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身的壓抑憤怒，我回了王府，守門的侍衛看到本應該在院裡‘禁足’的福晉從大門回來了，嚇得臉色鐵青。
不過我沒空搭理他們，只是把唐黛鳶交給了她自己的丫鬟並且安排府中的大夫去看看便罷。
而另一邊，這個被我半路花鉅額資產買回來的女人，一路跟着我，好像生怕自己被別人搶走了。
這個女人的眼睛也不小，嘰裡咕嚕的一轉，好像也挺有心眼兒的……只不過我倒是不太清楚，她能不能順我的心。
翠煙見我回來了，直接奔到我面前吵開。
“福晉您一大早到哪兒去了！前院後院都找不到您人！急死奴婢了知道嗎！”
“出去玩了。”我敷衍的笑了笑，之後伸手招呼她：“這是我逛街的時候撿到的一個丫頭，你給她找個合適的活計做做。”
“福晉，收奴婢不能這麼簡單的，要經過總管，不然是壞人就不好了。”
“你處理就行。”
我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心裡其實還是想着那個賣身契的問題。
韓墨羽那個傢伙給我籤的到底是不是賣身契啊？！
我這邊腦袋轉着，那邊聽翠煙過去和那個人女人開始搭話。
那女人見是我的侍女，所以表現的很客氣，嘴邊溫婉的一抹笑，直接彎腰拜了個福。
“你叫什麼名字？”
她又是柔柔的一福：“賤名風盈香。”
翠煙似乎見她有禮貌，臉上的情緒也緩和了一些，仔細看了看她的相貌，繼續問話。
“是難民還是死了丈夫？”
“都不是。”她搖搖頭：“我還沒有嫁人，之前是未央歌院裡的歌姬。”
“有二十了？”
“整十九。”
翠煙略微點頭，心裡好像在思考着什麼，半晌後開口：“風盈香是花名吧，入王府肯定不能用你歌姬的名字。”
“這個自然。”她略微頷首點頭：“真名賣身契上是有的。”
風盈香順手一指，我便猜到這東西要交出去，於是連忙伸手交給翠煙。
翠煙接過看了一眼，而後眉頭一簇。
“不好意思，寧碩王府不能留你。”
“什麼？”風盈香嚇了一跳，臉上立刻出現被拋棄一樣的情緒：“爲什麼不能留我？”
“……？！”我也是驚了一下：“不是要經過管家麼？”
“福晉。”她站在我身邊：“您怎麼把她帶回來了？”
“這話問的，我……認識她？”
“……”翠煙有些不高興的看了我一眼，之後對着風盈香交代了一句：“你在這廳中等着，我去和福晉交代一下。”
“是。”
她很柔順的點頭，之後我便被翠煙一路拉進了後廂房睡覺的地方。
“緊張什麼？”
我看着她急三火四的小脾氣，心裡忽然覺得，這奴婢是沒白挑，該告狀的時候告狀，該訓主的時候訓主。
“先前你說你腦子進水了，我還不太信。”她十分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你知道你帶回來的是誰嘛你！”
“誰？”
“連婉秋啊！”
“那是誰？”
“……”翠煙臉上的表情更是鬱悶：“是你姐！你大姐！”
“我大姐？！”
我驚得眉頭一邊高一邊低：這也太狗血了？不會這麼巧吧？
我先前只是覺得她長得和我有點像，感覺有緣，沒想到這個緣，還是血緣？！
“您和王爺的指婚也是在七年前，當時連府的意思是長幼有序，這樁婚事必須是她的。但是她似乎不滿意，於是就跟着個男的私奔了！所以這婚事才落到您頭上呀！當時好多人都知道這件事的！這要是讓人知道這個女人還活着，肯定又有風波！”
“七年前……”我掰着手指頭算了一下：“厲害，十二歲就跟人私奔了！”
“這不是年紀的問題！”
“這是韓墨羽是個女人都嫌棄他的問題。”我捂着嘴偷笑：“誰也不願意指婚給他啊……”
這連家的兩個姐妹倒真不愧是將門之後，一個私奔躲親，另一個乾脆直接一腳揣進江裡想把他悄悄弄死。
夠狠毒！
“哎呀福晉！”小丫頭急的直跺腳：“那是小時候的事情怎麼能一概而論呢？王爺現在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多少女人想嫁給他的，您又何苦嘲笑小時候那點事兒！”
“是是是，你家王爺最好。”我無奈的看了一眼這個彷彿親媽似得翠煙：“你接着說。”
“本來就最好！”她還是不依不饒的：“那些娶了十幾二十個妻妾的還玩娼姬的王爺您還沒見呢！而且論權勢論地位，我們寧碩王府一點兒也不輸人！”
聽了她的話，我忽然想起個這麼多年都沒弄懂的問題。
“那我幾歲了啊？”
“……”小丫頭癟了一下嘴，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十五吧，你姐比你大四歲，只不過不知道您生日究竟哪一天，具體這個可以問問王爺，他大概知道，當初指婚的時候下過聘，肯定是有過婚貼。”
十五！！
聽到這個數字我狂喜了一下……哎！真是白撿的命活着，我竟然才十五！
接下來還有大好的人生可以浪！！！
“福晉。”看着我的魂飄走了，她戳了我一下：“這個女人你打算怎麼辦？”
“涼拌。”我無奈的哼了一聲：“話說，我和你們王爺不是正經夫妻嗎？怎麼還怕第三者？”
“話不能這樣說。又不是說有了您就不能有別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唄！”翠煙臉一黑：“再說現在不是說夫妻之事的時候，她是連家的女子，這寧碩王府養着您，已經算是包庇了一個了，要是被人發現再包庇一個！可就……”
“可就是各種罪孽各種罪過是吧。”我舔了舔嘴脣，悠哉的說了一句題外話：“我餓了。”
“……”小丫頭再次被我說的沒了脾氣：“那您得先想好怎麼處理您姐姐，再吃飯。”
“嘖，本身都是全家抄斬了，也就不存在什麼親戚不親戚的了。”我搖搖頭，半晌後才又補了一句：“放出去的話，你覺得比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嗎？”
她愣了一下：“這奴婢倒是沒有考慮過……”
“之前她在風煙之地，肯定是沒有人去管制查處，但是現在如果放了她出去，必然是自由人，萬一有人查出連家還有人活着，追一揪百，把我也牽扯進去怎麼辦？”
“這個……有王爺在……應該不會吧……”
“那是不是給他添麻煩？”
“是。”
“所以留着吧。”我看了看她手裡那張紙：“以後那丫頭就叫風盈香，告訴她，福晉仁慈，救她一條命，如果不想被趕出去的話，別和別人說她之前的身份。”
“這……”翠煙思考了一會：“奴婢知道了……福晉累壞了吧，等着吃東西，奴婢去拿。”
我嘆了口氣：“哪是累壞了，我是差一點沒回來。”
她臨走之前翻了個白眼：“誰讓您不聽話的偷溜出門，這事我一定要告訴王爺！”
“……”我也是足夠的無語：“說說說，你都告訴他纔好！”
“哼。”
主僕兩個不歡而散，出去之後，我看到翠煙領着連婉秋說以後她就是風盈香，因爲她的身份低賤，是歌院出來的所以以後要聽話之類的訓話，還有我囑咐的那幾句，風盈香的確很聽話的都應承下來。
轉眼，她就領了下人的衣裳，一副乖乖的樣子被翠煙指派的小丫頭領着熟悉王府去了。
翠煙告訴我，她以沒有房間的名義要了個單間給她，省的和侍女一起住就亂說話，再透漏出來她身份的事，先把她與世隔絕再說。
“這個賣身契還是給您收着，它是最有力的證據，藏好了別讓人看到，只要她不說，就不會有人再知道她是誰。”
伸出手，翠煙把那賣身契交還給我。不得不稱讚，不愧是給韓墨羽辦事的，就是利落！
收完那份契約之後，我把翠煙拉過來，小聲小氣的問了一句繚繞在心裡半天的事。
“翠煙啊……”我抖了抖手裡的那張紙：“你能不能給我講講，這個賣身契，具體有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