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最後的一縷餘光消逝在了曲阜城內。
昏暗的密室之內,燈火靜靜的燃燒着,“轟隆隆!”震耳的聲響迴盪在石室之內,那巨石大門分開了,靜謐的火光一陣晃動,呂不韋走了進來。
“孔孺與魯國三公已經回來了。”呂不韋徑自的走到了卓非凡身前坐下。
卓非凡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孔孺乃是仙道之體,恐怕,遲早會尋到此處的。”
“這卻是無妨,這石室,除非有通天秘法,能窺察天機,否則,是無法探知的。”呂不韋依舊是淡然,恍然的擡起雙眼,看着卓非凡道:“不過,他已然向天機閣發出了邀請函,欲借天機推演之術查出你的所在。”
“在天機閣來人之前,我必需要離開曲阜,否則,只怕會牽連到你。”卓非凡沉聲道。
“牽連什麼的卻是不要再提起,儒門之人何曾看得起我等行商?不過,離開也是必需的,否則只怕天機閣之人一旦探尋而出,到時候想離開曲阜就難於登天了。”呂不韋道,“不過,此時,一衆之人將曲阜城重重封鎖了起來,你傷勢尚未痊癒,此時想離開無異於自尋死路,此時還是要先沉下心來,靜候時機纔是。”
魯國曲阜此時已然是山雨欲來,所有人都在等。卓非凡等着時機逃;,而一衆正道等着天機閣的高士來此,以天機推演,尋出卓非凡的所在。天機閣雖說是一個門派,但卻是極爲神秘,世間少有人知曉此地的存在,只知道,每一代的天機閣宗主都是驚才豔豔之輩,修爲雖然不是絕頂,但那天機推演之術趨吉避凶,乃是第一等的奇術。
儒門乃是天下正道有數的幾個大派,天機閣自然不會拂去他的面子,邀請函一到,來回七日時間,天機閣的人便出現在了曲阜城。與衆人想象不同的是,來人不是想象中的那種白鬚飄飄仙風道骨的老人,而是一位妙齡女子。
孔孺不爲人知的皺起了眉頭,只見此女身形曼妙,一雙美目如同是塵星般閃亮,仙衣輕柔紛飛,淡然出塵的氣息自然的散發而出,風姿的確不凡,只是年齡卻是有些太年輕了。孔孺雖然心下有點不悅,面上卻是不會失去禮數,“仙子卻是一路勞頓了,魯公已在宮中設下了素宴,爲仙子洗塵。”
那女子輕啓微脣,柔聲道:“那卻是有勞大賢了,只是晴兒修的乃是清淨之道,卻是不喜喧鬧,宴會便算了罷。”
孔孺微笑道:“仙子此言差矣,喧鬧只是於外,心下若是清淨,縱然是鬧市之地也自然是清淨,又何必在乎於外界形式?”
叫晴兒的女子柔聲道:“修道講究的是身與天地相合,清淨之道並非單單是修心,卻也是在修身,心下清淨,身若是沉陷紅塵喧鬧之中,那即是身心不合,長此以往卻是不利於修行。”
“即使如此,那我等也是不便強求,”孔孺微笑,卻是轉而問道:“紅塵千轉,不知仙子天機之數是否儘可探尋?”
晴兒微微頜首,心下卻是明瞭孔孺的意
思,答道:“紅塵千轉,卻逃不過陰陽之理,只要知曉其中之意,要想推演亦非難事,只是,天機易知,人心難明,能夠知曉天下動勢,卻無法得悉人心。”
孔孺微微點了點頭,心下對晴兒也微微的認同了一些,於道的領悟並不拘泥於前人所得,那便是已經得悉了自身的我道,雖然此時修爲不顯,但過得些時日的積累,也必然是大賢之輩,此時要推演卓非凡的所在,決然是綽綽有餘了,“仙子是暫且休憩一夜,養精蓄銳還是?”
此時正是旭日東昇之際,晴兒看着那柔和的朝霞,柔聲道:“還是勞煩前輩先帶我一關問天台罷,晴兒還需要佈置一番。”
“如此也好。”孔孺順水推舟,他自然是想能越快越好了。
衆人上了問天台,那叫晴兒的女子緩緩的在問天台上轉了一圈,輕聲道:“此處恰好,前輩稍後片刻,晴兒立時施展天機推演術,尋出賊人所在。”
此時,地下密室之內,呂不韋此時也是不再從容了,靜謐的石室之內,那火光不斷的晃動着,良久,他纔開口道:“天機閣來人已經上了問天台,機會只有一次,卻是一定要多加小心。”
卓非凡道:“此事卻是在賭,若是稍有不慎,恐怕你呂氏在曲阜的基業就會斷送在我的手上了。”
石室之內,火光晃動不已,氣氛又沉了下來。
問天台上,晴兒輕舞長袖,真元之力似雲似霞如煙如霧飄然而出,一股仙雲之氣暈籠罩在問天台,漫天的霞光垂蕩而下,一道若有若無的仙音自虛空之上傳出,顯得神聖無比。
過不稍時,晴兒單手虛空而動,銅質羅盤浮現而出,素指微點,漫天的霞光如同決堤之水全部往那羅盤之上竄去。繼而,虛空之中,浮現出了一道虛影,衆人細看去,那正是曲阜城的影像。
也就在此時,曲阜城一角之上突然暴起一聲炸響,漫天的煙塵瀰漫而起,衆人詫異,盡皆循聲望去,只見一股兇戾之氣從那煙塵之中衝起,破開穹宇,繼而,一道青芒沿着街道飛射而去。
孔孺見勢厲聲長吼,“妖孽!哪裡逃!”大袖一拂過,一股滌盪而出的浩然之氣捲起漫天長雲,如同時出手虯龍,狂勢而出。那青色遁光雖然快,但哪裡快的過孔孺那道力凝聚出的浩然之氣,只在轉眼之間,那股道力已然追至了身後。也就在此時,一道身影飄然出現在那道青色遁光之後,瑩瑩光暈浮現。同一時間,數道遁光飛射而出,追着那青色遁光而去。
“嘭!”
一聲轟天巨響傳出,那股磅礴的浩然之力驟然崩碎,孔孺見勢怒喝道:“呂不韋,你何敢阻我!”
塵埃散盡,那當下孔孺的正是呂不韋,“孔孺大賢,莫非我呂不韋連在街道之上行走都需要經過你同意?你無故施展道法襲擊於我,若是常人,此時恐怕已然喪命,莫非,這就是你們儒門所爲?”
“哼!巧舌如簧!我懶得與你多言!”孔孺心下大怒,卻是也不再糾纏,立時化身於虛無追了出去。
也就在孔孺追走的時候,那適才爆響的地方又飛出四道青色遁光,朝着四個不同的方向遁去。魯國三公見勢,也是紛紛追了出去。
問天台上,晴兒面色卻是顯得有些莫測高深,雙目落在了曲阜街道上的一個儒裝男子的身上,雙目之中隱隱露出了一絲笑意,適才在施展天機之術時,她曾經推演過卓非凡的命途,卻是毫無所得,這可是她第一次出現了這種情況,不禁的是興致大增。在那綠色遁光飛出的時候,她心下便已經知道,那並非是卓非凡,不過,她沒有出聲。
她看的那儒裝男子正是卓非凡,此時只見他極爲淡然的走在曲阜城的街道之上,滿城的修士,竟是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異狀。此時曲阜城內的人盡皆是將注意力放在了那飛射出的遁光之上,卓非凡大搖大擺的走城門走了出去,沒有讓任何人注意到,此時,只要有一個明我境的人神識掃過他的身上,那他便無所遁形了,只是,名我境的人全向着那些遁光追了出去。
曲阜城外,十里亭。當卓非凡走出來的時候,呂不韋已經在那裡候着了,手中依然沒有離開酒杯。
卓非凡徑自的走了過去,“你還是如此的淡然,不過,只怕這次之後,你就成了儒門的眼中釘了。”
呂不韋笑道:“我從來就是儒門的眼中釘,先來喝上三杯以作離別吧,那孔孺修爲高深,只怕那替身之物逃不出多遠,等他迴轉過來,你就難以逃走了。”
卓非凡點了點頭,拿起石桌上的酒杯,接連喝了三杯,抱拳道:“承情了,如此大恩,若是他日有機會,我留的性命,定然相報。”
呂不韋微微點了點頭,“既然是朋友,就不需要如此言語,快走吧,按時間看來,孔孺只怕要回來了。”
“就此別過!”卓非凡知道,此時尚未脫離險境,也不再言語,徑自的展開遁光,飛射而出。
十里亭內,又只剩下了呂不韋一人,默然的喝了兩杯,呂不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柴先生,與我來同飲幾杯如何?”
“正有此意,”那車伕徑自的走了過來,喝了兩杯,問道:“公子,此番爲了助其脫困,卻是損耗了五具替身之物,是否值得?”那替身奇寶乃是不世奇物,普天之下也不過有十餘件,此次在這曲阜,呂不韋竟是一下子拿出了五件,這直直可謂是大手筆了。
呂不韋微微搖了搖頭,道:“交朋友,不用去計較得失,不過是五件身外之物而已。”
沉默了一會兒,呂不韋又開口道:“此人他日決然不同凡響,奇貨可居。”
“公子能如此做想,那自然是好的。”那車伕微微的笑了笑,自顧自的喝起了酒,呂不韋的話,究竟還是落在了前一句的上面,那後面的一句話,似乎是爲了給自己一個解釋一般,竟是如此的牽強,不過,那車伕也沒有再去糾結於此。
曲阜城內,一片狼藉,晴兒微微的笑了笑,“按照恩師的推演,我的道還和這卓非凡牽扯上了,這確實有趣的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