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和鳳沃的爭端又大多因爲鳳從悉,他更是從鳳沃的話裡隱隱猜到鳳從悉竟然還在魔族裡面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他不知道鳳從悉在魔族裡安插人手一事,池欒知不知情。但有一點,他比誰都要明白。
爲了白家能夠重掌暮光派,爲了能殺掉池欒這個殺人兇手,更爲了能夠屠滅赤魔門爲上官族報仇,他不能夠再輕視鳳從悉了。
若任由鳳從悉逍遙下去,此人遲早會成爲他光復白家最大的絆腳石......
閒浮島蜂園,一處半封閉的石室之中, 顏豫正和幾個能與峰烏溝通的弟子篩選着各地送過來的情報,準備給白遙送上去。
他隨意一擡眼,卻見到有人無聲無息的推開了石室的鐵門。
顏豫心裡一咯噔,手裡的紙張輕飄飄的掉到了桌子上。這間石室裡藏着太多的機密,若是隨意讓人知曉了,那還得了?!
他也顧不得其他,三兩步衝到門前,攔住了來人。
“大膽,石室也是你能亂闖的?”
顏豫橫眉怒目擋在門前,峰園裡三層外三層佈下了無數護陣,更兼守衛森嚴。
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一個人想悄無聲息的走進來了,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蜜蜂,都飛不進來。
蜂園外部尚且如此嚴密,更何況是身處蜂園內部,這座如同機密一般存在的石室。
那人在幾丈寬的鐵門外被顏豫一喝,並沒有受到影響,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停下的意思,依舊穩穩的推開了鐵門。
待白遙的身形從鐵門處完全顯露出來,顏豫心裡頭又是一咯噔,他方纔竟然對着自家少主大聲呵斥,這是不要命了?
他連忙低頭施禮,急急請罪:“少主,屬下失禮了。”
白遙悠悠然走進來,裡頭數個弟子一見到白遙身影,一個個皆面帶惶恐之色,忙不迭施禮問安。
少主到蜂園的次數從來都是屈指可數的,今日突然踏足石室也太奇怪了,難不成外頭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少主,蜂園血腥味濃重,您怎麼能親自過來呢?”顏豫關上鐵門後,小跑着跟在白遙身後,臉上有幾分焦急之色。
蜂園裡面飼養了許多峰烏,這些峰烏每日都需餵養一定量的女子鮮血,這意味着每日都會有女子命喪於此。
這也難怪整座蜂園的血腥味如此濃重了,無論用什麼方法,這股濃重的血腥味都揮之不去。
“無妨,你們不用緊張兮兮的。峰烏喝的是女子鮮血,它們還看不上我的血呢。”
白遙輕輕的搖着腦袋,坐到了主位上去,神色間比往日更添了幾分肅然和冷峻。
顏豫皺了皺眉頭,今日少主的神色有些反常,至於具體哪裡有問題,他又說不上來。
但是有一點,從前不管是多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少主都不會踏足蜂園,他估摸着少主是不想見到太多性命在自己眼前無辜死去,纔不願意到蜂園來的。
可是今日
,少主竟親自走到了蜂園深處,還坐到了石室的主位上,這顯然是有待上一會的打算。
顏豫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躬身問道:“少主,你有什麼吩咐嗎?”
白遙輕輕點了點腦袋,手掌習慣性的往主位前的桌案上一抓,想要端起茶杯抿上一口,手掌卻撲了個空。
他悄無聲息的收回手,心中腹誹着蜂園的待遇也太糟糕了,連一倍熱茶都不給他端。
白遙定了定心神,端坐於主位之上,眯着眼睛問道:“顏豫,我記得我幾個月前,曾讓你去找個機會,把尤子今捆回閒浮島。爲何這麼久過去了,你卻連一點點的消息都沒有呢?”
顏豫想了一會纔想起這回事情來,原本對此事他就沒怎麼上心。
他老早以前就知道,鳳沃和尤子今幾年前有過那麼一段感情。少主前幾個月隨口說要他去把尤子今捆回閒浮島,他還以爲少主要抓尤子今是爲了兒女私情之類的事情,也沒多過在意。
可是沒想到,少主今日爲了這件事情,竟親自跑到蜂園的石室之中追問。
顏豫也只能在心底裡暗歎一聲情愛惑人匪淺,嘴裡還是找了個正兒八經的理由,想要把這件事情給搪塞過去。
“少主,那尤子今勤奮的很,一直躲在暮光派裡面斷斷續續的閉關,我們實在找不到機會下手。”
白遙劍眉一挑,冷聲問道:“顏豫,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物盡其用?我們埋伏在暮光派裡的人都是死的嗎?”
白遙話剛說完,就有一個機靈的弟子,乖巧的端上了熱茶。
白遙淡淡瞥了那茶杯一眼,默不作聲,血腥之地的茶水,他喝着還是有些膈應的。
顏豫咬了咬脣,心中平白冒出了許多的問號。他微微低下腦袋,沉聲道:“少主,顏豫不明白,尤子今不過只是一個小輩弟子,少主何必冒着我們的人暴露的危險,執去意控制尤子今呢?”
顏豫有些失望,若少主真是爲了兒女私情,就要動用他們好不容易纔埋伏進去的人,那鳳沃這個女子,對少主的影響未免也太大了些,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只是一個小輩弟子?”白遙低頭,好笑的看着顏豫,眸中的不屑之意更爲明顯。
“顏豫,你太小瞧尤子今了。據我所知,尤子今和魔族還有頗深的交情。”
他從鳳沃那堆亂七八糟的話裡面,也就只能拼湊出這麼一個結論了。
顏豫猛的吃驚道:“這......這怎麼可能?!”
他神色間滿是不可置信,按道理說,峰烏已經滲入到了雲海各個角落。
雖說一些地方他們還不敢涉足,但是尤子今和魔族有牽扯一事,他們怎麼會連一點點風聲都接收不到呢?
況且,尤子今身爲雲海第一大派暮光派的首徒,人族和魔族百年前又發生了那樣慘烈的大戰,尤子今是不要命了纔會和魔族有所往來。
顏豫小心翼翼的看了白遙一眼,總覺得此事大有文章,絕不向少主說的那麼輕巧。
他忍不住恭聲道:“少主,顏豫斗膽問一句,少主是如何知曉的?”
白遙眼神一厲,盯着顏豫上上下下打量起來,直看着對方渾身不舒坦纔開口,輕飄飄丟下一句:“顏豫,你在質疑我?”
顏豫嚇了一跳,連忙彎下腰,急急爲自己辯解:“少主,顏豫萬萬不敢,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馬虎應對。”
他見白遙並沒有發作,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嚥了咽口水繼續說道:“少主,要知道,尤子今可是池欒的親傳大弟子。若是尤子今與魔族有私交的話,那豈不是說明池欒和魔族......”
“所以,你們纔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尤子今給我控制住!”
白遙一拍桌子,驚得石室衆人眼皮子一跳。
他此舉意在引起這些人的注意,這些人專門篩選峰烏從各地收集上來的情報。若是這些人明白其中的厲害,也能對魔族那邊多上幾分心。
顏豫忍不住按着自己砰砰跳動的胸口,若真如少主所說,尤子今和魔族有頗深的關係的話,那事情就要變得複雜起來了。
顏豫還想再問些什麼,但他一觸及白遙不虞的面色,立即就乖乖住了嘴。
他至今還沒有忘記,前上青宗宗主餘爲死的時候,那副血淋淋的悽慘模樣。
“少主,顏豫明白了。”
白遙滿意的點了點腦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長的提點了一句:“我聽說,厭息和尤子今的關係不錯......”
白遙點到即止,再不多言,他相信以顏豫的聰明,應該知道他的意思。
顏豫神色一凜,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只是,厭息會同意嗎?
他有些擔憂的問道:“少主,尤子今曾救過厭息的性命,顏豫擔心厭息會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白遙突然“呵呵”笑出了聲,有些嘲諷的開口:“我竟不知,尤子今什麼時候把我手底下的人都收買了。”
“少主,厭息也只是感念尤子今的救命之恩,這本是人之常情。”
白遙一甩袖袍,懶得再聽這些矯情的說辭,而是漠然道:“這些我可不管,你轉告厭息,若是他覺得幫我帶回尤子今有違自己的本心的話,那就讓他把尤子今帶回來之後,再用一死安撫心中的愧疚吧。”
厭息那老傢伙,自己做下的事情,別以爲時隔多年,他就不會再追究。
當年鳳沃身處上青宗一事,分明就是厭息偷偷的給尤子今遞消息,尤子今纔會如此堅信,纔會在鳳沃被困煉器房之際風風火火的殺上門來。
要是這回,厭息還敢再忤逆他的意思,那他手底下又該要多一枚棄子了。
顏豫不清楚白遙心中所想,也不明白白遙還沒對當年鳳沃行蹤泄露一事釋懷。
乍聽白遙冷冰冰的話時,他的背後沒由來的一寒。
原本,他以爲少主的性子在這幾百年的傾軋之中,性子磨礪得越來越圓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