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奢華的單人包廂裡,酒氣瀰漫,路東驍仰躺在軟椅裡,雙腿交疊着放在矮几上,手裡端着一杯紅酒,璀璨的水晶杯映襯着他冷銳俊美的臉龐——
林筱從來了到現在他都沒有動過,看着他這樣,她忍着腳痛走過去,奪下路東驍手裡的酒杯,“夠了!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跟那些失戀買醉的人一樣的可笑。路東驍,幾年沒見,你真是越來越沒派頭了。”
看着自己空掉的指間,路東驍擡頭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女人,雙眼有些迷濛,“你管我?敢問你是用什麼身份來管我?初夏的姐姐?”
林筱盯着他,“你不用提醒我,我不是來纏着你的。”
路東驍微微勾了下脣角,面露疲倦,“我沒心思和你翻舊賬,你來也不會是想問我這無聊的問題吧,有話就快點說,我等一下還要出去。”
“東驍,”林筱看着他,五年了,時間已經將他打磨的愈發成熟,不光成熟,他整個人似乎也變了很多,不光是容貌上的,更多的是眉宇間的戾氣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被溫和歲月侵染過的平和。
他是爲了初夏而變化的嗎?
林筱心裡悶悶的痛着,俯身,她伸手撫上路東驍的臉頰,輕輕的叫,“東驍,是我,我回來了,你怎麼可以變了這麼多?”
路東驍頭痛的厲害,摘掉她的手,嘆息似的說道,“五年都過去了,誰還能不變?”
林筱看他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感情,咬咬嘴脣,顫抖着,“這五年你對我就沒有過愧疚?”
路東驍垂了垂眼眸,睫毛在他臉上投下陰影,“都過去了!”
林筱抓緊他的手,激動起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知不知道這五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爲了活下來,我只能跟着那個老男人,每次他碰我的時候,我心裡想的都是你,東驍,我……”
“不要說了!”路東驍打斷她,“我知道欠你的,我會給你能給的補償,除此之外,我再也多給不了。”
林筱在他腳邊半跪下來,將臉貼着他的手背,“我不要你的補償,我不要,我只想要你。”
她將眼淚滴在路東驍手背上,“東驍,這五年我沒有一晚不夢到你。”
路東驍閉了閉眼,回想起這五年來,在遇到初夏之前,他又何嘗不是午夜夢迴都想着一張臉,人人都說他花心,流連女人堆裡,可沒人知道,他身邊的女人都有幾分像她。
他當時以爲這輩子她在自己心裡無可替代,直到初夏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現在想想,他對羅凌菲不是舍不下的惦念,而是對她心存愧疚,因爲覺得對不起她,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這處心情,他也是在和初夏經歷了這麼多後纔看清,也難怪初夏會誤會,想想之前對她做過的那些混蛋事,她會不安,會恐懼太正常。
路東驍低頭看着握住自己的那隻小手,淡淡的勾起脣角,露出滄桑的笑意,“菲兒,五年,足夠生死兩茫茫,現在的你和我,早已經回不去了。我能爲你做的,只是作爲一個朋友給你需要的幫助,現在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必須對他們負責,所以,別再提從前了,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說到這裡,路東驍微微一頓,然後又補充道,“夏夏很珍惜你這個姐姐,爲了找到她,她付出太多,別傷了她的心。”
林筱緊緊握着他的手不放,“怎麼會沒有意義?你說你有了家庭,你要負責,那我問你,你爲什麼會和初夏在一起?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都不會有什麼想法,可是爲什麼是她?你明知道她是我妹妹,你卻還是娶她,你這麼做,你敢說跟我完全沒關係嗎?”
路東驍靠在那裡,滿身疲倦,“是啊,我敢說完全跟你沒關係嗎?初夏也問了我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好幾晚,答案很明確,你要聽嗎?”
林筱瞪大眼睛看着他,門口靠在那裡呼吸凝滯的女人也在等這個答案——
路東驍閉了閉眼,“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因爲你纔對她感興趣的。”
他淡淡的語氣,卻讓靠在門外的初夏如遭雷擊,心裡的什麼東西在瞬間轟然倒塌——
林筱握緊了他的手,含淚的說,“東驍,我們明明是相愛的,爲什麼還要蹉跎時間呢?現在你母親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人阻止我們,我……”
她只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路東驍看着她的眸子無比幽深,讓她心慌,顧蘭芝的死,她沒有親自動手,但她有責任。
就在林筱以爲路東驍會對她做些什麼的時候,卻聽到他淡淡的說了句,“有些事我不計較了,希望你也能放下,還有……”
路東驍的聲音到這裡戛然而止,他盯着門口,看着目光悽然盯着自己的女人,心頭一顫,然後猛的起身,一把將林筱推開,邁開長腿,幾步就走到初夏身邊,用手小心的捧着她的臉,神色緊張的盯着她,低低的喚,“你怎麼來了?”
聽着他小心又柔聲細軟的聲音,看着他眼底的溫柔,林筱的心被狠狠的刺痛……
初夏垂着眼睛不看他,好半天,才艱難的吐出一句,“路東驍,你怎麼這麼殘忍!”
路東驍眉頭一蹙,緊緊擁住她的肩膀,焦躁的說,“聽話不要只聽半截!我是說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初夏,我對你怎樣你看不出嗎,我……”
“開始的時候就夠了,”初夏痛心的垂下眼睛,撥開他的手,落寞的轉身往外走。
猜想被證實的一瞬間,她只是覺得茫然。到現在,還有什麼可以相信的?
路東驍幾步追上去,從後緊緊的將她摟住,不肯再讓她走一步,在她耳邊低吼,“不許走!今天我必須把話跟你說清楚!”
初夏被他勒得骨頭都要碎了,想掙扎卻動不了。路東驍直接拉着她走出了房間,連拖帶拽的將她帶到了走廊深處的房間裡去——
林筱坐在地毯上,看着自己被忽視個徹底,那一刻,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情緒。
路東驍將初夏丟在牀上,路東驍惱火的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領口,狠狠的沉口氣,盯着她,“初夏別鬧了,好嗎?”
初夏伏在牀上,好半天才緩緩的爬起來,臉上的哀慼已經不見,神色死寂的有些嚇人,她垂着眼睛看着地面,緩慢的說,“我想,我們還是分開一下吧,我現在很不冷靜,我沒法再面對你了。”
路東驍心裡咯噔一下,怒視她,“你在胡說什麼!”
初夏竭力的平復自己的心情,努力的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我沒有在跟你鬧,我也知道我這麼做在你眼裡是不可理喻的,但是你不會明白我心裡的想法。我接受你從一開始就因爲別人纔來高看我一眼,但我無法接受那個人是我的親姐姐,我今天是想跟你好好談的,結果又鬧成這樣,我想過了,不怪你,我也有錯,我真的覺得,我們不太適合。”
路東驍盯着她,目光冷的徹骨,好半天,他走過來,捏住初夏的下頜,逼着她看着自己,狠狠的問,“什麼叫不適合?在這之前我們不是一直好好的嗎?你說什麼要分開的鬼話,你想沒想過佑兒怎麼辦?你不要跟我在一起,難道你也不要自己的孩子了?”
初夏痛苦的絞起眉頭,“佑兒,請你讓我帶走他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