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年,卓非凡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然是修爲大漲,今非昔比了,三年內,突破到了歸真一重境,也算是年親一代人中排的上號的了。
他出現的消息,恍惚之間傳遍了九州之地,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身懷悟道奇寶的妖孽出現了,一時間,天下各大勢力的人馬盡皆是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衛國端木家中,端木煜放下了手中的儒經,在他那儒雅俊逸的臉上,生出了一絲躍躍欲試的顏色,雙目望着魯國的方向,露出了一道精芒,繼而,兩步踏在虛空之上,已然出了端木家,朝着魯國方向飛遁而去。
魯國將軍府內,姬烈眼望長空,對着左右道:“備車,前往儒門學宮!”他的眼中,一股濃烈的戰意燒灼了起來,時隔一年,對於卓非凡的那股殺念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加的深刻起來,“卓非凡!把小命留住了,等着我來取你項上人頭!”
越國聞香閣中,謝靈兒坐在閨房之內,出神的看着手中的錦繡,窗外,兩隻雀鳥鳴聲不斷,良久,她才擡起了頭,眼中帶着一絲的迷離,喃喃的道:“你,真的沒死嗎?你真的入魔了嗎?”沒有人回答她,那兩隻雀鳥仍舊歡騰,而她,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漫天的雪花紛飛,寬闊的官道之上,已經堆起了厚厚的積雪。卓非凡褪去了身上的兇戾魔氣,毫無遮掩的走在道路之上,每一步踏出,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在那雪層之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過的些許時間,一輛馬車從卓非凡的身後遊蕩而來,車伕不緊不慢的鞭策的馬屁,雪地之上,留下了兩道清晰的車轍。
馬車離得越來越近,自那車內,忽然傳出了男子的聲音,“柴先生,路上應該是有一個男子在冒雪而進罷。”
那車伕道:“呵!還真有你的,聽出有人也就算了,竟然還能將性別猜出來,倒也是奇聞啊。”
男子道:“這卻是不難,既然能聽得出有人,那麼也就能聽得出此人步伐的力度深沉穩健,踏雪之聲連連作響,如此情況,卻是和一般女子的情形相悖。”
那車伕笑道:“先生果然博學多才。”
此時,車已經靠近了卓非凡,那車中之人微微的拉開了擋風帷布,對着卓非凡道:“相親不如偶遇,朋友,此時雪勢盛大,天寒地凍的,不弱上車來,與我對飲幾杯,暖暖身子如何?”
卓非凡回首望去,只見此人年約二十五六,身上銀色錦絨披覆,身上穿着一件儒服,面容甚爲俊雅,透着一股書生味。而在那馬車中間,一盆爐火洶洶延燒,竟是將那股熱量盈滿了整個車內,卓非凡道:“既有美酒,又可以少受點風寒,自然是樂意之至了。”
車伕停下馬車,卓非凡一步跨入了車內,頓時,一股和煦的熱流拂遍全身,讓人直直覺得心下舒坦,在那火爐之內,一個深凹的銅釜內清水翻騰不止,輕柔的水蒸氣漫漫散發開來,在那銅釜之上,一個小竹籃內放着幾瓶酒,受那水蒸氣的薰染,在瓶外,已然是凝聚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那男子微微一笑,自竹籃子內拿出了一青瓷酒瓶,拂去了上面的水珠,繼而,將那青瓷酒瓶拋了過來,道:“寒冬飛雪之際,能得一杯熱酒入腹,當是一件極爲舒爽的事情了,
這可是出自秦國的酒糧,雖然略顯粗糙,但卻是烈的很,正好用來暖身。”
卓非凡接過酒瓶,那酒瓶還是熱乎的,一口烈酒入腹,頓時是有一團後自胸間燒起,不禁是讚道:“果然夠烈!”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沒想到在這齊魯之地也能碰上如此豪傑之士,當真是讓人心下暢快,朋友若是不嫌棄,我倆便如此結伴而行,如何?”
卓非凡笑道:“能在這暖車之內避風雪,又能有好酒相隨,豈有不願之理?只是,我卻是一個有大麻煩的人。”
那男子暢笑道:“若是你知道我是誰,恐怕也就不會這麼說了,我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少大麻煩。”
“哦?”卓非凡頗有興致的看着那男子,這男子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真元波動,但卻決然不是一個普通人,自他身上散發的那股氣息,似乎是沾染上了些許的道力一般,不由得讓他心下疑惑,“朋友,不知可否將姓名告知?卻也讓我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有麻煩的人物。”
那男子也是笑道:“那你的麻煩又是什麼呢?”
“止息穀,卓非凡!”
“衛國,呂不韋。”
兩人聞言盡皆是一愣,繼而齊齊大笑,呂不韋道:“沒想到啊,如今鬧得天下風風雨雨的卓非凡就是你啊,我直以爲是什麼三頭六臂的蓋世兇魔,今日一見,卻是不然啊!”
卓非凡亦是道:“傳聞富可敵國的鉅奸呂不韋竟然會是如此豪傑之士,傳言也是失真啊。”
漫漫風雪勢頭更甚,卓非凡一邊喝着酒,一邊饒有興致的看着呂不韋。
呂不韋並非是修士,但是也是攪動天下大勢的推手之一,他富可敵國,但卻是白手起家。其以人棄我取之道成就是不世的財富,但偏偏,他那買賤賣貴的一套行事方法卻是爲各國諸侯視爲大奸巨盜,對此人可謂是恨之入骨。只是他涉及天下商行,各國諸侯商隊又是有很多地方需要藉助他的力量,是而,對他可謂是愛恨交加,而在那風口浪尖之上,呂不韋更是高調的大言:“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更是激起了各國的鬨然反響,天下士人貴族盡皆是破口大罵。
如此一個風口浪尖的人,的確是一個有大麻煩的人,各國諸侯都妄圖擒殺此人,繼而取得他那雄厚的財力,以及那不可估量的勢力,用以雄霸各國。但令人疑惑的是,無論是派出了多少殺手修士,卻是始終沒有能除掉此人。
馬車不慢不快的穿行在風雪之中,車外,天寒地凍,車內卻是暖熱舒適。正當此時,卓非凡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極爲清晰的殺氣傳來,不過,卻不是針對他的,他笑道:“你的麻煩來了。”
呂不韋聞言心知有異,但卻絲毫不驚不慌,仍舊淡然的喝着酒,笑道:“我的麻煩每天都會來,而且來上很多次。”
“突!”
一聲崩響,一支羽箭射入馬車之內,從兩人之間穿過,釘在了車內。那支羽箭剛纔止住,繼而又是數支羽箭飛射而來,卓非凡並沒有出手的意思,如果呂不韋會因爲這幾支羽箭就喪生與此的話,恐怕他也活不到現在了。
果不其然,每每當羽箭要射中呂不韋的時候,在他的周身四下總是會出現一層奇異的
熒光,羽箭一碰上那熒光,立時化成了粉末。
卓非凡心下大是詫異,呂不韋什麼都沒有做,那熒光卻是自行的生成,沒有任何的神力波動,但在那之中卻又有一股古樸的道韻,他心中疑惑不已,不禁出口問道:“這是什麼力量?”
呂不韋似乎是看出了卓非凡心下的疑惑,一杯酒水入腹,微微笑道:“不用揣摩了,用你們修士的話說,這是我道之力。”
“你竟然能凝聚出我道之力?”卓非凡更是驚訝不已。
“呵呵,我道之力的凝聚並沒有你們想象之中的那麼難,”呂不韋笑道:“當年我不過是在市井之內悟出了行商之道,在那之後,就有了這股奇異的力量護佑我周身,是而,一般的人根本傷不了我,甚至還會被這股力量反殺。”
“我道之力不是要在問道境界才能使用嗎?你並沒有修爲,爲何,竟然是可以運用這我道之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卓非凡連連問道。
此時,兩人都沒有去理會那前來刺殺的刺客,徑自的是在車內一問一答起來。連珠射出的箭矢破空聲不絕,配合着那濃烈的殺機,兩人清論道法,竟是顯得別有一番韻味。
“我只是擁有,卻並不能驅使這股我道之力,”呂不韋淡然說道,“這些全都是它自行生出的反應,但凡是有危險,我道之力便會自行的運轉,化危爲安。”
“你並未修行大道之法,卻是從何處悟道?”
“道家有言,大道三千,世間萬物皆有其道,又何須修行秘術法訣?”呂不韋侃侃而談,“道,需要的是參悟,而不是修行,我雖然不是修士,但是卻明白,你們在問道境之後,修爲的增長卻不是依靠打坐吸納天地之氣了,而是依靠參悟,而那參悟的,便是大道,從大道之中尋出我道,而後再由我道歸爲大道,故而,人人皆可悟道,物物皆可悟道。”
忽然之間,一道人影帶着狂暴的刀氣直直的衝入馬車之中。此時呂不韋的話,彷彿是給卓非凡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一般,卓非凡此時正聽得緊要之處,哪裡容得這些嘍囉打擾,迎着那暴戾的刀氣,兩指微微一彈,那刀氣連着那人手中的鋼刀立時化作齏粉,一股巨力落在他身上,口吐鮮血倒飛出去。
“不想死的,滾!”卓非凡冷言而出,聲音不大,但卻是如同炸雷一般在那些人耳中響起,一衆刺客此刻驚懼不已,幾個修爲差的更是直接被震昏了過去。那爲首的刺客心知有大能之士在此,更是不敢放肆,立時是帶着四下散去。
呂不韋微微一笑,又續道:“我雖然有我道之力護持,但是,我卻是無法駕馭這股我道之力,當然,我也曾詢問過許多大能之士,衆人卻是皆無辦法,只有到了問道境,纔有可能駕馭得這無尚的我道之力,而若是我選擇去修行的話,那麼,在進入問道境之前,這我道之力卻是會被壓制住。”
“這是爲何?”
“功法!”呂不韋道:“若是修行,必然要修習一門功法,而那功法卻是前人悟道之後所創下來的,那麼所修的必然是前人之道,道力相沖,自然會是自己的道力受到壓制了,這對於我來說,卻是得不償失之舉。”
漫漫風雪中,馬車碌碌而行,車內,卻是一場發人深省的論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