日在慕容湛的扶持上升了官,高家的日子也漸漸變得富庶起來,加上福英英跟福笑笑合夥開了一品繡閣,她幾乎將賺來的銀子拿出大半用來貼補高家的家用。
高雲起原本只是一個無用書生,在妻子孃家人的幫助下升了官,眼界也漸漸變得與從前不太一樣,爲了他的家勢和錢財主動往他身上貼的女人也變得越來越多。
高老太太起初還對福英英這個兒媳婦兒很是倚重,畢竟福英英的親堂妹貴爲王妃,身價不可同日而語。
可隨着福笑笑離開秦州去了京城,天高皇帝遠,高老太太便漸漸不把福英英放在眼裡,主要原因當然還是福英英沒能給高家生下孩子。
高老太太盼孫心切,便鼓動兒子納妾進門。
事實證明,高雲起果然是個爭氣的,幾個月前在牡丹樓認識了一個賣藝不賣身的姑娘名叫莊文玉。
這莊文玉今年才一十有六,是個美貌又清秀的漂亮姑娘,跟其貌不揚的福英英相比,莊文玉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
高雲起受不住莊文玉的軟玉溫香,沒幾下子,便拜倒在莊文玉的石榴裙下。
礙於福英英的堂妹是大名鼎鼎的秦王妃,高家沒敢明目張膽的將莊文玉納進府裡做小妾。不過高老太太說,如果莊文玉能爲高家生下一兒半女,到時候就算福英英不樂意,高家也會給她一個妾室的身份。
卻不想那莊文玉也是個爭氣的,跟了高雲起沒幾天,肚子裡便有了動靜,高老太太和高雲起大喜,不顧福英英的反對,直接將莊文玉擡回了高府,並揚言她生下嬌兒的那天,就是她擡成姨娘的那一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