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沃的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方纔她遠遠看清這林中的狀況時,差點腿一軟直接攤在玉鮫毯上。不過,幸好她來得及救下上官瑞心,要是她遲了那麼一小會,九九被人砍傷,恐怕她此刻可以直接內疚的撞豆腐了。上官夫婦就只有九九一個孩子存世啊,她如何能不珍視。
鳳沃費了老大勁才忍住想就地教訓弟弟的衝動,轉身將怒火撒在了一高一矮兩人身上。她看到女娃娃時眼睛不自覺一眯,這個女娃娃,長的好生熟悉,她好像在哪兒見過。
鳳沃嘴角突兀的勾出一抹笑,她想她大概知道自己爲何會有這種熟悉感了,這女娃娃長的實在太像魔主殷南續了,分明就是殷南續的女兒啊。
她不着痕跡的把疑惑的九九和掛在九九身上的凡音塵給擋在身後,避免和魔族的人接觸有過多的危險,嘴上不留情道:“你個小魔女,竟敢光明正大跑到南域來殺人,膽子比你們魔主還大,真當我南域沒人了嗎?”
她一思及魔主殷南續在日兆坊對她的威脅,再思及遼城大火,便禁不住怒從心來,恨不能一掌拍飛這個面相熟悉的女娃娃。更何況她還親眼瞧見這兩個人在欺負她的九九,果然是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女娃娃殷月牙一臉錯愕,她在父親跟前糾纏了許久纔拿到可以隱匿魔族氣息的法寶。她先前在北地混跡了許久都無人發現她的身份,她本以爲她的身份可以隱藏的滴水不漏,卻在此時被這個第一次見面氣質好得出奇的男人一語道破,這個俊美無儔的男子又是如何能篤定她是魔女的。
鳳沃看着殷月牙,眼中疑惑頓生,這個女娃娃和她身邊的黑衣男人身上一點兒魔族的氣息都沒有,。他們身爲魔族中人,這種情況太古怪了。若不是她見過殷南續,恐怕還要被這兩人糊弄了過去。
殷月牙轉眸瞪向巫馬,小短腿機敏的一連跳開了好幾步,似是要和巫馬撇清關係般。她心中大罵着巫馬蠢笨,已經認定了是巫馬自己泄露了身份。她絕不可能會自己泄露自己魔族身份的,現在唯一能牽扯她的人就是巫馬了。
她得趕緊和巫馬分道揚鑣,看這美人哥哥對那少年狐狸的維護,她若是承認了自己魔族出身,那免不了要和人家打上一架。她一想到那美人哥哥一腳踢翻巫馬的狠勁,再自己看看自己的實力,便知絕不可能打得過。如今她又不在自己的地盤,只能咬牙忍下,再圖他法。
殷月牙心中快速思量完對策後,也不再猶豫,直接擡手指着巫馬鼻子罵道:“原來你竟是魔徒,可憐我一路上被你誆騙。”
巫馬 眼觀鼻鼻觀心,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被指責也不解釋,只默默扶着被踢傷的胸口慢吞吞的拾起地上的蛇匕。他在彎腰之際耳邊響起殷月牙慣有的嘲諷聲音:“你怎的如此無用,連自己身上的氣息都藏不攏,現在還
不快快替我瞞住身份,我自己取回狐狸牙。”
巫馬手上的動作一頓,殷月牙這句話用魔族秘法傳音,在場只有他能聽得到。其實他並不在意殷月牙一個黃毛丫頭的嘲諷,只是擔憂這大小姐獨自一人去取狐狸牙是否安全。要知道,老主人就只有這麼一個小孫女了,而這小孫女又頗得老主人歡心,若是出了什麼小意外,他作爲近身護衛也不好交代。
可要是他因此而假裝聽不到殷月牙的吩咐,就算最後他能保全殷月牙安全,恐怕這位大小姐也不會就此領情。
縱然巫馬並不贊同殷月牙的做法,但他不敢表露出半分不願意來,只能夠按着殷月牙的話照做了。他雖然知道此舉不甚妥當,可要是違逆了這位大小姐的意思,估計他都沒有命走出南域,直接便被自己手裡這把蛇匕上的劇毒給毒死了。這把蛇匕原是老主人賜給殷月牙的,而這把蛇匕早已認殷月牙爲主,能憑殷月牙心思動作。
巫馬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那俊美非常的男子看起來很在意那少年和白狐。他心念一轉,持着蛇匕出乎衆人意料的把刀刃一轉,朝少年和白狐的方向狠狠刺去。他只有這樣做,才能將方纔的事都歸咎到自己頭上。
鳳沃沒有料到黑衣人會再次出手,急忙一手拽住凡音塵尾巴一手拉住上官瑞心往自己身後丟去,自己往後猛退,手中憑空多出一把藍光瀲灩的月彎弓,射向黑衣人襲來的方向。
巫馬直直撞上那根飛來的箭羽,也不閃躲。“噗嗤”一聲箭尖沒入他的左肩,卻看不到絲毫血液滲出。巫馬耳邊又響起殷月牙催促的聲音,一咬牙不顧身上的箭羽急忙調轉了方向,在林間幾個起伏便消失了蹤跡。
鳳沃見黑衣人逃開了並不去追趕,只緩緩收起了手中未發出的箭羽,心中疑惑甚厚。這黑衣男人修爲不低,就算能射中也不該是一箭了事。再說了,鳳沃轉眸看向站在樹下一臉無辜的女娃娃,他們魔族大小姐還在這裡呢,就這樣拋下人自己跑了?
鳳沃眉頭皺起,難不成她先前一直想錯了,這黑衣人和魔族大小姐壓根就不是一夥的。不過想想也是,那個黑衣人渾身上下除了緊緊包裹的黑布詭異了一點外,再無其他可疑的地方,連身上的氣息也都十分純粹乾淨。
殷月牙還不知自己早已暴露了,一見美人哥哥擡眼看她,連忙做出一副乖順模樣來,乾笑道:“美人哥哥,多虧了你及時趕來相救,否則,我還不知要被那黑衣人矇蔽多久呢。”
鳳沃本來打算好好整整這女娃娃,不爲父輩的恩怨,而是爲九九報仇。現如今看來,九九受傷一事似乎與對方無甚關係。鳳沃收回目光,收拾起月彎弓不去理會那女娃娃。她可以不爲上一輩的宿仇去爲難一個無辜的孩童,但她再待下去在女娃娃身上看多了殷南續的影子,保不準會忍不住發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
能不能控制的住。
鳳沃召來玉鮫毯,率先躍上後對低下喊道:“九九,音塵,我們走吧。”
上官瑞心心中本是萬千疑惑,此刻一聽這稱呼和這熟悉的飛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俊美的男人分明就是自己一年未見的姐姐,只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變成了一個男子的模樣。他忙伸手意欲拉過自己身邊的凡音塵一起躍上飛毯,卻不料那隻機靈的狐狸老早便鑽入了鳳沃懷裡,此刻在自己姐姐身上蹭的正歡。
上官瑞心暗罵狐狸狡猾,連姐姐都要跟自己搶。他擡腿想一躍而上,卻發現自己雙腿變得十分沉重。上官瑞心眉頭一皺,使了使勁,自己的身子仍是搬不開地面,他在咬牙努了努小身子,一連試了數次。
上官瑞心身後的殷月牙看不下去了,她實在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如此天真蠢笨的人。她想着自己拔下狐狸牙的目的,再用餘光瞧了一眼自己上頭那個盯着她正虎視眈眈的俊眉男人,只能耐着性子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小哥哥,我踩着你的衣襬呢。”說着,還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下面。
上官瑞心順着殷月牙提醒的方向看去,自己本就破爛的衣袍下襬此時正被一隻做工精良的小靴子給死死踩住。他眼睛瞪向那雙小靴子的主人,不滿問道:“你踩着我的衣服幹嗎?”
殷月牙被瞪的有些生氣,這個光有長相什麼都沒有的花瓶也敢瞪她?!
可她到底還顧忌着飛毯上長身玉立的男子,只能忍下自己又想罵人的衝動,而是暗暗撇撇嘴,面上狀似迷茫道:“小哥哥,我就是想問問,那黑衣人是不是真的騙了我,狐狸牙到底能不能辟邪?”
她心底深深的覺得自己在說廢話,現下不管狐狸牙能不能辟邪,她都要把那隻九尾狐弄到手,要不然,她要如何甘心這段日子以來的追捕。殷月牙面上儘量僞裝的乖巧柔弱,她要先拿捏住這個看起來很天真的花瓶,再去謀算那隻狡猾的九尾狐,如果計劃實施順利的話,她還可以順手把美人哥哥拐帶回魔宮做貼身侍女......呃,是貼身侍男。
這樣想想,她不由覺得自己好生厲害,這簡直就是一石三鳥之計。
上官瑞心眨眨眼不知所以,以爲自己面前的是個被拐騙一時走了歪路的迷途小妹妹,本着仁慈心善,看對方被騙的可憐,不由心生惻隱。他伸手在殷月牙腦袋上揉了揉,義正言辭道:“紫衣妹妹,你別聽那黑衣人瞎說,狐狸牙佩戴在身上壓根就不能辟邪,還會無端端招來爛桃花。”
上官瑞心說的煞有其事,其實他自己也是從一些雜記中看來的,此時只能隱約記起一些罷了。
殷月牙萬分忍耐着上官瑞心揉着她腦袋的動作,臉上表情僵硬,她好想一腳踢飛這個喜歡動手動腳的花瓶,真是太討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