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王府,霜雪院內。
樑玉沅回來的時候,劉景修剛剛醒來。
因爲之前蠱毒的原因,劉景修身體日漸消瘦也虛弱了許多,在見到樑玉沅後,劉景修緊繃的心隨之一鬆,也所以這一覺便直接睡到了午時。
樑玉沅親自服侍劉景修穿衣洗漱。
坐在銅鏡前,劉景修第一次正視着鏡子內的自己,他見臉頰上浮現的紅線如蟲子一般,蜿蜒爬在臉頰上,看上去甚是恐怖。
劉景修其實從來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如今看着鏡子中的臉頰,第一次,劉景修覺得自己很醜。
“在想什麼?”樑玉沅雙手扶在劉景修肩膀上,微微傾身,望着鏡子中的人。
劉景修微起脣:“很醜。”語氣帶着嫌棄。
樑玉沅微微揚眉,然後她直起身子,垂眸望着劉景修墨黑的髮絲,手裡則拿着梳子,緩慢的爲劉景修梳着頭髮。
劉景修的頭髮很黑,很亮,髮質也很好,摸上去就仿若摸在了上好的雲錦上,手感很好,很溫滑。
“不醜。”樑玉沅沒有用過多的言語去安慰劉景修,她垂眸很認真的爲劉景修梳頭髮,邊緩慢道:“在我眼裡,你什麼樣子都不醜的,更何況,你忘了,我們都會老的。”
將手中墨黑的髮絲梳好,樑玉沅走到劉景修身側,然後蹲了下去,她揚眸望着劉景修,彎脣柔聲道:“等我老了,我的頭髮會白,皮膚會鬆弛,身體也會佝僂,我會反應遲鈍,會失去美麗的容貌,我成了老太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醜?”
劉景修微微揚眉,伸手輕柔的撫摸着樑玉沅的臉頰:“丫頭在我心裡,永遠是這麼美。”
樑玉沅故意哼了一聲:“意思就是到時候我活在你的想象裡,現實是你嫌棄我?”
劉景修面色微變:“怎會?”
劉景修皺眉道:“丫頭,你知曉我不是這個意思,更何況,我怎會嫌棄你?我愛你還來不及……”
“我也是啊。”樑玉沅揚眸子望着劉景修,眸中盛滿了晶亮的光芒和溫柔:“我愛你
還來不及,怎麼會覺得醜呢?我的夫君,是這世上最俊美的人,即使他的容貌變了,他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最好的人,比所有人都好,景修,你明白麼?”
劉景修低笑一聲,微微傾身在樑玉沅的額頭落下一吻道:“丫頭的話,總是出人意料,怎麼辦,我越來越愛我的丫頭了。”
樑玉沅面頰微紅,她笑着道:“我也是啊。”頓了頓,樑玉沅揚起的眸子認真的,深深的望着劉景修。
她似乎從未正式的對劉景修說過她愛他。
“景修。”樑玉沅漆黑的雙眸似能望進人心裡,她的眸子染着溫柔的光芒:“我愛你。”
劉景修只覺心跳陡然加快,眸光微沉,心情也很激動。
他緊抿着嘴脣與樑玉沅對視,卻意外的沉默了。
樑玉沅說完,見劉景修沒有反應,貝齒微咬脣,嗔了劉景修一眼道:“喂,你這什麼反應?”
劉景修眸光微頓,似才反應過來。
他微微側頭,不在與樑玉沅對視,也正是因爲他側頭,樑玉沅纔看見,劉景修微紅耳尖。
劉景修是很少會害羞的,但若他害羞了,耳朵尖兒便會發紅,冬日的暖陽透過窗戶灑進屋內,一束陽光正好映照在劉景修微紅的耳尖兒上,如此,可以看見那紅透了耳朵上細小的絨毛。
樑玉沅嘴脣忍不住的彎起,她笑着外頭去看劉景修:“夫君,你害羞了?”
誰知當樑玉沅看到劉景修的臉頰後,頓時楞在了那裡。
劉景修因爲蠱毒發作的原因,使得眼睛的瞳仁呈現成淡紅色,他的睫毛微微卷翹着也很長,而此時,劉景修的眼睛瀰漫着一層霧氣。
“景修……”樑玉沅半蹲着身子,雙手緊緊抱着劉景修,仰頭望着他道:“竟然這麼感動啊?”
劉景修微微牽動嘴角,微垂的眸子與樑玉沅對視。
“是啊,很感動。”劉景修伸手摸着樑玉沅的面頰,動作輕柔而緩慢:“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丫頭,等將來百年之後,我們到了地府,在黃泉路上,我們也要結
伴同行。”
劉景修說的很認真,很沉重,他的眸光深沉,深沉的讓樑玉沅竟覺得心底有些發酸。
“好,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劉景修雖出身貴胄,身世卻極可憐,自小也受了很多折磨痛苦,他本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無心無情,可是,自他與樑玉沅相識以來,劉景修便開始慢慢的改變。
樑玉沅的出現,就像是溫暖的陽光,也像是罌粟花,讓劉景修甘心的沉溺。
幸好,劉景修愛上了樑玉沅,而樑玉沅也同樣愛着劉景修,所以,劉景修從黑暗的地獄中走了出來。
樑玉沅將頭枕在劉景修的雙腿上,神色溫和平靜。
“丫頭,我體內的蠱毒不知何時會反覆,若是發病,你必須將我綁起來,我不能傷害你。”劉景修的手一下一下的撫摸着樑玉沅的頭髮,出聲認真說道。
樑玉沅眼眸微睜,然後道:“好。”
劉景修的動作很溫柔,望着樑玉沅的目光也滿是寵溺和柔色,安靜中,劉景修忽然出聲:“你準備如何對付諸葛詢。”
樑玉沅擡頭看向劉景修:“他一定會敗。”
劉景修微沉了目光:“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樑玉沅握着劉景修的雙手,揚眸認真的望着劉景修:“我需要你的支持,景修,你已經爲我做了很多了,接下來,便換我來幫你,諸葛詢辱你,害你,還險些害了我們的孩子,所以我一定要將他加諸在我們身上的傷害和痛苦,一一換回去!”
“我知道你暗中一定會有了很好的佈置,這一次,便見交給我來,好不好?”
二人深深的對視着,最後,劉景修伸手將樑玉沅擁入懷中,柔聲道:“好。”
“景修,我們不會敗,我們會成功,會報仇,我們還要去大順,找柳姨。”
說着,樑玉沅微仰頭,定定的望着劉景修的眼睛:“雖說我們要生同衾,死同穴,可是,我還是希望我們可以好好活着。享受我們沒有享受過的事物和景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