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深入

清晨,赤蛇的洞府裡馳蘭冠早早的起了牀。窸窸窣窣的響動吵醒了一旁酣睡的赤蛇。它睡眼朦朧的看着窸窸窣窣收拾整理的馳蘭冠,半晌都沒有反應。被無意弄醒的赤蛇並不清醒,它轉了個頭背對馳蘭冠問了句“你在做什麼。”

“我要走了。”問得並不走心的赤蛇被她這句話刺激到了,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再無睡意。

“你要走了?”赤蛇用它那幽深的眼睛盯着馳蘭冠似乎想要把她看透,臉上的表情透露着他的震驚,顯然它並不相信,但它也知道馳蘭冠並不會騙它,一時間百味交集。

馳蘭冠給它的感受太複雜了。一方面,它對馳蘭冠有疙瘩。它被一個不過百歲甚至還沒有及笄的小姑娘壓制了,這是它一輩子也不能忘記的恥辱。可是另一方面,它又很喜歡這個聰慧、善良的小姑娘。小姑娘有許多小毛病,有的時候還很傲嬌、霸道,還有很強的佔有慾甚至於在某些方面還有些自私。但就是這樣一個小姑娘,卻深深的吸引了赤蛇的目光。它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純粹的人了。如果不是真的仔細觀察過小姑娘他也許都不會發現,小姑娘也是自私的。

馳小姑娘平日裡話並不多,對人也很包容和煦,看着更是落落大方、溫婉賢淑。可這些都要建立在不涉及到她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正是這樣的自私讓赤蛇看清了小姑娘,也對她更加欣賞。小姑娘所求很少,唯一的一條就是要讓自己過得舒心。而且看得出來,小姑娘的教養很好,凡是損害他人利益來滿足自己私慾的事她都做不出來。就算真的做了,那也一定是事先沒有想到的。並且過後一定是萬分自責的。就比如昨日那幾棵無辜的小樹。因此聽到馳蘭冠要走的消息,赤蛇的不捨遠遠超過了它心裡對於馳蘭冠壓制它的不忿。

面對赤蛇的目光馳小姑娘第一次有了壓力,有一種拋家棄子的負罪感。當然除卻這些感受更多的是前路的壓力以及對於未知的恐懼。赤蛇對她是有恩情的。馳蘭冠自己知道,如果沒有赤蛇她現在的生活會更加困難。其實說實話,剛踏入密林的那一刻馳蘭冠心裡想象的生活與現在並不一樣。她想象着自己一個人面對寒風驟雨、一個人磨礪探索,過着衣不蔽體、夜不敢寐的狼狽生活。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準備好,但是確實是有過這樣的思考的。可是,她很幸運的遇到了赤蛇,這個給了她安身之所的大妖。離開赤蛇洞府是小姑娘下了很大的決心。她知道,她這離開就意味着她將要失去這裡安逸的生活真正的一個人去闖、一個人去拼、一個人去面對所有可能存在的困難。可是小姑娘也知道,她必須要這樣做。無論是爲了兌現給兩音的承諾,還是完成哥哥交代的任務,或者是單純的歷練自己。或許也還有其他簡單的辦法吧!可是此時的小姑娘並不知道她自己還有什麼途徑去完成這一切。再說了,昨天晚上的經歷對小姑娘來說也是一個強大的壓迫。

赤蛇並沒有感受到那個大妖的存在,可是小姑娘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那種將要死去的引誘。她知道大妖並不打算對赤蛇出手,不然就不可能只有自己一個受到影響。真是這樣,也是受制於赤蛇的恩情,馳蘭冠不想赤蛇跟着自己冒險。她有一種預感,這次她將要面對的敵人異常的強大,但同時她也隱隱感覺這個巨大的威脅可能正是她這些天來一直苦苦尋找的突破口。只要她將這個大威脅解決掉也許一切事情都可以得到解決。因此,她必須要走,她必須要往密林的深處去。去看看那個她不知道,甚至不能窺探的秘密。

“打擾多日,也該告辭了。”小姑娘斟酌着用語說的生分疏遠。她在心底嘆了口氣,直覺這樣說不好,可是又真的說不出輕鬆愉快的話來。也許,她確實不是一個幽默的人。

果然,這句話很不合時宜。赤蛇聽了更是怒氣橫生,它不明白小姑娘怎麼突然就與他生分了。難道要離別了,就要把這些日子相處的所有情意都帶走嗎?曾經的友誼就可以隨着離別一同消散嗎?更何況這還沒有分離呢!赤蛇不理解小姑娘的苦衷,可是馳蘭冠卻不得不做出選擇。她躲閃着不敢直視赤蛇的眼睛,收好自己的東西背過身不敢多言。

這個時候就算赤蛇腦回路再長也反應過來了。它起身擋在小姑娘面前一副不說清楚就別想離開的嚴肅樣。赤蛇的固執讓小姑娘狠不下心來翻臉離開。她轉念一想,其實說清楚也許更能讓赤蛇安心。她決定與赤蛇說清楚,不過這交代的內容就要好好斟酌了。

“我與你說過的,我是帶着任務到這裡來的。已經一個月了,任務依舊毫無進展。你昨晚的話點醒了我,我確實應該到密林深處看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收穫。”這是馳蘭冠斟酌之後的解釋。

赤蛇有些懷疑。“是這樣的嗎?那你爲何不告而別?”

小姑娘心虛的看了赤蛇一眼,狡辯之詞脫口而出“你昨天晚上那樣斥責我,我爲什麼還要特意留下來跟你解釋?”小姑娘惱怒的瞪了赤蛇一眼,繞過它龐大的身軀擡步往外走。

看着不打算改變主意的小姑娘,赤蛇有些感傷、不捨。它叫住馳蘭冠問:“真的不在多住幾日嗎?密林深處很少有人進去,進去的妖獸沒有一個在出來的,你確定不下考慮一下嗎?”

小姑娘回頭看着它問:“有什麼區別嗎?這可是我好不容易下的決心。能不能安全的離開那就盡人事聽天命吧!”赤蛇苦笑一下,還想在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口。它終於還是送走了小姑娘,也送走了自己最後一絲探索世界的勇氣。等他回過神後悔時,小姑娘已經在更加艱難的路上披荊斬棘了。

出了平日裡活動的範圍,小姑娘在密林裡步步爲艱。越是往裡走,前進的道路就越艱難,荊棘叢生、沼澤遍佈。原本可見的人獸可通過的小道逐漸減少,植物瘋狂的生長。原本該是大型妖獸聚集的密林裡卻很少看到動物妖獸的影子,通過植物修煉成的妖獸則不可勝數。遮天蔽日的高大喬木將陽光完全隔絕在外,整個密林漆黑得好似深夜。沒有一絲陽光的森林裡矮小的灌木和藤本植物的生長卻完全不受影響。這密林深處處處透着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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