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近入藏書靈閣後,一待就是八十餘天。在這期間,整個萬母國度都忙瘋了,幾乎每天都有名震三界的巔峰神靈前來,各種宴會更是四處舉辦在內城中。在這近三個月和以後的時間裡,三界(人界可以忽略)的焦點,註定全部聚集到白雲森林中。
然而,一直在瘋狂翻閱釀酒古籍的原野,卻對此一概不知,他也不想知道。他的目標很明確,先想辦法拿下這裡的兩枚次祖龍舍利,尋齊別的,再取出碧水葉,最後解開小仙的心魂咒,帶着她回人界。其中最難的,就是這開始階段。因爲,每一顆龍舍利,都極難獲得。
他不分晝夜地汲取着古書中的知識,這裡幾乎囊括了三界所有的釀酒材料,他對此也非常感興趣,看得是如癡如醉。就連落葉什麼時候到來,他都沒有發現。直到他與一百道靈影分身,一起合上手中最後的書,方纔發現,落葉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總算是看完了。”原野吁了口氣,解脫般地說道。他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滿眼都浮現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腦袋漲痛得厲害。
“感覺如何?”落葉笑道。
原野倏地轉臉,看到落葉先是一驚,然後拱手說道:“導師是何時來的?”
“他昨天就來了。”又一道聲音傳來,年邁的虹淵,繞過一座書架,走了過來,道:“見你看得忘乎所以,他就沒有忍心打擾你。”
“讓導師費心了。”原野感激一笑,然後恭敬地向落葉躬身說道。
“呵呵,小事。”落葉輕描淡寫地說道:“快準備一下,盛典開幕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嗯。”原野點頭道,所有的靈影分身,旋即消失。
“小——心。”落葉大驚,可是他話剛開口,原野的一百道分身,便全部融合到真身中了。他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當所有分身,全部帶着海量的記憶,融入到原野的真身中時。他的身體陡然震動一下,然後雙眼泛黑,直愣愣地栽倒在地,登時昏迷過去了。
“哎,也不知道循序漸進。這小子也太愣了!”虹淵望着暈到原野,啼笑皆非地說道:“瞬間把十餘萬本的古籍的記憶,融合爲一體,他就不擔心靈魂被撐爆?”
說着,他與落葉一起蹲下,各伸出一隻手,按在原野脖子上,仔細查探一番,說道:“這等於將百片汪洋融合在一起,所有記憶擠壓、激撞的瞬間,他怎麼可能承受得了?!不過,看樣子他應該沒什麼事。”
“但願這種衝擊,不會對你記憶造成損傷。”落葉雖然能察覺出,原野只是因記憶衝擊過猛,而導致簡單的昏迷,但還是不免擔心。
“不會有事的,他們惡魔族的靈魂之強,乃是三界之最。”虹淵說道:“讓他安心睡幾天就可以了。盛典開幕儀式,也不要讓他參加了。等‘品試’當天,再叫醒他吧……”
五日後,淅淅瀝瀝的雨滴,墜落在外面池塘的荷葉上,擊出悅耳、雅緻的迸濺聲。
原野揉了揉腦袋,睡眼惺忪地從牀上坐起來,發現虹淵與落葉,坐正在屋內的桌邊,閒聊對飲。
“兩位前輩。”原野走下牀,無奈地笑道:“讓你們見笑了。”
“小老弟,你究竟是什麼來歷?”落葉好奇地問道。
“這幾天你沉睡之際,不僅肖遠山領着愛女前來看你,射姑花王坐下的兩大弟子,也來看望你。”落葉疑惑地問道:“甚至連納蘭家的公子,都領着上古魔神,來了一趟。”
“納蘭景?!”原野大驚。肖家與江楓兄妹還好說,沒想到那個令人厭惡的傢伙也來了。
果然,有肖九兒的地方,就一定會出現納蘭景的身影。他就像附骨之疽一樣,令人憎恨。如果肖九兒是一朵嬌豔的花,他就是花邊的毒刺。在原野看來,肖九兒的好意,無異於將他往火坑裡推。
見原野一臉凝重,落葉寬慰道:“不過,納蘭家的公子太過蠻橫,被我直接轟出去了。你是我請來的貴客,正值最需要休息之際,不便被打擾。呵呵,只要不樂意,我們萬母座下的覓靈使,可以誰的帳都不買。”
“多謝導師體諒。”原野笑道。在忌憚納蘭景之餘,他也禁感嘆萬母國度的強大。不管來者在別的地方有多大勢力,到此,只要覓靈使們不樂意,他們一樣得吃閉門羹。
“枯骨老前輩爲你煉製的掌鼎,再過三五天就可以取了。”落葉說道:“不過,你也不用着急,反正這幾天用不着。”
“我們可以準備一下了。”龍巖說道:“‘品試’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始了。”
待他們三人走出房間之後,原野仰頭望天,發現空氣有一片磅礴的銀黑色烏雲低垂,雨滴輕盈地落下。
落葉唸了一句雲鳥咒,烏雲中旋即飛竄下一頭銀黑色的雲鳥,他領着他們倆躍上它的背上之後,說道:“通常情況下,我們這白雲森林,是不雨下的。不過,這次盛典的‘器試’需要水,‘酒試’更需要。故而,雨水被我們視爲吉祥之物,靈界的巫馬主神,爲了給這盛典助興,就攜帶了一汪甘露湖來此,先降三天雨,給大家提提神……”
落葉滔滔不絕地,說了一些盛典的軼事給原野聽。不過,原野都不甚在意。那些巔峰神靈,與他着實沒有什麼關係。直到最後,落葉才問出心中疑惑,令他大爲吃驚,“射姑花王的那位名叫江楓的弟子,是何來歷?他被花王領去,覲見萬母的時候,萬母甚至將自己的萬福手鍊,摘下來送給他?”
“竟有此事?”原野詫異地說道。江楓在人界雖然是幾千年不遇的帝王靈魂,可是,那種靈魂就是神靈轉世,在神靈衆多的靈界,他根本就不算起眼。他不解地說道:“他沒什麼來歷啊!”
“傳言,他與那人長得有幾分相似。”龍巖猶豫着說道:“估計是萬母見到他之後,思念亡親,心生憐愛吧。”
“罷了。”落葉搖了搖頭,道:“不聊這個話題。”
龍巖點了點頭。原野卻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
“小老弟,這次‘品試’還在酒神殿中。”落葉換了個話題,對原野說道:“那十餘萬本古書內容,和相應的材料,你都記下了吧?”
“嗯。”原野點頭道。
“不過,切莫大意,每界酒試第一階段,那三杯酒,都可以淘汰許多釀酒師。”落葉說道:“特別是第一杯酒,都是新釀之酒,很酒道不高的釀酒師們,都會栽到這上面來。”
“導師知道是何酒嗎?”龍巖狡黠一笑。
“你一堂堂酒皇,還需要擔心這個?”落葉笑道:“新酒,都是由酒神巨殿的掌管者——白羊酒帝,親自挑選的,除了他與幾名高層監考官,誰都不可能知道。”
一陣閒聊之後,雲鳥載着他們飛到了,巍峨入雲、巨大雄壯、酒葫蘆狀的巨殿前。
那裡,殿門前圍攏着數千名陪同者。但是,品試馬上開始,所有釀酒師,都已經進入巨殿第一層內。
與落葉交情甚好虹淵,焦急地在人羣中尋找着他們的身影。突然,他看見雲鳥飛來,便未等它降落,就飛身躍起,竄掠到他們面前,一手抓住原野的手臂,一手抓住龍巖的手腕,急急忙忙地道:“就你們兩人架子大,殿門一旦關閉,你們就等着哭吧!”
說罷,他也沒來得未與落葉打招呼,就拉着他們向下飛去。他們剛飛巨殿,不過十餘息之後,殿門就轟然關上了。所有沒來得及前來的,哪怕是酒皇,也會自動被淘汰了。
因巨殿是酒葫蘆的形狀,所以它的每一層,都是圓形的。第一層的直徑超過萬丈,足以容納二千餘名參加酒試的釀酒師。
巨殿第一層中,異常空曠遼闊,倒一位安靜站立的釀酒師的身邊,都有一片兩丈左右的方形黑色靈紋。同時,他們身邊,也都站立着一位婀娜多姿的侍女。每位侍女手中,全部捧着一隻白木靈匣子。
虹淵與十餘位六品釀酒師,清點一下人數,便飛到那位主持這第一場品試的八品酒皇面前,又覈對一下,將幾名沒來得及出現的釀酒師,從名單劃掉。其中,甚至有一名七品酒聖,也因未及時前來,而被劃掉,令他們頗爲惋惜。
虹淵擡頭看了看前面的桌子上的香,對那位長着一個犀牛短角的中年人,也就是主持品試的八品酒皇,說道:“雿師,時間到了。”
“恩。”雿師將名單交給身邊人,掃視面前整齊站立的兩千餘人,擡手一揮,用洪亮的聲音,說道:“開始,上第一杯酒!”
“嗡、嗡、嗡、嗡、嗡、嗡……”那些方形的黑色靈紋,旋即形成一個個四方形的封閉小靈室,將每位釀師酒與站立在他們身邊的侍女們,一同封印在裡面。一朵朵白色靈火,登時凝聚在每個靈室內,爲裡面的人提供光亮。
原野扭頭四顧周圍,這種靈室非常奇特,具有絕對的隔絕效果。不僅,從內看不到外面的情況,聲音也傳不出去,甚至連靈魂傳聲,都休想傳遞到外面。
只見,那名恬靜的侍女,水靈的眼睛陡然眨了一下,然後擡步走到原野面前,伸手凝聚出一張靈桌,將抱着的木靈匣子放到桌子上,然後輕念一道咒語,匣子“噔”地一聲,自然打開了。匣子裡面,是一隻雅緻的長頸酒壺。她對擡起頭,看着原野,莞爾一笑,道:“請凝聚出自己的靈杯。”
原野猶豫一下,盛酒的靈杯,是極有講究的。有的上品價好酒,在不相符合的靈杯中,味道會大打折扣,若是火毒酒之類的,在相剋的靈力下,甚至會變成毒酒。最後,他爲了穩妥起見,凝聚出了一隻青木靈杯。木靈,靈性溫和,一般不會破壞酒的味道,但也不會令酒增色。
然而,當侍女緩緩將壺中的酒,倒入他杯裡之後,他先是忐忑地望着杯中,那寒冰酒散逸出的嫋嫋寒氣,遲疑片刻後,不禁露出了驚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