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小天兒已經往前邁了一步。
雲思雨點了點頭：“姑姑從來不騙人的，來，乖，張嘴。”
小天兒果然是張大嘴巴，將雲思雨遞過來的一塊剔了骨頭的雞肉含進嘴中慢慢的嚼了起來：“哇，真的很像哦姑姑。”
“所以說啊，姑姑從來都不騙人的。”雲思雨看到小天兒吃的這麼開心，也難免會跟着一起歡喜了起來。
“姑姑，跟你在一起真好，以後你會一直在小天兒身邊的對嗎？”小天兒越來越喜歡眼前的姑姑了。
雲思雨正看着小天兒的神情一縮，一直？這個詞看似簡單，實則蔓延甚遠，她怎麼可能一直留在這裡呢，她還有心愛的老公和她唯一的兒子等着她回家呢。
有夏侯靖的地方纔是她的家，纔是她要一直留在那裡的地方呢。
“對嗎？姑姑？”見姑姑沒有回答，小天兒有些着急了。
“小天兒，你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啊？”雲思雨眼睛彎出了好看的模樣，如新月似鉤。
“小天兒不想，爺爺說，外面世界的人很可怕，是人吃人的地方。”小天兒恐懼的搖了搖頭：“我喜歡我們揚古族。”
“原來這樣啊，可是姑姑並不喜歡這裡，而且姑姑也不屬於這裡，外面的世界還有麟兒等着姑姑去照料呢，他是姑姑的兒子，姑姑不能不管他呀。”雲思雨聳肩一笑。
小天兒嘴裡還在咀嚼着東西，可是卻緩緩垂下了頭，眼中帶着淚珠：“這麼說，姑姑以後還是會離開的嗎？”
雲思雨不想騙她，所以點了點頭。
小天兒吸吸鼻子：“那姑姑把麟兒哥哥接進來跟小天兒一起長大好不好。”
雲思雨搖頭：“麟兒也有麟兒的人生，就像小天兒喜歡你生活的揚古族一樣，麟兒喜歡他生活的外面的世界，而且麟兒也有父親，他需要跟父親和我在一起生活。”
“那小天兒怎麼辦？”小天兒小可憐兒兮兮的拽着雲思雨的褲腳就哭了起來：“姑姑別走好不好，小天兒喜歡姑姑，可不可以不要走。”
雲思雨被這小丫頭哭的心一緊一緊的，小天兒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嬰兒肥的小臉兒上嵌着一雙像是會說話的大眼睛，脣嘟嘟的飽滿，看上去活脫脫的就像是一個瓷娃娃。
她趕忙將碗放下，伸手將小天兒臉上的淚擦乾，隨即將她抱進了懷中，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總會將注意力轉移到某一個人的身上，當她知道這個人如今要離開的時候，心裡難受也是必然的。
“小天兒，跟姑姑做個約定好不好。”雲思雨邊說着邊拍撫着她的後背。
“什麼約定？”小天兒哭的抽泣了起來。
“如果小天兒乖乖的在這裡長大，到了要嫁人的年紀卻還沒有找到喜歡的男子，那麼到時候小天兒就給姑姑做兒媳婦好嗎？”
“什麼是兒媳婦啊？”小天兒的童音中還夾雜着一股哭音。
“厄…”貌似有些難解釋：“就是給你麟兒哥哥做小妻子，這樣你就可以跟你麟兒哥哥一起叫我孃親了，好不好啊？”
“真的嗎？好啊，好啊。”小天兒從雲思雨的懷中鑽了出來鼓鼓掌：“小天兒喜歡姑姑這樣的孃親。”
雲思雨嘴角一抽，貌似這個孩子沒有抓到重點，她是打算被自己買了還要幫自己數錢嗎？
“那麼姑姑就等着小天兒長大後，讓你麟兒哥哥來娶你好不好？”
“娶？啊，小天兒知道了，是不是就像宗叔叔和琴兒姨娘穿着大紅袍子拜堂成親以後在一個房子裡生活一樣啊。”
雲思雨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那小天兒就可以跟姑姑還有麟兒哥哥一起生活了嗎？”
雲思雨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小天兒終於破涕爲笑：“小天兒答應姑姑，小天兒一定會等長大後讓麟兒哥哥來娶我的。”
這小丫頭，難道她就不怕她說的麟兒哥哥長大以後會長的像恐龍嗎？
不過…既然是夏侯靖的孩子，應該是醜不到哪裡去就對了。“來來，繼續吃啊，吃飽了咱們好睡覺。”
門口的揚古清聽到雲思雨哄騙小天兒的話語不禁搖了搖頭，再過一段時間，當水門薄煙出現的那天，姬兒她會不會恨揚古族恨到痛心徹骨都是難說的，又何來讓兩家的後代通婚一說呢？
揚古清深深的嘆口氣身子靠到門邊仰頭看天，大哥，你若在天有靈就幫幫我，告訴我到底該怎麼做纔是最好的？
對揚古族，對爹，對小天兒，對我自己，我要怎樣才能做到既問心無愧的保護他們，又不要讓姬兒恨我，現在只是想象，我也會很害怕姬兒恨我的眼神，我是不是瘋了。
小天兒睡下，雲思雨自己到院子裡打水洗漱，在井臺邊，她撈起長桶正欲往盆中倒水，身後卻有了腳步聲。
原來是揚古清從外面進來了，看到她端起滿是清水的水桶，所以快步上前來幫忙了。
“沒事兒，我自己來就好。”雲思雨嘴上是這樣說的，可是水桶卻已經被揚古清給搶了去，在她棗紅色的臉盆中倒了大半盆的水。
“你現在纔回來嗎？”兩人乾站着總是有些尷尬的。
揚古清點了點頭：“服侍你的人呢，怎麼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哦，我讓她們休息去了，我總是比別人睡的晚，不好意思總麻煩她們。”
“服侍你是她們的職責和任務。”揚古清皺眉，一個常年生活在王府中的小妾，態度怎會如此自立呢，真是難以讓人想象。
“我不需要別人的服侍。”雲思雨彎下身，將冰涼的水潑到臉上，頓時刺骨的寒氣凍得她打了一個哆嗦。
揚古清旋身去爲她取熱水，可雲思雨卻禁止了起來：“不用不用，涼水洗臉身體好。”
見她執着，揚古清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在旁邊看着。
雲思雨覺得有些彆扭，站起身用毛巾擦臉：“你不進屋嗎？”
“我想問你件事情。”揚古清思索再三。
“問啊。”雲思雨皺起了眉頭。
“如果有一天，我的家族做了讓你傷心，不，確切的說是讓你痛恨的事情，你會恨我嗎？”
揚古清的話雲思雨連想都沒有想便點了點頭：“一定會的。”
揚古清垂眸，眼神間卻頗有幾分憂傷。
“你幹嘛啊，好好的怎麼就說起這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了，你總不會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吧？”雲思雨說着神思一轉吃驚的問道：“難不成姑姑真的來了？”
“那倒還沒有，我只是好奇，所以想要知道。”揚古清搖頭笑了笑。
雲思雨鬆了口氣，見揚古清轉身要回房，她急問道：“其實你的苦衷跟冰洞裡的那個女人有關吧。”
揚古清吃驚的回頭，像是沒想到她竟會知道一般：“你…”
“我是猜的。”雲思雨無所謂的聳肩：“好好的女人沒有理由會被放進冰樽中冰封起來，我大抵猜測了一下，恐怕也就只會是因爲她，你們纔會如此的着急想要得到月之眼吧。
我曾聽說過，月之眼與天之痕交匯的時候，可以有無窮的力量，甚至可以逆轉時空救人性命。
我想，你們那麼執着於那個女子多半是因爲揚古魯中喜歡那個女人吧。”
揚古清並未否認，也或許他並不想再瞞她了。
想到遠在焦陽城皇宮中常年將自己的憂傷一層層剝落的梨姑姑她有可能就是被揚古魯中背叛過的女人，雲思雨咬了咬脣，那她的婚姻曾經不就是一場騙局了嗎？
“揚古魯中太卑鄙無恥了。”這是雲思雨思索一通後的結論，她搖頭：“我但求我梨姑姑不會是你們要找的人，不然她實在是太可憐了。”
揚古清凝眉，若是在外人看來，水門一族確實可憐，被利用，被背叛，被滅族。可是家族與家族之間必然會有爭鬥，大家都有活下去的權利，有的時候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殺害別人，這是在做困獸之鬥，雖然最後的結局並沒有讓人樂觀，可大家卻都盡力了。
“其實表叔他也…”
“打住，別說什麼有難言的苦衷那一套，這世上活着的人有幾個沒有苦衷的，如果就因爲有苦衷就要傷及他人性命，那你們的苦衷就是一把殺人的利刃。
如果我梨姑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也就算了，如果她真的是的話，我一定會非常恨你們的。”雲思雨撇嘴不爽。
“你心裡已經開始偏袒水門一族了，所以不管我們說什麼，你都會覺得像是狡辯。”揚古清搖了搖頭：“事實上，我們都是爲了家族的長遠發展，如果同樣的事情落到了水門一族身上，她們或許也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我們的。”
“你認識梨姑姑嗎？如果她真是你要找的人，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她不會的。”雲思雨搖頭：“不然她不會爲了愛情而落得如此下場，往往這種絕情的事情都是男人做的，你不會懂的。”
揚古清嘆口氣：“我們現在爭論這些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確實如此，所以我們現在該各自回房休息去了。”雲思雨也是說的心頭一把火，尤其是今天知道了那揚古魯中沒有死，她忽然覺得憤憤難平。
在揚古族呆的越久，雲思雨對這裡的瞭解也就越多，也是在之後的這些日子裡她才知道，原來想要出族必須要經過一道非常冷的洞穴，怪不得之前揚古清和鍾叔會騙她喝下帶毒藥的酒呢，怕是她醒着很難熬出來吧。