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疾馳在路上,陸時淵雙手握着方向盤,透過後視鏡觀察坐在後排的人,路燈霓虹透過車窗,在他身上落拓出一層撲朔迷離的光影。
他微闔着眼,擱在膝上的手指握拳,手背青筋盡現。
好似在隱忍什麼?
“成蒼?”
他睜開眼。
“不去上班,近期有什麼計劃?”
“解決個人問題。”
某人語氣認真,表情嚴肅,就好似要去破獲什麼大案子,惹得陸時淵差點笑出聲,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待目送他進入厲家,陸時淵才折返回賓館。
途中,給許陽州打了個電話。
“二哥,難得啊,你居然會給我打電話。”
許陽州此時正貓在白楮墨的公寓裡。
蹭吃蹭喝蹭暖氣!
“最近忙不忙?”
“如果你有事找我,我就算再忙,也要抽時間出來啊。”
陸時淵可不是肖冬憶,閒來無事,經常會打電話和他扯淡,這個點打電話,肯定是有事找他。
“找你幫個忙。”
“我倆什麼關係啊,你說吧,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
“你可能辦得到,就是怕你不敢做。”
“這世上還有我不敢做的,你不知道,我在燕京人送外號‘許大膽’嘛!”
和陸時淵吹噓自己多麼牛逼。
揚言在整個燕京城,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成蒼被停職了。”
“……”
許陽州愣了下,“二哥,你開玩笑的吧?”
“是真的。”
“臥槽,這可是大事啊。”
“嗯。”
“可是,你找我幹嘛啊?”
厲成蒼被停職,這事兒他也解決不了啊!
“他今晚狀態不太對,你最近如果沒什麼事,多去厲家轉轉,盯着他一點。”
“你怕他想不開?”
“……”
厲成蒼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陸時淵有些頭疼,“我怕他跑過去,把舉報者揍一頓。”
某人今晚喝了多酒,一路上神情緊繃,也不知在隱忍什麼,很不對勁。
許陽州乾笑兩聲,“二哥,你讓我去盯着他?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盯,就當是陪陪他,你每次見着他,就跟老鼠見着貓,正好趁此機會,培養一下感情。”
“臣妾做不到啊!”
陸時淵根本不顧他的慘烈哀嚎,直接把電話掛了,白楮墨給他遞了杯牛奶,自己喝着熱茶,垂眸看他,“時淵託你做什麼事?反應這麼大。”
“他想讓我死。”
“沒事,我會給你收屍的。”
“你還是我的好兄弟?”
“我寧願從未認識過你。”
“……”
閒來無事,就到他家。
白吃白住白喝,各種白嫖!
他沒攆他出去就不錯了,他還想怎麼樣?
其他人來他家,都有客人的自覺。
某人倒好,用着他的拖鞋,穿着他的睡衣,還得伺候他的一日三餐,白楮墨不懂,要這樣的兄弟能幹嗎?
當祖宗供着嗎?
**
另一邊
陸時淵抵達賓館接蘇羨意時,蘇永誠還拉着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叮囑,讓她一定要幸福,柳如嵐在邊上勸了半天,才放她離開。
蘇琳送兩人下樓,回房間時,柳如嵐正在燒熱水。
“你今晚怎麼回事?”柳如嵐打量她。
“我怎麼了?”蘇琳垂頭,乾笑着。
“吃飯的時候,就心不在焉,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我的?”
蘇琳並未說厲成蒼被停職一事,只說,“媽,我想在燕京多留些時間。”
柳如嵐打量她,瞧她不願說原因,也就沒多問,伸手摸了下她的頭髮,“行啊,正好多陪陪意意,幫着她把房子的事處理一下。”
蘇琳的想法也很簡單。
厲成蒼因爲她的事停職,他雖然說,與自己無關,也讓她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她也不清楚,自己能幫他什麼。
力所能及的,可能就是輔導好堂妹的功課。
蘇呈最近還是很忙,她若一走,那邊的課程肯定會曠下來。
至於投訴者那邊,蘇琳也在思考着,該如何處理。
——
而此時的厲家
厲成蒼回家後,小堂妹就聞聲從房間出來,聞着他一身酒氣,皺着眉,幫他倒了杯蜂蜜水,“哥,你怎麼喝這麼多酒?明天不上班?”
“不去。”
“休假啊?”
“嗯。”
小堂妹將蜂蜜水給他,便坐到他對面,“哥,問你一件事。”
“什麼?”
“蘇姐姐她……是不是快走了?我今天聽小呈哥說,他的父母很快就要回康城了,蘇姐姐是跟他們一塊兒走嗎?”
厲成蒼眉眼一挑,看向她,喝了口蜂蜜水,“她不會走的。”
語氣篤定,就好像吃準了什麼?
小堂妹一臉迷惑。
難不成……
他哥已經把堂嫂搞定了?
具體情況,她沒多問,不過接下來的事實證明:
蘇琳真的沒走!
最關鍵的是:他哥不上班之後,一天天的啥事不幹,買菜做飯,遛狗健身,還跑去大院鍼灸拔罐調理身體。
程老還給他弄了一些中藥調理身體。
頗有種要頤養天年的味道!
每次她下晚自習回去,總能在家裡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兒。
他哥這體格:
上山打虎,下海捉鱉都沒問題。
還需要補什麼?
用程老的話來說:他是內裡虧損厲害,如果年輕時不調養,再過個三五年,定然會發作出來。
然後,
大家就經常見到厲成蒼出入大院,關注厲家的人,本就極多,只是尋常很難見到人而已。
厲成蒼被停職,就連一起共事的警隊同事都不知道,原本以爲他只是休假兩天,可日子久了,他一直不來,打電話詢問,他只說上班時間不確定。
傻子都知道:
他被停職了。
這事兒在警隊掀起了軒然大波。
其實厲成蒼是性格使然,不熟悉的,可能覺得他冷傲孤僻,日子久了,你就會發現,他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是對所有人都如此,大家也就習慣了。
加上某人破案率很高,想跟着他的人非常多。
一聽說他被停職,許多人去找局長說情,都被轟了出來。
“怎麼着?我們警局離了他,還破不了案了?”局長怒斥着,“你們做好自己的事,不該管的別管。”
很快,他被停職的事,就在燕京的圈子內傳開了。
**
某處宅子裡
古樹參天濃密,遮了冬日暖陽,窗簾緊閉着,桌上放置着一小包白色粉末,與菸草混雜,捲入煙紙內,點燃,室內瞬間瀰漫出一股異香。
“他真的被停職了?”
“是。”剛進屋的男人,微垂着頭。
“原因。”
“聽說是被人舉報了,現在都怕這個,誰都不想被舉報,他又恃才傲物,據說和局長頂嘴了,已經停職有段時間了。”
“他有驕傲的資本。”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稍微活動一下了?自從李德正死後,我們就一直東躲XZ,不敢亂動。”
原因無他:
就因爲負責這個案子的是厲成蒼。
“再觀察一段時間,打聽他會被停職多久?”
……
自打厲成蒼停職消息傳出後,總有人蠢蠢欲動。
畢竟,定海神針不在了,什麼牛鬼蛇神,就都想往外探探腦袋。
陸時淵和謝馭那日一起去和婚慶見面,回家途中,也在討論某人停職的事,當二人到了大院後,發現某人正坐在陸家院子裡,曬着太陽,氣定神閒得陪陸老爺子下棋。
打了招呼,陸時淵笑道,“因爲你,外面都亂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下棋?”
“不上班,管不了這麼多。”厲成蒼直言。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已經提前開始過退休生活了?”
“差不多。”
只是此時,謝馭冷不丁冒了句:
“原來,單身狗的退休生活是這樣的?幸好我快結婚了。”
“……”
自從厲成蒼在當伴郎這件事上,臨陣倒戈,謝馭就暗暗記住他了,時不時就會給他心上扎一刀。
不致命,但刀刀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