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個人的死亡給整個場面帶來了混亂。
就在鳳無邪等人各自約束自己的門人親族之時,懸浮在黑暗之中那兩道漩渦大門有了變化。
在那些被吞噬之人原本站立的的位置,一道道黑色的霧氣逸散而出。
死之門旋轉的速度驀然加快,擴大成了原本的二倍!
那些霧氣便如同被吸引一般,拉成長條狀匯入了那個黑色的漩渦之中。
然後死之門變回復了原裝。
緊接着,生之門發出了一陣悅耳的輕響,金色漩渦之中,浮現出十枚光點緩緩遊動。
這一系列變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四人獻祭,換取一個活着的名額……”有人忍不住唸叨着。
很多人看着生之門的目光變得炙熱起來!
“十個名額,先到先得!”突然,人羣中有人大喊了一聲。
便見到一個人影衝了出來,直奔生之門而去!
這個人是曾經與鳳無邪一同參加過摩羅國魂術師大賽的一名魂術師。
——她之前與此人僅僅只是點頭之交,沒想到竟也被鏡靈的主人帶來此地。
鳳家人和不鳴蟬在鳳明珠和紅蘿的帶領下,都沒有慌亂。
但事發突然,他們來不及反應阻攔,那人已經拉開了距離。
帝千邪用眼角撇了撇,彷彿連不屑都懶得施捨給他。
風明珠剛想追出去,卻看到鳳無邪對她搖了搖頭。
“讓他去吧。”她淡淡說道。
鳳無邪總覺得生之門不會那麼簡單。
她本想讓衆人忍耐一下,讓她先行查看一番。
但這名魂術師如此行爲,顯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可能被勸住。
既然如此,鳳無邪也只能從旁觀看。
若是此人順利穿過生之門那便是他自己果斷爭取,若是不順利……
那他自然也要自己承擔後果。
在衆人的注視下,那個人很快便接近了生之門。
不知是因爲劇烈地奔跑,還是眼看生路就在眼前,他的臉漲得通紅。
他腦海中只有一句話不停地迴盪着——
只要衝過去我能活了!
這名摩羅國魂術師加快了速度向着生之門撲去。
眼看他伸出的手指就要碰到生之門的時候,從金色漩渦之中突然迸發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此人根本躲避不及,迎面被金光擊中,整個人凌空打了幾個轉,如同皮球一般倒飛着摔回了人羣之中!
沒有魂力護身,這一下足以讓他重傷垂死!
“怎麼回事,不是獻祭了便能有人能生麼!”人羣中一陣驚疑。
還有很多人,慶幸自己沒有衝動。
“果然,這生之門另有說法。”鳳無邪嘆了口氣:“這幕後之人想要看我們在生與死之間痛苦掙扎,又怎麼會讓人就這麼解脫。”
雖然那個人算是咎由自取,但他也只是一個被無辜捲入之人。
看到他如此下場,讓鳳無邪心中也是不忍。
璃罌面色凝重地開口:“尊主的意思,難道是要最終剩下一百人時,那道生之門纔會打開?”
“或許吧。”鳳無邪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個沙漏:“又是一天了。”
話音剛落,沙鬥之中最後一粒沙正好漏完,整個沙漏翻轉過來。
與此同時,十道金光自沙漏之中飛出,落在了十個人手上。
鳳家被選中了三人。
還有三名不鳴蟬門人手中出現了生之鑰,紅蘿那邊兩個,鳳無邪這邊一個。
另外四個則落在了其它人手中。
這一次,拿到生之鑰的人都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而鳳無邪面色也是沉凝至極。
因爲這一次,鳳瓊玉和木遠亭——被選中了!
“無邪姐姐……明珠姐姐……”鳳瓊玉手捧生之鑰,茫然失措地一會兒看着鳳無邪,一會兒看着鳳瓊玉。
而木遠亭則是嘆了口氣。
“尊主,不用爲屬下費心。”他說完,便走到一邊盤膝而坐。
顯然並不打算爲自己爭取什麼。
鳳無邪眉頭緊鎖,不停思考着破局之法。
一枚生之鑰需要四個人犧牲,如若不然……必死。
整個空間之內,一片寂靜。
每個人心中都在想——怎麼辦。
可每個人心中卻又毫無辦法。
犧牲一部分,保全另一部分,這看上去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
但是,誰又有資格決定誰來生,誰該死?
終於,鳳家之中一個人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老者,是鳳無邪旁系的一個長輩——因爲同輩之中排名第九,所以大家都叫他九爺爺。
鳳明珠有些驚訝地看着那個老者:“九爺爺?您這是……”
“明珠,不論我們因何來此,現在情況都已經很明確了。”九爺爺擡起手掌,止住了她的話頭說道:
“既然今日註定要有人犧牲,那便從我們這些老傢伙開始吧。”
老人家語調平和至極,其中蘊含的死志卻是堅決無比!
“不行!”鳳明珠直接拒絕道:“您是鳳家元老,功勳赫赫,這種時候怎麼能……”
“明珠,你身爲家主不要感情用事!”九爺爺提高音量,打斷了她。
然後這位老者放緩了聲音:“年輕人是家族的未來……而我們若能在死前爲家族盡一份力,又何嘗不是一種榮耀!”
“老九說得沒錯!”
“九哥說得對!”
又是幾名鳳家老人走了出來,都是紛紛附和!
“無邪,你是整個鳳家的驕傲,希望你不論何時都別忘了照拂你的親族!”九爺爺面向幻影牆,肅容說道。
另一邊的鳳無邪,早已是心痛欲裂!
這些老人可不再是當初那些尸位素餐的長老!
而是真正爲鳳家流過血的,一心爲家族謀利的功勳!
他們本應該被供養在家族之中,享受族人愛戴,含飴弄孫!
可現在,卻是要犧牲在此,甚至可能連屍身都無法迴歸家族墓地!
鳳無邪緊緊抿着嘴脣,用力點着頭。
九爺爺面露欣慰,又看向鳳明珠:“明珠,那麼鳳家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作爲家主,定能帶領好鳳家。”
鳳明珠亦是無言,只能深深一禮,久久不起!
最後,九爺爺對鳳瓊玉笑了笑,那笑容說不出的慈祥。
“小玉兒,別怕,有九爺爺在,你會沒事的。”
鳳瓊玉死死咬着嘴脣,眼中淚光粼粼。
九爺爺說完,一甩衣袖!
“走了,老東西們,一起往黃泉一遊!”
大笑聲中,鳳家被帶來此地的所有九名老人齊齊邁步而出!
這時,一名鳳家的中年男子跟了上去。
“黃泉路上,總要有人服侍幾位長輩。”他如是說道。
身後跟着另外兩個年齡較大的男子。
三枚生之鑰,需要十二人獻祭。
九名老人,正好還差三個。
“好!不愧是我鳳家子弟!”九爺爺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目光最後一遍掃過鳳家的一衆晚輩們。
然後,他便轉過身,毅然向死之門走去!
這一行十二人,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故作豪邁。
但所過之處,每個人都不自覺地讓路。
此時,鳳家人早已紛紛跪下行禮,就連鳳無邪也不例外!
一些家族子弟,更是淚流滿面,輕輕抽泣!
九爺爺帶着十二位鳳家長輩走到了死之門前面。
他突然停住腳步,看向了無盡的永夜深處!
“不管你是誰,都休想壓倒鳳家人的脊樑骨!”九爺爺冷冷開口。
說完,他縱身一躍!
身形投入了那黑色的漩渦之中!
一個接一個,十二個人,沒有一個猶豫,也沒有一個後悔!
鳳家人羣之中,哭聲驟然變大。
而鳳瓊玉等三個被生之鑰選中的人,更是已經伏地悲鳴,幾欲暈厥!
鳳無邪沒有哭。
但她的眼中隱隱透出一股赤色!
竟是彷彿要流下鮮血一般!
悲至極限,便是血淚!
在最後一人被死之門吞沒之後。
三枚生之鑰中,三道黑色霧氣飛出,被吸進了死之門中。
鳳家第二日被選中之人。
於此,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