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棋局已完,勝負已定。
雲崢輕笑着,笑容中有淡淡的冷,道:“多謝皇上手下留情,還請皇上莫忘了履行自個兒的承諾,微臣感激不盡,。”
“手下留情,莫忘了履行自個兒的諾言”這句話咬的很重,旨在提醒他已經輸掉的事實,還有答應過他的話。。
皇帝卻好像沒有聽見,良久,慢慢地擡起眼看向雲崢。
一雙深幽的眸子深暗,有一種深海般的光澤:“雲崢,朕與你對弈多年,從未見過你今日的氣勢!”簡直勢如破竹,銳不可擋。
雲崢自若的笑了笑:“微臣病弱,一向進退適當,可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總要爲她博上一博。”
皇帝神色不變,捏着棋子的手卻頓了頓,聲音似是在笑,笑聲卻顯得冷且寒:“聽雲崢的話,當真的將她放在了心尖上,真不知道朕親封的昭華郡主是何等的風華絕大的佳人,怎麼就令雲崢你如此傾心?”
“情人眼中出西施,小染是否風華絕代,微臣不知。”他的聲音因爲說起心上人兒,溫軟的如春日裡的湖水,透着無邊的漣漪:“可是微臣知道,她就是從微臣心中長出來的模樣,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瞧怎麼順心,一舉一動都透着舒適。”
皇帝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雲崢會如此的直言不諱,沉默了一下,回神,淡淡的說道:“如此合乎心意,難怪能讓雲崢你爲她傾家,傾族,傾了這滔天的富貴!”連他雲王的令牌都拿出來了,這份情還真令人刮目相看。
“何止這般。”雲崢的神色透着從未有過的堅定,一字一句的緩慢的說着,彷彿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千錘萬煉一般的鏗鏘有力:“微臣爲了她,不但可以傾家,傾族,還可以爲她傾城,傾國,傾天下!”
皇帝捏着棋子的手一緊,手背上透着青色的脈絡,如同蚯蚓一般,蠕動着。
沉默,空氣凝固,似是寒冷凍結了一般。
皇帝的手緩緩地放下,如同僵硬了一般,這個動作顯得有些怪異。
等他的手臂放下,劍眉卻慢慢的挑起,勾勒出凌厲的弧度,眉梢下一雙冷厲的雙目,眼線凜然飛了起來,溫和慈祥的長者,忽然之間氣勢一變,終究露出龍座之上的帝王威嚴,生出無邊的殺機和煞氣。
皇帝手中棋子忽然就那麼扔了出去,瑩白的光芒在棋盤上跳躍,在寂靜的御書房顯得那麼的不合時宜。
一旁一直垂首伺候的老太監佝僂的背,忽然挺直了起來,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御書房的空氣陡然一變,似是無端的緊繃了許多,透着一股肅殺之氣。
雲崢臉上的笑容不變,只靜靜的站着,和對方的劍撥弩張比起來,他悠閒的模樣,彷彿是逛大街一樣。
沉寂之中幾近令人窒息,無端的生出一陣風來,透着輕微的聲響,似有若無,彷彿是誰的呼吸打破了沉寂,又像是誰的腳步摩挲着地面。
那老太監的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隱隱的,一閃而過,若不仔細看,絕對不會發覺。
而他手中端着的茶壺,忽然一顫,“譁”的一下,水溢了出來,淅淅瀝瀝的落在地上,如小雨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