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阻止東凌辰醉的揖拜,東陵清仁的語氣輕鬆而愉悅:“醉兒,朕這次召你入宮是爲了一件大喜事。幸虧你歷盡千辛萬苦找到雪玉貂,飛雪的傷勢才能這麼快痊癒。既如此,你們倆的事是不是也該辦了?”
東陵辰醉眨了眨眼,滿臉疑惑:“我們倆的事?我們倆有什麼事了?”
花玉蘿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東陵清仁已經眉頭一皺呵斥了一句:“醉兒,婚姻大事非同兒戲,你認真些!飛雪對你一往情深,你可不要讓她等太久喲!”
東陵辰醉淡然一笑:“父皇,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對飛雪從來沒有男女之情,又哪來的婚姻大事?”
這個回答委實太過出乎東陵清仁的意料,令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醉兒你說什麼?從來沒有男女之情?朝野上下都說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只是世人閒來無事隨便議論幾句罷了,不必理會。”東陵辰醉依然笑得雲淡風輕,“我跟飛雪是朋友不假,但若論廝守終生,她不是我想要的人。”
東陵清仁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早已臉上變色的花玉蘿已忍不住搶先開口:“殿下說出這樣的話,未免有些不負責任了吧?飛雪癡心等你那麼多年,到頭來就只換得一句朋友嗎?”
東陵辰醉看她一眼,淡然反問:“我對飛雪,有過任何承諾嗎?我可曾說過非她不娶?”
花玉蘿頓時啞口無言,眼中掠過一抹惱怒:“但是……但是這些年來,無論誰說殿下與飛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殿下都不曾否認過啊!”
“我也不曾承認過,不是嗎?”東陵辰醉揮了揮衣袖,依然慵懶隨性,“世人一貫如此無聊,你越否認他們便越覺得確有其事,我沒興趣陪他們玩。”
漸漸看出東陵辰醉絕對不是開玩笑,花玉蘿又是着急又是氣惱,只得轉而向東陵清仁求救:“皇上,殿下這樣做飛雪該有多傷心啊!她可是把整顆心都給了殿下,早已發誓非殿下不嫁的!”
東陵清仁目光閃爍,似乎想要看穿東陵辰醉真實的想法:“不錯,醉兒,飛雪對你的確從無二心,你不該如此。依朕看,你們的事就這麼定了,你且回去準備準備,選個黃道吉日與飛雪完婚吧!”
東陵辰醉撓了撓眉心:“父皇,飛雪不是我想要的人,我不會娶她。”
花玉蘿越發氣惱,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皇上!您看殿下……”
東陵清仁一揮手,目光鎖定東陵辰醉的眼眸:“醉兒,跟朕說實話,是因爲沙曼華嗎?”
“不是。”東陵辰醉毫不猶豫地搖頭,“如果我決定要一個人,絕對不會是將她與別人做過比較之後作出的選擇,所以就算沒有沙曼華,我也不會娶飛雪。”
東陵清仁皺了皺眉,暫時沉默下去。東陵辰醉見狀淡淡地笑了笑:“若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見東陵清仁居然沒有阻攔的意思,花玉蘿更加着急,不由呼地站了起來:“皇上!殿下不能走……”
“玉蘿,你先別急。”東陵清仁揮手阻止了她,“醉兒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說不要就是不要,普天下恐怕還沒有人能讓他改變主意。所以你不妨回去問問飛雪,看她是否中意朕的其他幾位皇子。”
花玉蘿眼中掠過一抹陰沉,面上則抽泣着搖了搖頭:“皇上,飛雪的脾氣臣妾也瞭解,除了安陵王,她是絕對不會嫁給別人的。何況婚姻大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皇上您聖旨一下,安陵王怎敢違抗?”
東陵清仁點頭,淡淡地笑了笑:“強行將飛雪塞給醉兒不是沒有可能,但他既然對飛雪無意,飛雪豈不是會終生痛苦?你確定那真的是飛雪想要的?”
花玉蘿一愣,慢慢坐了下去:“這……”
“如你所說,朕可以用聖旨命醉兒與飛雪成親。”東陵清仁接着開口,“但朕能用聖旨命令他與飛雪圓房、生兒育女嗎?依醉兒的決絕,恐怕這一輩子他都不會碰飛雪一下,這樣對飛雪可公平?”
明白那是事實,花玉蘿眉頭緊皺:“安陵王既然對飛雪無意,爲何不早些說明,害得飛雪空等了這麼久?”
“或許醉兒是跟飛雪說過的,只不過咱們不知道。”東陵清仁嘆了口氣,“你將醉兒的意思告訴飛雪,讓她另覓良人吧。”
花玉蘿氣惱不已:“這……”
“朕知道你心疼飛雪,對醉兒諸多怨怪。”東陵清仁淡然一笑,倒是不偏不倚,“但朕這樣做並非偏心醉兒,而是對飛雪負責,不願讓她終生痛苦。飛雪若有承擔那種後果的覺悟,朕可以想辦法成全她。”
花玉蘿沉默片刻,只得點了點頭:“是,臣妾會好好勸勸飛雪的,多謝皇上!”
早就知道紫蟾宮不會善罷甘休,東凌辰醉卻依然沒想到他們居然來得那麼快。他前腳剛剛踏進安陵王府,君清夜後腳便奔了進來:“主子,做好準備,紫蟾宮宮主親自找上門來了!”
花玉安?
能夠猜到他的來意,鳳凝練立刻站了起來:“如此,我先回避一下……”
“本尊就是來找你的,迴避什麼?”
冷冽而倨傲的語聲中,鳳凝練只來得及看到人影一閃,眼前已經多了一個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正是紫蟾宮宮主花玉安。四十出頭的他身材挺拔,面容也算俊朗,只是眼神未免太陰沉了些,當他盯着你的時候,彷彿恨不得將你的靈魂也看穿。
當然,陰沉並不是他最顯著的特徵,任何一個第一次見到他的人,恐怕唯一的感覺就是傲慢。他的傲慢不但比花飛雨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一次呼吸都處處彰顯着這天底下根本沒有人值得讓他放在眼裡,包括面前這位名滿天下的安陵王。與他相比,韓修子簡直就是個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誰敢再說他喜歡鼻孔朝天?
“你就是沙曼華?”緊盯着那雙古潭般的眼眸,花玉安這句話簡直就是從鼻孔裡哼出來的,恨不得用那滿臉的不屑直接把鳳凝
練淹死。
鳳凝練目光清淡,語聲淡然:“我是,有何指教?”
“飛雪的傷勢已經痊癒,你立刻離開。”花玉安哼了一聲,語氣冷冽之極,“日落之前,我不希望在安陵王府再看到你。”
鳳凝練衣袖輕拂,巧笑倩兮:“這個簡單,你立刻回紫蟾宮呆着,再也不要到安陵王府來,那麼別說是日落之前,以後都永遠沒有機會再看到我。”
花玉安臉色一白,一抹陰冷的怒氣一閃而過:“好個伶牙俐齒的女人!本尊是看你年紀輕輕,纔想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若敬酒不吃,一定要吃罰酒……”
鳳凝練眼眸一轉:“你要殺我?爲什麼?”
花玉安冷冷地看她一眼,袍袖一甩:“你還不配讓本尊動手。但你若執迷不悟,休怪本尊辣手無情!”
鳳凝練回頭看看東陵辰醉,眸中寫滿若無其事:“安陵王,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安陵王府的主人不是你。”
花玉安眼中殺氣一閃,東陵辰醉已經嘻嘻一笑:“我也是。讓我想一想,這安陵王府什麼時候輪不到我來做主,而任由旁人指手畫腳了?”
二人一唱一和之間的默契令花玉安的目光更加冷冽,臉上神色卻半分不動:“醉兒,你這是說哪裡話?我只不過是不希望你毀在沙曼華手中……”
“她不會毀我。”東陵辰醉的笑容看似溫和,卻比花玉安更加冷銳,“即便毀了,我也心甘情願。”
花玉安的氣息陡然一窒,片刻後一聲冷哼:“我還以爲是飛雪太過杞人憂天,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被這個妖女迷惑了!既如此,我更不能留下這個禍害!”
呼!
伴隨着凌厲的掌風,他已不由分說一掌劈到了鳳凝練的腦門上!鳳凝練卻視而不見,只是低頭與懷中的小小親密互動。
砰!
一聲巨響之後,花玉安咯噔咯噔連退幾步才站穩身形,只覺胸口氣血翻涌,好不難受!急促地喘息兩口,他怒目瞪着東陵辰醉:“你……”
東陵辰醉紋絲不動,脣角含笑:“師父,下手太狠了吧?不怕把丫頭拍成肉泥?”
花玉安冷冷地看着他,語聲清冽:“你還記得我是你師父?居然跟我動手,你想欺師滅祖不成?”
“徒兒不敢。”東陵辰醉笑笑,渾身上下甚至一根頭髮絲兒都看不出哪裡寫着“不敢”這兩個字,“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徒兒一向很敬重您老人家。只不過丫頭對我真的十分重要,我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分毫。”
花玉安眼中的殺氣猛然爆裂開來,卻又瞬間消失,只是一聲冷笑:“你果然是爲了她纔對飛雪始亂終棄!好,好,很好!你很好!”
東陵辰醉勾脣一笑,跟着搖了搖頭:“師父誤會了。我對飛雪從來沒有任何承諾,何來始亂終棄一說?何況這些年我曾不止一次對飛雪說過,我對她並沒有男女之情,讓她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若不信,不妨把飛雪叫來與我當面對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