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佳凝尖叫一聲,餐廳中正吃飯的幾個人,都被她這一聲尖叫吸引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慕邵晨大步邁進廚房裡,劍眉深蹙,目光在謝佳凝與顧依雪之間徘徊,最終,還是停留在了謝佳凝的身上。
“邵晨,好痛!”謝佳凝含着淚,楚楚可憐的把手伸向了慕邵晨,她的手背被燙紅了一片。
“怎麼這麼不小心。”慕邵晨牽着她的手,皺眉說道。他的聲音低啞而溫和,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燙傷的手背上,輕輕的吹了吹,似乎很是心疼。
顧依雪有短暫的恍惚,這樣的溫柔與疼惜,他也曾給過她的。而如今,似乎已恍若隔世。
如果這是一場女人之間的戰爭,她曾經驕傲的不肯服輸,現在才明白,她已經輸的徹底。
她走神的功夫,謝佳凝的眼神瞥向了顧依雪的方向,聲音委委屈屈的說,“你別怪依雪,她不是故意的。”
她不說這話還好,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了她。慕邵晨雖然沒說什麼,但慕雅琴卻來了脾氣,揚手就要打她。
顧依雪又豈是隨便就能讓人扇巴掌的,她擋掉了慕雅琴的手,瞪大了眼眸看着慕雅琴和謝佳凝。
她分明是等謝佳凝拿穩了湯碗之後才鬆手的,那麼,湯碗從謝佳凝的手中滑落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謝佳凝是故意的。她故意針對她。
雖然謝佳凝一直不動聲色,但她與慕邵晨曾經的關係,謝佳凝未必就一無所知。
顧依雪自認不虧欠任何人,她不怕謝佳凝知道她和慕邵晨的過去,只是,這樣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拙劣了。
“你把佳凝傷成這樣,還不道歉!顧依雪,你的教養呢。”慕雅琴語氣不善的說道,擡手還要打人。
這一次,顧依雪也有些惱了,抓住了她的手,順勢推了出去。
慕雅琴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如果不是慕邵晨及時出手扶住她,她大概就會直接撞到身後的櫥櫃。
“依依,你有些過分了,她是長輩。”慕邵晨扶着慕雅琴,目光無奈的看向顧依雪。明明是責備的話, 語氣卻並不犀利。
顧依雪卻冷笑一聲,犀利的目光中夾雜着一絲嘲諷。“我過分,還是你們過分!別說我什麼都沒做過,即便是我一時失手打碎了湯碗,慕雅琴也沒有資格打我。”
即便是她真的做錯了事,也只有她媽媽可以教訓她,別的人都沒有資格。
在她自己的家裡,如果她被慕雅琴這個鳩佔鵲巢的外人打了,她媽媽在天堂看到,也會難過的吧。
慕雅琴卻有些不依不饒,在慕邵晨和謝佳凝的面前丟了面子,讓她有些下不來臺。
“我沒有資格打你?顧依雪,你別忘了,我纔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慕雅琴揚起手還要打她,卻被慕邵晨用力的拖住了。
“鬧夠了沒有!你是想把我氣死是不是!”顧長宏在此時怒吼了一聲,手掌捂着心臟的位置,壓抑的咳了幾聲。
他纔剛剛出院,慕雅琴自然不敢再刺激他,這才消停了一些。
狹小的廚房內,氣氛就這樣的僵持着。
半響後,顧長宏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帶着歉疚的對顧依雪說,“依依啊,你先回去吧,改天再來看爸爸,好不好?”
顧依雪聽完,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他,一雙過於清澈的大眼睛,空洞的沒有任何的情緒。看的顧長宏十分的心虛。
這樣的結果,似乎並不出乎顧依雪的意料。每次和慕雅琴起爭執,無論誰對誰錯,最終離開的那個人都會是她。亦如當年,即便她沒有做錯任何事,顧長宏還是把她趕去了國外。
“好,好,我走。”顧依雪苦笑着,轉身大步離開。
只是,不等她走出廚房的門,手臂就被人從後扯住,她回頭,竟是慕邵晨追了過來。
“我送你。”他說。
顧依雪擡眸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好像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
其實,她很想問他一句:慕邵晨,你相信是我故意燙傷謝佳凝的嗎?
但想一想,實在是沒有問出口的必要。謝佳凝是他的妻子,他們纔是一家人。他憑什麼要信她呢。很多時候,真相併不重要。她活該被冤枉。
“不用了,謝謝。”沉默片刻後,她說。然後,淡漠的甩開慕邵晨的手,大步離去。
……
還算幸運,顧依雪剛走出別墅,就攔到了一輛出租車。
“姑娘,去哪兒?”司機詢問道。
“到附近的藥房停一下,謝謝。”顧依雪回答。
車子很快停在了一家連鎖藥房的門前,顧依雪付了車資後,一瘸一拐的下車,走進藥房裡,買了一支治療燙傷的藥膏。
謝佳凝那女人也真夠狠的,故意把湯盆砸到了她的腳下,滾燙的熱湯,一大部分都迸濺在顧依雪的小腿上,當時她穿着長裙子,除了裙襬溼了一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她被燙傷了。
顧依雪又是個嘴硬脾氣倔的,疼的鑽心,卻硬是咬牙不肯說。
她坐在藥房門口的長椅上,掀開了裙襬,小腿已經又紅又腫了,輕輕一碰,就疼的顫抖。
顧依雪擰開藥膏,卻猶豫了半天都沒有抹到傷口上。
她有些不敢下手,她終究不是鐵打的,怕疼。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面前突然多了一雙純黑色的手工皮鞋。顧依雪下意識的擡頭,清澈的瞳眸中,倒影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鐵灰色的西褲,雪白的襯衫,看不出品牌,卻從頭到腳都透着一股低調的尊貴。
他同樣看着她,深眸低斂,給人一種居高臨下之感。這個男人,天生就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
“每次我最狼狽的時候似乎都會遇上你,難道都是巧合?”顧依雪伸出指尖把一縷垂落的髮絲抿到耳後,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糟糕。
陸勵陽脣角勾起淺淡的弧度,似笑非笑,不答反問道:“你認爲呢?”
顧依雪微蹙着眉心看他,她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巧合,除非……“陸勵陽,你是不是跟蹤我?”
陸勵陽淡然而笑,笑靨中夾雜着一絲絕色的邪魅,“你也可以這樣認爲,我對你的確很上心,跟蹤你這種事,將來也未必不會發生。”
顧依雪:“……”
他過於直白的話反而讓依雪啞口無言。陸勵陽這男人,狂傲直接,他從未掩飾過對她的意圖。
氣氛陷入短暫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