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我的樣貌……騙他進去?
“可是這樣的話,他若是知道了……”
“他進去之後你們就立刻毀了他的肉身。他若是知道了,也出不去那鼎。”
我聽了之後目瞪口呆了一陣子:“那他,能接受嗎?”
“所以說,這個人選很重要。”
“人選……還要人選?”
忘川只是一個淺的不能再淺的微笑,這個笑容甚至讓我有點兒懵逼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而那白喵喵的肚子此時咕嚕一聲,突然就叫了一下,我們幾個愣了愣,忘川低頭看了看她,也笑了。
“餓了怎麼不說。”
“我這不是看你忙着嘛。”
“嗯?”
感覺好像有點要生氣的模樣,白喵喵摸了摸肚子。轉眼就傻笑着摟着他的脖子撒嬌改口:“我這不是等着主人喂呢嘛……”
瞬間冰山化成春水,我們目瞪口呆的看着忘川出現了一個自打我們進屋以來就沒露出的笑容,貼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讓她嗯嗯了幾聲。
莫名的覺得好幸福啊……
我眼饞的看着,之後忘川轉過來繼續說話:“若是他發現了,認了,便永生安樂。若是不認……”他說罷頓了頓,看向我:“自散元靈也是可能的。”
我呆呆的抽了口氣:“自散元靈……那不是死了嗎?”
“不僅如此。自散元靈之後,整個織就的世界也會散去,所以……若是失敗,全軍覆沒。”
我們幾個站在原地,都沒什麼好說的了,面面相覷。
忘川說完之後,撈起白喵喵抱在懷裡:“一定要三思而後行,我沒什麼可幫忙的了,最近是春天,你們還是早早離去。”
“啊……是。”
這都被下了逐客令了,那我們不走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所以連忙謝過了他,然後恭恭敬敬的退出他家。
可出去了我才反應過來,一頭霧水的問韓墨羽:“爲什麼春天就要我們早早離去?”
韓墨羽歪着頭想了想,很久之後才面無表情的回答:“可能發情期吧。”
“……”我無語了。又轉頭問裴慕:“那他原型究竟是什麼樣?”
“和那些小崽子一樣啊。”裴慕聳聳肩:“窮奇沒有第二生長形態,生下來什麼樣長大了就是什麼樣,就是從幼獸到成年的模樣而已。頭大點,翅膀大點,肌肉鼓點,尾巴長點,角變長點,爪子尖點。吼聲大點……”
“不是問這個。”看着他滔滔不絕的數着,生怕他數到天黑還數不完,連忙搖搖頭壓下他的手:“我是說。他都三萬多歲了,不得老成鬼了嗎?”
“鬼?”裴慕愣了一愣,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纔不會啦,兇獸是整個九界之中最幸運的物種,能投胎成兇獸是幾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人家兇獸最多能活十萬歲,就算少的也六七萬。所以他還勉強算是壯年啦……”
“壯年……”我低頭,不知道爲什麼就看了看我自己的腳趾頭。
能活……十萬年,那是怎樣的感覺?
恐怕不是長命萬歲的高興。而是空寂無聊的心酸吧……也難怪無聊到看見個人就想耍着玩。
猛然想起裴慕上次介紹他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他屬於大型貓科動物,貓科動物都有一個特點,就是玩心特別重。
原來如此,我竟然在來之前沒有做好準備,也是失誤。
可焚天也是貓科動物。他爲什麼不愛玩呢?
我想大概因爲我不是他想玩的,私下裡玩了我也不清楚……嗯,是這樣吧。
我還沒等說什麼。裴慕就已經淌出口水來,口中喃喃的唸叨着:“你們人類常常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唉,真羨慕小白貓……腿都軟了……走路都不用自己走還有人餵飯啊呀呀……”
韓墨羽一臉黑線,我也是。
我想此時我腦袋裡想的和韓墨羽想的一樣--這隻麒麟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啊?長得一副春風得意的美人臉,卻非說自己是公的,然後還垂涎男人……莫非雌雄同體??
不過此時這些事顯然不能成爲最重要的,我開始考慮,誰能騙了沐白進鼎裡去??
------------
我們愁眉苦臉的回到家,然後碰上了迎面而來擔心的詢問的幻青。
她焦急的拉着我開口:“怎麼樣了?有沒有救???”
我從頭到尾的給她複述了一遍。之後嘆息:“可能……有點難。”
“有點難……”幻青傻傻的,眼光屋裡看着牀上的沐白:“就是說,若是騙不過他,可能會讓他自暴自棄……”
“是這個意思。”我捂着臉:“誰能代替另一個女人去死?永遠是我的面貌,那得多恐怖?”
“呃……”幻青似乎也幻想了一下,然後覺得有點無語的咬了下脣角。沒說話。
“看吧,你都無語了……”我更是無奈,走進屋去。蹲在牀邊抓了躺着的沐白的手,訓他:“你說你怎麼那麼一根筋,你要是不那麼倔強,我也不至於爲你這麼頭疼啊!”
幻青倒是開口爲他說話:“其實這件事情也不怪他,就說當年的事情劣根深重,讓他執念這麼深,現在又碰到你一回,怎麼能讓他忘了?換個角度想想,若是我當初有這麼一個深入骨髓的人。我也根本忘不掉……”
“呵呵,執念。”我捏着沐白那雙仍舊白的晶瑩剔透的手,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又看了看他蒼白的臉,心裡難受的口氣更兇了:“你丫可真是給我出難題,若是當天不把我丟在那鼎裡面,或者是乾脆把我扔在裡面不放出來,你也不用這樣啊!”
說到最後,甚至帶了鼻音……我都想哭!
幻青鼻端哼哧了一聲。低垂着頭嘆了口氣:“他哪捨得呢……他執念的都入魔了,呵呵……當初死也不肯和魔物在一起,最終卻仍然落的這一步田地。”
我們低垂着腦袋在那看着沐白,最後幻青突然捏住我的手:“我們出去說。”
我正疑惑着,就看到幻青下定決心似得,纔剛站在門口就開口:“我去。”
我呆了一下:“……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我去。”幻青重複了一遍:“給我幾天時間,我回魔界安排一下,等我全都安頓妥了,找到新的侍女照顧魔君起居之後,我就回來,跟着他入鼎。”
“你??”我吃了一驚,擡眸一看,此時幻青眼睛裡面的堅定……那麼可怕。
雖然明知道幻青可能對沐白有點那方面的覬覦,但是……也不至於跟着他去死吧?
幻青看出我臉色不對,苦笑了一下:“也不是毫無生機,至少可以讓他不死,之後的事情就之後再說罷。”
“你……你……”我乾巴巴的‘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世上真有這種不怕死的傻瓜?
幻青妖嬈一笑:“我怎麼?”
“你何苦啊……”我蹙着眉頭,已經沒有什麼話能表達心裡的想法了,乾巴巴的說了一句:“你明知他執念如此深重,改變不了,又爲什麼一定要飛蛾撲火……”
雖然我很像讓我師父獲救,可是我不想弄得騙了他一陣子之後,被他發現,悲痛欲絕的自散元靈,再倒搭進去一個魂魄吧?
幻青低頭,抿脣考慮了很久,最終突然噗嗤一笑:“放心,魔族的人雖然都不怕死,但怎麼說也是惜命的。我既然敢幹,就有點準頭。”
“有準頭??”
說實話,當我聽說沐白和媚霄前世的事情之後,我都有點緩不過來,就算是我有一點點媚霄的靈魂我都沒有那個把握說他能愛上我,或者說他能因爲我而徹底忘了媚霄。
這根本不可能吧?!
而幻青敢說這樣的話,又是因爲什麼?
第三百七十四章:回到鼎裡做一對鴛鴦愛侶! 爲【夜___微涼】和【female】加更
幻青挺嫵媚的一笑,隨後低頭,沒說什麼,化作一道黑風就散走了。
我滿頭的問號,雖然沒明白,卻也知道,她說能行就能行!
最主要的是,不行也得行,就這麼幾天,哪兒找能心甘情願代替我的人去?
那可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舉動。若不是心志堅定,誰也不敢!
而且她那一句有準頭,讓我的心更加敞亮了,回去就撲在韓墨羽身上了!
“老公!幻青說能行!”
一個沒注意,忽然叫錯了稱呼……啊,我張了張嘴,挺尷尬的,但韓墨羽沒注意這個,就那麼抱着我,反問。
“幻青說什麼能行?”
我從頭到尾告訴了他一遍。韓墨羽似乎也挺驚訝的:“她真這麼說?”
“真的!”
“那估計真有戲。”他跟着點頭,臉上的笑容比平時釋然了些:“不然我還真怕你一時不想不開,就那麼替他去死了。”
“你以爲我不想?”我嘆了口氣,軟塌塌的趴在他身上:“我啊……雖然明知道我可以替他死,可是他沒有活的心,若是有,當初就不會輕易開那個鼎。我記得之前在鼎裡的時候,他就是一口一口的吐血,和在外面一樣,所以我估計打從一開始他選的就是他死,可能想要的也就是我忘了一切之後和他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恩愛日子,之後再把我送回來,他魂飛魄散,我繼續過我的小日子。誰知道我冥頑不靈,就算是全都忘了也不肯和他在一起,傷了他,讓他提前把我放出來了,也導致仙氣受損,更活不了多久了……”
韓墨羽聽着我說,一言不發,安安靜靜的抱着我,手掌在我腦後一下一下的安撫。
其實我有時候很喜歡他這樣,就好像今天看到的那個忘川如此逗弄他的女人,每家都有每家的習慣,我喜歡韓墨羽的安靜,更喜歡他彷彿能看透我的心似得不求回報的對我好。
沐白更是,我欠他的太多太多……還都還不起。
所以我又嘆了口氣:“就這樣的男人,我如何能替的了他死?恐怕我替了他死他還是會尋死,而現在這樣更好,先不說能拖一拖現在的死咒,就說他進了鼎裡面,和幻青日夜相處,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就算最後發現了,也有一定機率能忘不掉他倆的恩恩愛愛。說不定一下就轉圜呢,而且就今天幻青那一笑,我就感覺,她有殺手鐗,絕對的!”
“殺手鐗?”
“不會是乾脆變成她姐姐吧?”我摸着下巴。仔細的考慮:“其實這也不大可能,怎麼說呢……我其實可好奇了,但她不肯告訴我。”
韓墨羽咬了下脣角:“你問過焚天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嗎?”
“她是媚霄的妹妹,結拜的。”
“其它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了。”
“呃……”韓墨羽語塞:最後晃晃頭:“既然是別人的事,就不要多摻和,這幾日你都食不下咽,這回有了好消息,晚上多吃些。”
“好,我多吃些!”
他抱着我走了幾步,而後想起什麼似得突然問:“老公是什麼?”
“老公?!”我本來以爲他都把這個話題給岔過去了。沒想到他還記得,支支吾吾了一陣說不出口。
“不說嗎?”韓墨羽摟着我的手緊了緊,威脅的意味很重。
“啊……就是夫君的意思啦!”
“那爲何叫老公?”
“就是我們那個世界的稱呼啊,有好多東西都不一樣,就好像有些藥材在我們那叫一個名兒。到了這兒就又是另一個名,一般來說,新社會裡沒有的你們這裡都沒有,所以老公也是後發展出來的稱呼,你落後了所以不知道。”
我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韓墨羽默默的聽着,很高興的模樣。
“我喜歡聽。”
“那我以後常常這麼叫。”我笑着摟着他:“反正我叫夫君叫的可不順口了呢……”
------------
沒幾天的時間,幻青果然就回來了。
沐白現在臉色越來越難看,本身他是仙人,看起來氣色很好。從來沒有疲憊或者虛弱的感覺,而如今卻漸漸中空,躺在牀上,不吃不喝,一頭的黑髮也有些漸漸枯白。
我不知道看着他掉了多少淚。抽出空來我就坐在牀前看着他,看他一點點老,心裡想,接下來,無論是生是死,也都見不到了。
不過也好,我們隔開纔是好的,我啊……身體裡帶着媚霄的一部分,然而我卻不是她,這對於他來說。是個很殘忍的事。
我感謝媚霄,也感謝沐白,我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能擁有她的一部分,得到他那麼多年的愛。
我們和幻青私底下商量。說沐白的身體可以不毀掉,而是把他的肉身冷凍住,就像我當年那樣凍起來……
這是韓墨羽想的,他說,進了鼎之後,無論死活我都永遠再看不見他,若是毀了着實可惜,若是凍起來,想他的時候還可以看看。
這就要韓墨羽來做了,對於他來說凍個冰坨也是個簡單的事兒。
但爲了讓沐白不起疑心,必須要我親自把他騙進去,然後關鍵時刻換成幻青,等進了鼎裡面,他的法術會被削弱很多,所以想要起疑心也會稍微延長一陣子。能給幻青一段時間。
商量好了之後,裴慕、焚天、韓墨羽,這三個人合力用仙魔之氣灌注在沐白身體裡,隨後撤的無影無蹤的,讓他以爲他是自己醒的。
沒多會兒,沐白悠悠轉醒,我按照一開始商量好的坐在桌邊涼了點茶,沐白醒來之後眼睛很是茫然的向着周圍望了望,隨後毫無反應的呆坐在牀上。
裴慕說,仙人死亡的時候都不是病死。是衰老死,頭髮花白五官退化,沐白不剩幾天了,所以此時視覺應該已經退化了。
他沒看見我,我主動端着茶蹲在他身邊:“師父。睡了那麼久,渴了嗎?”
聽見我說話聲,沐白明顯一驚,轉頭茫然的望了一眼,看不見我,再轉過頭去,不說話。
我把茶放到一邊,又拽了拽他的衣袖:“師父?”
“我不是你師父。”
他頭也沒回,就這樣答覆我,我倒是苦笑了一下,笑他像小孩一樣耍脾氣。
“彆氣惱了,酒兒知道錯了,以後什麼都依着你。”
他仍舊不說話。
“師父,你馬上就要大限了……”
“師父……”
“師父你說說話嘛。”
“唉……”我垂了頭,咬脣說出那句。狠心欺騙他的話:“師父,我看到你現在這樣不知道有多難受,四處去詢問得知,若想你安好,就得和你一起回那鼎裡面去,做一對鴛鴦眷侶。”
“師父?”
“師父你帶我回去吧……之前是我沒有考慮好,我以爲我對你沒有感情,可現在看着你這樣,我才知道我有多傷心,我後悔了,你帶我回去好嗎?”
“師父啊……”
他一直沒有任何反應,不僅僅是眼光沒變,就連呼吸都沒有變化。
我爬上牀,深吸一口氣,直接坐在他腿上。摟着他的頸子貼在他耳邊用乖順的語氣要挾他:“師父,你若是不同意,那我們師門的規矩可就改了,不是師父在上,是徒弟在上了。”
沐白全身上下都緊繃起來,他看不見我,但也知道我在他面前,最後纔開口說了一句。
“不該如此的,我本也不打算困你一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抱着他呢喃,硬是嚥下一嘴的哭腔:“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打算跟你進鼎裡面住上一生一世,我現在才知道,我有多離不開你,除了你,我不想再要任何東西……”
“……”沐白眼神依然空洞,神態安靜的很,半晌後,勾起的脣美若皎月,可嘴裡發出的卻是蒼涼的笑:“我的酒兒啊……師父走的那天就告訴過你忘了我,別看着我現在這副模樣,你偏不聽……可師父帶了你這麼久,難道不知道你說的是真心還是假話?別再白費苦功,讓師父就這麼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