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南荒之地,是一片綿延數十萬裡的大山,世人稱之爲:九黎十萬大山。
在這延綿不盡的大山之中,終年籠罩着一股奇異的霧氣,山中兇禽猛獸數不勝數,雖然不是什麼大凶絕地,但也是少有人跡,除了部分修士來此處採取仙草之外,幾乎不會有外人進入,是而,無論是盛世或是亂世,山中都不會沾染上那股刀兵之禍。
而自上古逐鹿之戰後,九黎苗民便世代匿於這十萬大山之中,久而久之繁衍下來,九黎羣山之中,也逐漸的留下許多的人跡,倒也是多了些許的生氣。
“阿爺,快點,快點,那邊有一顆空冥草嘞!”隱隱霧繞的山中,一個扎着小辮的小女孩興奮的跑在樹林之間。在她得身後,一名老者揹着一個藥簍子,一步步的趕來上來,“夏雅,慢着點,小心摔倒了。”
“阿爺,你快點嘛,採完了草藥,還要給我去找漂亮的小花啦。”小女孩夏雅催促的說着,腳上絲毫不停,歡快的往着前面跑去。
老人搖了搖頭,滿是慈愛的笑道:“不忙,不忙,待會兒給我的小夏雅編一個漂亮的花環。”
“是真的麼?要比青姐姐的漂亮麼?”夏雅聽着,立時轉過身來激動的問道:“青姐姐出嫁的那天,那個花環真的好漂亮哦。”
“等夏雅長大了,也會有的,”老人看着孫女說道:“等下阿爺就給你編一個更漂亮的小花環,現在慢着點,摔倒了可不好。”
聽到了老人的話,夏雅高興的跑了起來,哪裡還會擔心摔倒。跑着跑着,夏雅突然覺得腳下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了,身子立時撲了下去,“呀!”一聲嬌嫩的聲音傳出。
老人見勢,立時是加快了步伐趕上去,口中說道:“夏雅,叫你別跑太快嘛,就是不聽阿爺的話。”
等老人走到了孫女的旁邊時,小夏雅已經爬了起來,小手拍着沾染在身上的落葉,得意的對着老人說道:“爺爺,一點都沒摔疼啊,地上是軟軟的。”
老人看着小孫女,擦去了她小臉上的污跡,而後向着小夏雅摔倒的地方望去。
“咦?”老人輕咦一聲,伸出手翻動了下那地上的枯葉,卻是見到了衣袂的一角,老人面目一凝,繼而將那落葉向兩邊掃開。
“呀!阿爺,怎麼會有人睡在這裡啊,他不怕冷得麼?。”小夏雅眨着一對水靈靈的眼睛問道。
老人沒有說話,而是探查了一下那人的生機,過了稍許時間,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輕鬆的道:“他生病了,才睡在這裡的,夏雅,我們把他帶回去,否則他的病會加重的。”
夏雅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嘟着小嘴,“好吧,他生病了,我們先給他治好病吧,哼,我的花環又沒有了!”
“下次,爺爺給夏雅做兩個很漂亮的花環。”老人撫摸着小女孩的頭,愛憐的說道。
“好吧,”夏雅說道:“加這次的,一共是兩個哦。”
“噼啪!”幾聲柴禾炸裂的聲響傳進了卓非凡的
耳中,卓非凡意識逐漸的開始清醒了起來,他開始能清晰的聽見附近的響聲了,眼前一片黑暗。他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只是那一雙薄薄的眼皮似乎有千萬斤重一般,任由他費盡了力氣也睜不開,那個身體就像是不受他控制了一樣,動不了分毫。
這種感覺讓人覺得無比的壓抑,甚至是窒息,卓非凡費盡心力的想要睜開雙眼,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液,但是卻仍舊完全沒有反應,這具身體似乎不是他的了。
過的稍許時間,卓非凡的耳中傳入了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女孩交談聲,但是卻聽不明白說的是什麼,似乎是腦海中的什麼還沒有恢復一般,聽得見,卻是聽不懂。他能夠清晰的觸覺道四下的環境,卻就是身體動不了分毫,卓非凡想要怒號,想要狂嘯,但這一切都不可能辦到,他只能沉寂在那股極度壓抑的黑暗之中。
過了會兒,他突然感覺到了,有人爲他擦拭着頭上的汗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卓非凡似乎感覺積聚了一點力氣,他似乎感覺到這一回一定能睜開雙眼。
憋盡了全身的力氣,那不斷抖動着的眼皮在一絲絲的鬆動,卓非凡鼓足了勁,暗道:不能鬆懈!不能鬆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睜開雙眼,一分一秒也不願意多等。
終於,粘合的眼皮露出了一絲的縫隙,不是很強的火光透過眼皮上的那一絲縫隙進入了眼中,這一絲的光亮燃燒起了卓非凡渾身的力量,終於,他睜開了雙眼。
眼前逐漸的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這是一個不大,簡樸甚至有些簡陋的房子。他被安置在了一個火堆邊上,屋內的照明就是倚靠着那一團搖晃不已的火堆,而那搖晃的火焰讓卓非凡感覺疲勞異常,一個小女孩興奮的看着自己,不斷的對着那坐在火堆旁的老人呼喊着。只是這短短的數秒鐘,卓非凡又昏了過去。
當卓非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正午了,空蕩蕩的小屋內,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使勁的坐了起來,晃了晃沉重的腦袋。
“我這是在什麼地方?”卓非凡看着這間小屋喃喃自語,“我怎麼會在這?”
隱隱約約記得,當日,他神智微微的回覆了之後,量天尺與體內的那股中正之氣相互牽引上之後,立時是和龍牙邪器的蓋世兇戾之氣,形成了一正一反兩股僵持的力量,卓非凡害怕自己魔性一發不可收拾,徒自造成殺孽,是而高飛遠走。
他不知道自己飛到了什麼地方,他全身心都沉溺在了那正反兩股力量的衝撞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外界事物,直到那兩股力量爆發之後,他失去了意識。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這間小屋裡了,此時,口中一陣的乾燥,彷彿是有一團火在燒一樣,卓非凡顫悠悠的站了起來。
“吱呀!”一聲輕響,小屋的門打開了,一個俏麗可愛的小女孩蹦着走了進來,鼻子裡還哼着一曲不知名的歌,“呀!大哥哥,你醒了啊!”
卓非凡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此時,他還是太過於虛弱了,輕悠悠的道:
“恩,小妹妹,有沒有水?”
“有啊,怎麼會沒有嘛!你等等哦。”夏雅急忙的說道,轉身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夏雅用着半截竹筒做成的杯子,乘着滿滿一杯水,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遞到了卓非凡的面前,“哥哥,水來啦!”
杯水入腹,卓非凡心下那股燥熱火灼之感頓時退卻了一般,微微的閉上雙目,這一瞬間的感覺是如此的清逸,彷彿直直要羽化登仙一般。
夏雅奇怪的看着卓非凡,水靈靈的眼睛不停的眨動,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很奇怪的事情一樣,輕聲問道:“哥哥,這水有那麼好喝麼?我天天喝,也沒覺得有那麼回味啊。”
卓非凡微微笑了笑,道:“水很甜美啊,細細的去體味,平淡而簡單的東西也是很值得回味的。”
夏雅皺着眉頭,眼睛連續的眨動,想了想,道:“不明白,怎麼細細的體味啊?再怎麼體味,水不還是水麼?有什麼值得回味的啊。”
“等你長大一點,你就會明白了,平淡也是一種很奇美的感覺,”卓非凡看着面前這可愛的小女孩,眼中似乎有着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轉而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
“夏雅,”小女孩笑着說:“阿爺說,我就和夏天裡的荷蓮一樣的清雅,對了,大哥哥,你那麼喜歡喝水,我再去給你打一杯水。”
卓非凡看着夏雅歡快的神色,心下不由得想起了在止息穀的那一段時間,似乎,師姐陸芊芊也是那麼的愛笑,夏雅和陸芊芊很相似,兩個人彷彿都是同一種喜歡笑,精靈的女孩,繼而,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大師兄的面容,繼而是二師兄,三師兄……
但是,這種清逸的回憶馬上就截止了,畫面立時迴轉到了遠山鎮,卓家,繼而是無盡的血光,火光……阿爹阿孃的慘死,福伯的慘死……這一切都印在了他的腦海中,怎麼都無法驅逐,體內的龍牙開始詭異的抖動了起來,那股被壓制下得兇戾之氣似乎是要涌出一樣。
卓非凡心頭一震,立時回過神來,不敢再繼續想下去,魔念入體的感覺實在是讓他心有餘悸,他害怕傷害到別人,繼而,一股清逸的感覺從胸間溢出,傳遍了整個四肢百骸。卓非凡拿出懷中的量天尺,此物卻是神異非常,若是沒有量天尺的出現壓制住體內的那股兇戾魔氣,恐怕,在顧王城之內時,他已經入魔了。
而在後來,激戰天刀門陳陌與千羽閣謝靈兒的時候,更是不堪提及,那時候依然入魔,神智迷失,兇戾之氣主導了自己的身體,滿身心的全是殺念,彷彿是魔神一般,殺意充滿了腦海之中,神念之內,全是無盡的血芒涌動。若非是後來的謝靈兒那一下咬中了自己……
卓非凡不敢想下去,略微的沉鳴了一會兒,卓非凡喃喃道:“只怕,這柄量天尺卻是暫時不能還給申不害大賢了,我還是先行將它煉化纔是,否則,魔性失控,後果不堪設想。等我的青萍劍訣大成的時候,想來就不需要這柄量天尺來鎮壓凶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