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諸天各界還未曾斷絕聯繫,扶桑,天地之樑都還不曾斷去,存於世間。
第五天,大赤,這裡向來以武力爲尊,以殺伐爲本。
大赤天的第一大教,大赤天的暗中掌舵者。
大赤教——奉天殿內
金髮燦眸的男人在對着空蕩的寶殿發呆,他在念一個人,在因一個人而悔恨,而不堪,而羞愧。
現如今無論作事,或是其他,都會想起,星星點點斑斑的舊人故事,觸碰那道不會癒合的傷。
一起生活太久以至於總是不以爲然,以爲失去,不過爾爾。
也早清楚這世間得到些什麼,總要遺失捨棄點什麼。
卻以爲自己可以超脫,以爲自己無視一切。
可如今睹物思人,這裡每一處,自己的身體每一道縫隙,都和那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幾乎無時無刻都會想到,想到,便是不堪,思念,悔恨。
空殿孤夙願,無力寂寞貪。
苦笑惹塵事,不淚心自堪。
那人的身形言語,紮根在腦海,縱有千年也難斷,自己的悔恨不堪,伴着鬢邊日漸生成的白絲,從絢霞雲淡,月白天寒,鬱結到清風洗夜,日豔眉眼。
於此同時大赤天無數觀望,或是已經站隊,參與並瞭解內幕,還有毫不知情的大家,都收到了請帖。
這次宴會得一美名
平雲安天。
末梢燙金的五個大字——左良辰恭候,斷絕了一切推脫。
凡是堂口以上接到了邀請,消息更是無人不知。
不管憑武力奪權的反逆者將他們的故事編的如何真實動人,真相終是不可能永久藏掩,其實大多時候,所謂的真相對大多大多數人而語,無關緊要,更甚者真相一直爲衆人得知,而衆人都心照不宣,心安理得的消耗已死之人的血和肉。
寅時之末,日月輪轉,位於城門邊的“燈心館”撩開了店門,續斷的開始上客。
不大的茶館,在這偌大的皇城裡毫不起眼。
皇者,天光自成,帝爲萬物之主,興益之宗。
故皇上帝下。
自從開朝天皇“仙去”後,皇室一直式微,女皇一夜之間由大赤天幕後的掌權者處死。
大赤教主的會請天下,稱皇承天,無疑成爲了這裡茶於飯後的新談,不過這新談也許在他們眼中與茶館新換的莫名其妙的牌匾和漂亮小二,無太大區別。
不懂卻也道新奇,新奇卻也無關我等。
比起皇室的更替,他們更在乎的是吃到清晨的便宜早點,和那一碗隨點心相贈的“千雪”。
城門開了不大時,來了二人很是引人注目,一長一少,皆是高大身形一身藏青色勾勒着金絲山海暗紋的爵服。長者也就四十出頭的樣貌,在館前端詳着牌匾,站在當中,十分規矩,卻又成傲視天下之味,不怒自威。
少者也是滿身英氣,俊顏朗目,目視處自有靈光,容顏絕美更有王者之容。
在這裡喝茶的雖也都是在皇城腳下住了數輩的人,卻很難見到諸等爵族。
一般情況下各爵都在自己的分地,聽調不聽宣。
如今正值朝更皇換之際。
諸等貴族皆是先後趕往大赤皇都,來參加這平雲安天大會,來向大赤教主”示好“表達自己的站位,畢竟——“法不責衆”。
皇室向來式微,被大赤教取代是早晚的事,而如今大赤教主,貴爲皇夫,又逢女帝昏庸,爲天下蒼生狠心斬髮妻,伐骨肉,如今稱皇名正言順。
茶館高處有老者正在談論新來的二位,近些日子,這幾位老爺子只要城門一開,必坐於此處,講天說地,議論來往貴族。借甲子年月所得,來推測貴族的由來,名號,敗者要爲勝者獻飲一盞“陳霧”。
而此時新來的二位,身披雲紋山海,未曾聽說過可有哪位王爵對應這般圖文。
一時間幾位老者面面相奎,其中顯得較爲老道的一人先開了口:“這皇白月,帝紫從,王公分青紅,侯天玄,伯坤橙,子翠,男藍,紋,名憑。這兩位衣着藏青色爵服,必然是二位王族。可這山水金紋,老夫徒長了諸位近三甲的年歲可都不曾見過,也不曾聽聞,在座諸位如有能出答者。周某不才,願壓三天茶錢。”
大赤天的貴族分爲八等:皇,帝,王,公,侯,伯,子,男。朝服爵衣都是統一的制式,分爲不同顏色,從皇到男爲月白,蘭紫,藏青,茶紅,天玄,坤橙,苔翠,雀藍。
衣着看得出爲大赤天皇族下室王爵之衣,圖案卻不知曉。
此時有位翩翩少年一襲青衫,含着笑慢悠悠的搖着一副畫扇走向桌邊,低下頭來,“啃~”的一聲,引得幾位望着窗外出神的幾位老者,紛紛回頭。
“怎得?小娃娃,你可是知曉?這位可是許與答出者三日茶錢”而那翩翩少年仍是笑,笑而不語。
應下三天茶錢的老者此時從吃驚中回過神來慌忙拉住一旁開口的人。
站起坐來躬身施禮稱呼:”師公。“
圍桌所坐之人中這位老者最爲年長已有二百於歲,師從於名堂“璧山”的龍火道人。
所謂的師公更是大有名氣,正爲壁山的開創者,姓白名豪字泊然,手持一把星字的法器玉虛乾坤扇。傳聞當年成名爲天下所知,正式憑藉此扇。
他與那些身居高位便不問人間冷暖的“大能”不同。
那是大赤舊曆三五一零年,大赤凰歷二百一十四載的初年春月。當時的“璧山“還不不叫這個名字,那時的它叫”龍含山“。
說起龍含山,位於大赤天的西南境之北,爲九星山最後一峰右弼餘脈。
大赤天的西南,澤漠被一天脈”九星山“(九處絕峰,正抵九點明星。)水旱兩隔,西南處自古以來是鳥雀喜聚之地。雄鳳雌凰,所謂鳳凰城正於瑞澤,爲鳳凰的祖地,也是如今的皇城。
當年的龍鳳大赤天之爭,終以龍族的落敗而告終,從此以後,大赤天再無所謂真龍。
然而就在皇城腳下,不過百餘里,傳言出了真龍。
起初人們在夜間出行總是能看到一條巨蛇盤山吞吐,卻也不傷人,自認其爲山神夜靈,直到巨蛇成蛟,渡過天雷,但凡有些常識的都知道,按理說不應該。
但凡身爲殿堂宗廟的直屬人員,只要見過這條蛟的本體,就清楚,不過一條無奇的花蛇罷了,也就是普通的菜蛇,即使僥倖成龍,無幫無助,憑它那凡體,如何頂得住斷魂誅仙的天劫?
萬事偶然之中定有必然。
這龍含山雖是一座石山,卻也無論寒暑總是生滿花草,蟲鳥,遠遠望去鬱鬱蔥蔥。一般人自是無從知曉真相,以爲天佑自成奇像。
其實這所謂的龍含山,正是當年龍鳳,鳥獸兩族爭奪大赤天時。
那位名傲字敬鴻的龍族之王,百獸之長,他的一顆沾染龍血的犬齒遺落在此山,曾口吞此山,找尋龍牙未果,又吐了出來。
原是讓那菜花蛇得了好處。而此山也因被龍血滴浸,龍涎印染,得一靈氣。
可自從這這蛟度過天劫之後,此山之上的花草林木,日漸枯萎,不過小半月,只剩石山,夜間也不見了巨蛇盤山。
周圍集鎮逐漸開始有孩童丟失,更有甚者聲稱自己見到了“真龍”。
此刻,地縣所屬的“寶禪廟”才反應過味來,所有的一切怕是出在這條爲蛟卻生龍像的生物身上。他們誤判太久了。
本文所言的堂,廟,爲官辦的仙佛,或者仙佛法修習者的機構,與縣衙郡府這些並立,處世不參世。
一國分四教,一教接三寺,一寺儲二殿,一殿開四堂,一堂合十二廟,當然這是國家承認分封的民間力量。
還有更多不被承認,不入世的勢力。
其實皇城早有消息,早已瞭解其中,這所謂真龍不過是條巧得仙體的花蛇,即便他就真是一條龍,在那時鳳皇還不曾因傷病仙去,他深知當年自己造下的殺孽,不願誅盡,不過是取孩童的血肉,鞏固本精——這叫有仙人之體,無仙人之能,都不算是半仙。
所以也不管,也不派人去查問。
直到出了大事。
似乎就在一夜間,龍含山下的村民消失不見,就連那寶禪寺也被吞了個乾淨。
這寶禪寺可是有一位半仙啊,何爲半仙,何爲成仙?
從守形煉精,化氣合神,還虛成丹,金丹始成,萬訣中得一,即爲仙,但此時的仙只是最不精的仙,只是初識初觸仙門,稱上仙。
金丹得成,卻未得術,只習咒符,只稱半仙。
得訣而未成丹,有仙之能,無仙之才。成丹而未得訣,有仙之才,無仙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