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確實是樹根。但是,那條樹根不是它。那根細的纔是。”小女孩伸出手指,指着那道猶如雄渾山脈的、巨大無比的樹根上,長生着的一條有百丈粗的根鬚。與那道有粗大的樹根比起來,它就顯得纖細得太多了。
那條根鬚,優雅地搖晃着末端,彷彿在隨風飄舞。幾頭爬行在地面上的,巨大猙獰的怪蟲,仰頭盯着它,嘴中不停地流着口水,似乎將它當成了最美味的食物覬覦。
“噓。”小女孩小聲偷笑道:“調皮鬼在引誘它們呢。”
突然,一頭猙獰的怪蟲躍起,撲向那條根鬚。而它則猛然抽動一下,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雷鳴般的鞭響,狠狠抽打在那頭巨蟲的腦袋上,將它重重地抽打,墜落到地面上。那頭巨大怪蟲,頭上旋即被打得,流出綠色鮮血,然後痛吼着與其餘幾頭怪蟲,倉皇逃竄。
繼而,那條根鬚上,幻化出一個扛着長矛的、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他甩了屁股後面小尾巴一下,然後衝着小女孩,吐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咯咯。”小女孩暢快地笑出聲來。然後,她又急不可耐地拽着原野,猛地騰飛而起,道:“再帶你去看看,那些愛美的小淘氣們。”
“小淘氣?”原野現在疑惑道。
“他們兄弟姐妹九個,本來是不兇的,後來受到你們那些神靈的戾氣侵蝕,才慢慢變成妖魔。”小女孩拉着原野的手,快速向上飛竄。
原野知道,她要帶他去看那九瓣妖蓮了。
待他們飛竄到一片長在,鴻蒙樹幹上的小葉子上時,其實它已經大如一片大陸,只是和其它巨葉比起來,它就顯得小了。那片葉子上,也有一座小城池。倏地,飛竄在天空中的原野,看見城池中,出現一抹銀色光芒。急忙拉住小女孩,震驚地向下望去。那抹銀光,其實是一個人的頭髮,散發出的光芒。超然物外的酒神,領着自己那頭腦袋扁扁的毛驢,悠然地行走在街道上。
“酒神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原野問道。
“銀髮麼?”小女孩說道:“他是另一片生命星域的掌控者,也是另一株母樹的守護者。他只是來這裡尋酒喝的。”
說着,小女孩臉上,掠過一抹難過的神色,道:“其實,他若在這裡多待上一天,母樹就不會滅亡了。可惜,關於鴻蒙世界的未來,連掌控者,都無法預測。”
說着,小女孩便拉着他,繼續向上飛竄。
過了一會,他們懸浮在一朵巨大的九瓣九彩蓮花上,花朵核心處是一片酷似巨大蓮蓬的花蕊。有九個小孩,歡快地玩耍在那綠的蓮蓬之上。其中,最大的那個小男孩,有五六歲的樣子,長着一頭赤發,正帶領着,一個長着橙色頭髮和一個紫色頭髮的小男孩玩耍,其中最小的一個,長着青色頭髮,是個小女嬰,蹲坐着,並抱着一顆白色香果,幸福地嗅着香果上的香氣。
“他們每一個,都是一瓣蓮片的化身,就像我和搗蛋鬼一樣。”小女孩說道。
“你就是碧水葉?”原野目不轉睛地,望着那九個小孩子。
“嗯。”說着,小女孩仰頭望着天空中那顆,碩大無朋的、漆黑色木瘤般的鴻蒙巨果,道:“它也是倖存下來的,可惜它太兇了,我不敢帶你去看他。”
原野仰望着,那黑色的、長着無數章魚觸鬚般的鴻蒙巨果,它不停地張開巨齒鋒利的猙獰大嘴,吞噬着成千上萬道陰魂。
“它在幹什麼?”原野問道。
“我們生息在母樹上的生靈,凡是死亡之後,靈魂都要回歸到母樹體內,等被淨化成純淨的靈球,便可以轉世了。”說着,小女孩伸手指着,頭頂上方,天際的另一顆,比黑色鴻蒙果小一圈的,白色鴻蒙果,道:“黑色的負責吞噬亡魂,白色的負責吐出轉生靈球。”
原野望着那白色鴻蒙果,它確實在不停地吐出,無數顆純淨的嫩綠色靈球。繼而,他不解地問道:“你爲什麼要帶我來看這些?”
小女孩緩緩地低下頭,悲傷地說道:“這是,母樹被毀滅前的最後一天。”
如此美好的世界,即將毀滅。原野心中,驀地掠過一道悲傷。可是,他依然不解,剛想詢問小女孩,是誰毀滅了鴻蒙之樹。神情卻陡然恍惚一下,待他恢復清醒時,則發現,他們重新回到了,他那漆黑的靈魂空間中。
他驚駭地發現,面前的那道透明的靈幕中,鴻蒙巨樹上燃燒起熊熊大火,一切美好瞬間化爲灰燼,哭喊、怒吼、咆哮、廝殺聲不絕於耳。一頭頭巨大的怪物,騰飛在天空中,不停地向鴻蒙樹,吐出一顆顆恐怖的火球。鴻蒙巨痛苦地搖曳着,無數侍衛從樹上飛竄出來,與敵人死戰在一起。天空中,一道大到漫無邊際的雙翅黑影,投射下來,一陣陣瘋狂的笑聲,迴盪在鴻蒙大地上。
小女孩背對着靈幕,難過地說道:“我們守護在母樹的掌控者,就被黑翼殺死害了。沒有掌控者,母樹根本抵擋不了黑翼的攻擊。”
“銀髮去哪了?”原野問道。
“他去了黑翼掌控的那片生命星域,結果中了黑翼的圈套,被那個叛徒從我們母樹上,盜取的一截樹根,束縛住了。”小女孩說道:“等他重新回到這裡的時候,母樹已經毀滅了。”
“誰是叛徒?銀髮又爲什麼去黑翼的生命星域?”
“因爲銀髮的一個兄弟,轉世到黑翼的生命域,被黑翼殺害了。”小女孩擡起頭,眼中露出憎恨的目光,道:“那個叛徒就是,創造你們三界的創世之神!他當初就是一條兇魔龍蟲,盜取了母樹一截根鬚,我們的掌控者前去追殺他,結果被中了黑翼的埋伏,遭到殺害。後來,母樹就受了黑翼的攻擊。那個叛徒本以爲,可以掌控這片星域,卻還只是黑翼的一個爪牙。當他企圖蒐集四件始祖靈物,重塑生命樹時,黑翼便毫不猶豫地,把他給殺了。如今,他只是一道亡魂,如果何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替母樹,徹底剷除那個叛徒。”
原野的腦袋,彷彿遭到重重撞擊般,登時蒙了。創建三界的生命之神,一直被視爲萬靈之父的,竟然是一個叛徒?!
小女孩從手從脖子上,解下一條靈索,其下面掛着一片卵形的瑩綠色葉子,道:“把手伸出來。”
原野神情迷糊地伸出手,那片真正的碧水葉,被小女孩放到他的手上。繼而,小女孩毫不猶豫地,轉身衝進了身後靈幕中,向燃燒着熊熊大火的鴻蒙巨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